32、第 3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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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找吴昔的不是旁人，正是不久前还见过，一身酒气阴魂不散的黑岐，他正坐在屋子中央的椅子上，自斟自饮，见南瑭进来还好心情地挥了挥手。
“许久不见呐。”
南瑭注意到黑岐手边放着一条链子，链子另一头连着密密麻麻半透明的新鬼，个个呆滞木讷。森然的鬼气就是这么聚少成多，散发出来的。
南瑭不待见黑岐，瞥了一眼张伍华没什么异状，便转头就要走。
“去哪儿哇。”黑岐语气里饱含醉意，一闪身就堵在了南瑭的身前，他手中还握着锁链，随着他的动作，新鬼们被扯得趔趄，一个压一个就倒了下来，生生被在地板上拖行了一段距离。
“这时候还想着回去搂人睡觉？”黑岐吊儿郎当的，更是直接把手里的锁链塞到了南瑭手里，“前几日吴昔与你交手，几乎损了半条命才脱身，你觉得这些新鬼聚在一起对他的诱惑力有多大？”
南瑭掀了掀眼皮，不动声色，他想知道黑岐这次葫芦里又在卖什么药。
“上头催的急。”黑岐拍了拍南瑭的手背，被对方甩开他也毫不在意，只是皱着眉看起来很是苦恼，“我出来也有些日子了，奔波许久，但却一直没有收获。吴昔藏匿本事难得，我怎么也找不到准确的位置。这眼下再不交差就不妙了，只是上头要的是活口，到时僵尸兄弟你手下留情。”
南瑭冷冷地看他一眼，连带着锁链也抛回给他：“奔波许久？是没有收获还是故意放水。”
“哪儿的话。”黑岐笑容也不怎么真诚，“我这般正直的鬼，怎么会放水呢。”
南瑭冷哼：“这些新鬼我用不上，该去哪你送哪儿去吧。”
说完，南瑭再次欲离开。
黑岐依旧挡住了他的去路。
这下南瑭有些不耐烦了：“你还有什么要说的。”
“僵尸兄弟，你还没有答应我呢。”
“这种事情你不必特与我说，江吟川已经答应你了。”
“江老弟自然是应了，但你不点头我这心里难安。”黑岐贱兮兮地说，“毕竟出谋出力的都是你。”
“江吟川决定的事情，我们一般没有分歧。”南瑭压抑着怒火，如今夜已经深了，他也不想这个时候和黑岐起冲突，没有绝对的实力碾压，动静自然小不了，人多眼杂不说，南瑭也不想打扰江吟川。
毕竟很晚了，死掉的鬼精力充盈，可活着的人却需要休息。
再者，他说的也不假，他很少有与江吟川的观念相左的机会——只是这次江吟川显然是支持他的。他们假意应允，至于吴昔这样的祸害，必须是除之后快的。
即便他之前并没有赶尽杀绝的意思，如今遇到黑岐这样拼了力庇护恶人的存在，犯了恶心，他说什么都要对着干了。
黑岐看出来南瑭的敷衍与周旋，啧了一声，皮笑肉不笑：“那某在这里可要感谢皇子殿下劳碌一番。”
“皇子”称呼一出，南瑭顿时眼神凶狠，恨不得直接将人瞪穿，咬牙切齿地说道：“你今日定要和我决出胜负吗？”
之前他们俩人的争斗因为江吟川的介入算是没有结果，两方也都不尽兴。如今入夜，黑岐频频骚扰，想来也有这个意思。
“殿下误会了啊。”黑岐反复在雷区蹦迪，“我实在是有意与殿下交好。”
南瑭咬紧了牙，第三次想离开这个房间，他觉得自己真是疯了，才会在门口已经感觉出了事黑岐的气息，还选择推门进来。
“僵尸不归我们管，但活人的寿数命途我还是略知一二的。”黑岐又说道，“能知道殿下的过往也不是什么难事。”
“你想说什么。”
“做个交易吧。”黑岐说，“吴昔，你别杀他，我可以给你看尘世的命途。现在的也好，过去的也罢，所有人都会在鬼府留下一纸生平，在世与否都能调给你看。”
“不必。”南瑭果断拒绝，“我对这些不感兴趣，作古多年，无所牵挂。”
“这样啊……”黑岐声音不大，但落在南瑭心里却是重如千钧，“那南珩殿下的命途，殿下也不感兴趣吗？”
南瑭一愣，下意识去捏挂在腰上的玉佩，结果自然是捏了个空。他身上的衣服换了模样，玉佩处也空荡荡的，但这种习惯却是始终没能改过来。
“南珩”这两个字就仿佛一个巨大的沼泽，突生在他的脚下，紧紧地禁锢他，引导他沉沦于黑岐的诱惑。
……
江吟川难得睡了个囫囵觉，这几乎是他最近睡得最香的一次，睡前心思沉沉，醒来的时候倒是神清气爽。
屋子里有熟悉的空调声音，空气也是暖呼呼的，格外舒适。
“醒了？”
陌生中带着些熟悉的声音，江吟川还迷迷糊糊，转过头就看到床铺的另一边躺着黑岐，支着头，饶有兴味地看着他。
江吟川一激灵，身体下意识后撤，然后猛地一空——便被一双僵硬的手臂接住了，直把他后背硌得生疼，他有预感，绝对青了。
“醒了？”
这个声音倒是熟悉的很呐。
江吟川站起身，看着一左一右两个人，门神一般将自己夹在中间，顿觉可怜弱小无助。
而且为什么在床上的是黑岐不是南瑭啊！（关注点歪了好么）
“……有何贵干？”刚醒就受了惊悸，江吟川心情糟糕极了，他一脸冷漠看着黑岐，亏他之前还觉得这人洒脱不羁，有一种落拓诗人的气质，如今看来……黑岐这个人多少也是有点儿精神问题在身上的。
啧，也是，正经人谁写日记啊。
“营业吧道爷。”黑岐满不在乎开口，“赶紧去抓鬼替天/行道呀。”
江吟川下意识看向南瑭，可对方竟然鲜有地躲开了他的视线，显得心里有鬼似的。
“你什么时候来的。”江吟川倒了杯水喝，润了润嗓子。
黑岐抬眼看了一眼南瑭，嘴角啜着笑意：“刚到。”
这俩玩意没瞒着他点儿什么就怪了。江吟川避重就轻，问南瑭：“张伍华醒了吗？”
南瑭摇头：“有些邪气入体，还需些时间。”
昨天还好好的，今天怎么就邪气入体了？必定是昨晚时候来什么麻烦人物了吧——比如黑岐？
江吟川不动声色，心中疑问也隐而不发，他相信有时间有机会的话南瑭会和他说明，此时显然不是追问的好时候。
江吟川拍了拍南瑭：“之前画寻迹符的符纸和朱砂笔还在吗？”
驴唇不对马嘴，南瑭不明所以，但还是将纸笔都拿出来递给江吟川。江吟川欣然接过，摊开在桌子上便快速一张接一张地画符。
“聚阳符，驱邪符，安神符……emmm，还有转运符……”江吟川一面念念叨叨一面笔走龙蛇，口中符咒名字千奇百怪，可笔下分明只有一种符痕，与他往日摊卖随手送人的平安符没什么两样。
“驱邪符？”黑岐不明觉厉，捡起一张掉在地上的符咒，看着上面随心所欲的痕迹挑了挑眉。他是鬼族，并非阳气失衡变成的鬼魂，符咒这东西对他来说不起作用，也不敢断言有用与否。
只是拿在手里觉得图案有些荒唐。
黑岐心思一动，便将符纸向着南瑭扔了过去，他可是知道，僵尸和道士是死对头一样的存在。
南瑭两指直接夹住符纸，本想一烧了之，但毕竟值五十块钱，想想还是作罢，将其完好地放回江吟川的桌子上。
“这不也没什么作用？”黑岐不解地看着江吟川忙碌。
“我画的符但凡有用，今天您就在这儿看不到我了。”江吟川百忙之中抽空说道。
“那你画它们做什么。”黑岐说着，无意蘸了蘸桌子上的朱砂墨，鲜艳的红色饱满圆润，久而不干，还有着沁人的幽香，光下一打更觉得光彩动人，看起来价值不菲。
一凑近桌子，黑岐的目光瞬间就被盛墨的砚台吸引住了，那是闻名的澄泥砚，在唐宋时期只做贡品，专供皇室所用，淳朴宁静，康熙皇帝曾亲做砚铭：“以静为用，是以永年”。这块砚台正是如此，观若碧玉，抚若童肌，储墨不涸，积墨不腐，厉寒不冰，呵气可研。
黑岐心中震惊，又去看江吟川手里的毛笔，更是被称为“价如金贵”的紫毫，笔管也是玖玉所制。
而符纸更不用说，黑岐又拿过一张符纸，刚刚他只注意内容并没有细看纸质，如今捻在手里才发现黄澄澄的竟然不是黄裱纸，而是被称为“丈二宣”的白鹿纸，又是御用之品。
也不知道是用何种方法在将白鹿纸染黄的同时丝毫不破坏原有的纸质，白鹿纸制造工艺要求高，制作难度也极大，是难得的书画佳纸。江吟川随意划的几下印在纸上竟然有种风骨的味道。
“这……”黑岐福至心灵，再次翻看那块朱砂墨锭，虽然没有什么名家印记，但墨顶上却有着一个特殊印记，这印记并不是有载的任何一种，不属于世传的几大名墨之一，而是只在传说之中出现过的覃墨的徽记。时至今日，该墨依旧不知道为何人所做，世间也绝无仅有，向来被当做只是传说……
黑岐已经完全呆住了，一般道教术士朱砂裱黄纸，取“诛杀”音译，画符来驱魔辟邪，而江吟川……这……
道理他都懂，南瑭为皇子，有些叫金贵物件没什么稀奇。可……早就看过对方生平的黑岐更知道，南瑭前期并不受宠，在冷宫苟活，风水刚转，就被牺牲打成旱魃了，哪有时间搜罗这些……可哪怕这些是南珩做兄长的给他的陪葬品也说不过去。
淙国千年前了好吗？这他娘的朝代对不上啊！
“这是我的生意。”江吟川正好画完最后一张，还不知道黑岐心中经历了怎样的风暴，搁下笔，就见他一副有难言之隐的样子，想了想开口，“虽然骗人，但也不算是罪大恶极，只不过名不副实罢了。但也是能报平安的。”
不不不，此时黑岐哪里听得下这些没用的，满脑子都是江吟川拿着无价之宝瞎78画，以及南瑭对此听之任之毫不关心的样子。
这是彻头彻尾的暴殄天物。
凡世名品也就罢了，那覃墨他也想要啊！淦！
作者有话说
第32章 第 3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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