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韦恩夫人（9）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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玛莎按照手表上藏着的谜底去参加了法庭的会议。
她去，不仅是因为凯恩家与法庭盘根错节的关系让她无法独善其身，更是因为她对这个吸附在哥谭土地上的毒瘤有了一丝兴趣。
法庭集会的地点其实并不隐蔽，颇有一种大隐隐于市的感觉——至少门面上看是这样，一进门又是通往秘密的地下室。
地下室，地下室——这些暗中做坏事的家伙们就不能有些新意吗？她就不屑于躲藏，从来都是正面出击。
苍白面具下玛莎挑眉环视着屋内，年龄上至七十下至十岁，入眼的男男女女都穿着高定礼裙和燕尾服，奢华装扮的身体上顶着一张张白色猫头鹰的脸。
明明是个地下室却被工匠打造出了古罗马希腊的繁复细节，水晶吊顶让厅中每个角落都被光明占据，若不是鼻尖那隐藏在香氛下若有若无的潮湿味儿，谁又能想到这里本该是老鼠和蜥蜴的巢穴？
领头的男女——看起来像是夫妇，在简单的举杯宣言后，便欢迎法庭迎来了新鲜的血液。
众人的目光随即都转向了玛莎，而玛莎微微颔首，她的手被人突然握住，玛莎没有回头，她知道来人是米顿。
这时，身旁的门里被推出了一个木制的十字架，十字架上还捆着个面无表情的男人，看起来像是要效仿耶稣殉道似的，那名夫人将一把匕首递进了玛莎手里。
“宣誓仪式”他们这样说着，宣布玛莎将用匕首刺进男人的心脏。
“他……是谁？”玛莎装作害怕地问道，她其实根本不在乎，但是她知道若是普通人都会对此好奇，而她现在就是……普通人。
“无名氏，他没有身份，没有过去，他是自愿来到这里的，对吗？”夫人摸了摸男人的下巴，玛莎能想象夫人此时勾起的嘴角。
“啊……是……”
男人似乎被割掉了舌头，他仅存的舌根发出了肯定的细微声音，玛莎注意到，男人甚至小幅度地点了点头。
玛莎故意颤抖着松开了手里的匕首，尖锐的匕首刺进地板，玛莎轻声惊呼，夫人则是轻笑着将匕首再次捡起，放回玛莎略有抗拒的手心。
她握着玛莎的手说：“不用怕，每个人都有第一次，战胜恐惧才能赢得一切。”
——这个男人身材健硕，皮肤上没有丝毫伤疤，即便被麻绳捆住的手腕也没有红痕，他神色呆滞但是反应极快，刚刚玛莎弄掉匕首那一刻，她看到男人迅速动眼但身体却没有做出任何反应。
唔……无辜的路人祭品？否定。
百分百的忠诚度，极强的体能和恢复能力，还有及时反应的敏锐，这个家伙……
玛莎的笑容越裂越大，她的手腕依旧在颤抖，却不是众人以为的恐惧，而是兴奋。
匕首快而精准地刺破男人的心脏。
男人在几声急喘后闭上了眼睛，十字架也被拉走。
“现在你是我们的一员了。”
夫人将金色的酒液递给玛莎，而后碰杯一饮而下。
过了一会儿，法庭的众人便开始进行私下的肮脏交涉，玛莎倚靠着罗马柱百无聊赖，眼睛直直地盯着还在觥筹交错的夫人，思忖着对方什么时候才会找来。
这时，玛莎看到米顿的身边突然出现了一个全副武装到与宴会厅格格不入的男人，模样与她记忆中的利爪几乎无二。
直了直腰背，看来终于轮到她了。
夫人前来攀谈的内容不多，无非是威逼加利诱这些资本家的手段，以凯恩家为要挟希望玛莎能够以韦恩女主人的身份大行便利，当然，能把托马斯·韦恩劝到法庭这一边就更好了。
这些自诩上流社会的人，总是以为全世界的人都和他们一样，只相信利益共同体。
“从刚刚你在众目睽睽下亲手杀人那一刻起，我就知道我们一定能成为盟友的，对吗？”
玛莎微笑着回复说当然——为了米顿，她当然要做出匍匐谄媚的姿态，哪怕这让她作呕。
违背本性的话语让玛莎的脑海中嗡嗡作响，她强行按捺下那股狂躁。
和夫人的整个对话都让玛莎感到不舒服，浓郁香氛掩盖下的霉味更是刺激着她的鼻腔，夫人好像还想说些什么，玛莎做出了一个请稍等的手势，然后在她的面前别过了脸。
一场好似很“优雅”的谈判中，她毫不顾忌地打了一个清脆响亮的喷嚏，整个大厅都安静了下来。
玛莎抱歉地扬了扬手，她不会承认她就是想要打破这里刻意营造出的上流气氛，虽然她并不怀念这种被众人投以难以置信目光的过去，但是……就像是基因里某些隐藏着的东西在特定的情境下开始蠢蠢欲动，她无法控制自己在那张白色面具后的表情，属于小丑的嘴角开始扬起，她享受这种将一切化为闹剧，将乐子写进行动的过程。
如果在以前，她一定会用手/枪对准面前的夫人，然后射出一杆小旗来表明自己“并无恶意”。
但是她现在只是玛莎·韦恩，她要将那些心思都收敛起来，为自己的失礼行为表示歉意后，玛莎有意无意地揶揄着：“我对发霉的味道比较敏感，真是不好意思。”
如果不是她的姿态看起来足够真诚，这句话一定会被认为是某种挑衅——实际上这确实讽刺，只不过玛莎尽量让自己看起来不过是无心之言。
或许是玛莎的举动让夫人失去了继续开口的意愿，她带着身边的侍从离开，只是再次叮嘱了她对玛莎今后作为的期待。
玛莎也不是白来的这一趟，如果带个面具就能掩盖住那些参加者的身份，那她这些年的社交活动就算是白参加了。
她看得仔细，基本上哥谭有头有脸的人大多都出席在列，有些是家主，有些则是旁系。
不过科波特家族并无一人在场，这让玛莎有些意外。
在她的印象中科波特家的小胖子一直在帮成为蝙蝠侠的托马斯打理着韦恩的灰色产业，他和法庭有勾结才是正常的。
不过四大家族一向看不起猫头鹰法庭的处事方式，用利爪进行暗杀来开拓财富这种事未免过于掉价——这也是玛莎从前没有想过凯恩家居然一直都是法庭中坚势力的原因。
至于她个人……猫头鹰法庭神神秘秘的作风让玛莎感到反胃，藏着掖着向来是她最讨厌的，她喜欢的是轰轰烈烈，瞩目而盛大，就连犯罪都包装成最炫丽的庆典才算有意思……
宴会眼见着就要散场，玛莎走到了米顿身边，打算和自己的哥哥一起离开。
走之前，她看了眼后半场就一直跟在米顿身边保镖似的利爪，她想起男人那只剩下半根的舌头，故意贴近了几步，手指掀开面具的一边，用极小的声音说道：
“心脏那一下疼吗，利爪先生？”
回答她的是一阵沉默，玛莎却感到满足。
……如果这是小丑的迎新会，那她会随机找一个宴会里不那么重要的边缘人直接拉上台前，让新成员盯着那双求饶恐惧的双眼下手——那才更能给人留下背德的负罪感。
冬天还是冷的，玛莎站在哥谭政府新换的白炽灯下拍了拍自己的脸颊，拿出手机摁下了快速呼叫键，几秒的待机声后，电话接通。
深呼吸，她再次成为了作为妻子和母亲的玛莎·韦恩。
“亲爱的，可以让阿尔弗雷德来接我一下吗？看着要下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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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玛莎，其实猫头鹰法庭根本就没有寄希望于你能说动我，毕竟韦恩家族和法庭几乎是死对头般的存在，他们先让西莉亚来送手表就是知道你一定会让我知晓这件事。”
“然后他们才派出了你的哥哥，让你无法拒绝他们的邀请，这是法庭的花招，他们以为这样你和我之间就会产生嫌隙，我会认为你背叛了我，而你也再也无法对我坦诚。”
“没有什么比分裂一个家庭更能让我们的事业受挫了。”
托马斯揉着玛莎的肩膀，若有所思地说道。
“……我确实没有想到这一层关系。”玛莎坦诚地挑了挑眉，她几乎是矫揉造作地捂住心口说道，“所以现在你不再信任我了，我亲爱的丈夫？哦……我的心好受伤。”
托马斯手上一停，直接就势将玛莎裹进了怀里，他的语气就像小男孩一样委屈：“……玛莎！”
“你知道我有多爱你，就算是你现在让我抛下整个韦恩集团和你去流浪我都会立刻照办……”
“那如果我让你去杀一个无辜的人呢？”玛莎话头一转，忽然沉声道，她知道托马斯不会，这个男人的本性里刻着正义、责任，还有善良。
可托马斯却没有立刻回话，他看着怀中的爱人，那对眼眶里分明是两个绿色的漩涡，他几乎要溺进去了，他有些害怕，害怕自己会脱口而出一句“我会”。
“你不会的，玛莎。”托马斯的声音有些闷，他捏了捏自己妻子的手心，忽然轻声笑了起来，“你这样问我，却不知道我没有你想象得那样高尚……”
“——父亲、母亲？”
布鲁斯软乎乎的声音从门外响起，托马斯和玛莎就像是被发现偷情的高中生一样瞬间拉开距离。
“怎么了，布鲁斯？”玛莎温柔地问道。
“母亲，我想吃小甜饼——今天的功课都完成了，可不可以做给我做奖励？”男孩软糯糯的声音在那双蓝色眼睛的加持下简直让玛莎的心化作了一汪甜水。
玛莎走到布鲁斯的面前蹲下，捏了捏他精致的小鼻尖。
“当然，我的宝贝，我保证今天的饭后甜点里会出现你最爱的小甜饼——”
“某个人愿意到厨房帮我打个下手吗？”玛莎满眼蜜意地看向自己的丈夫，而后者在回答着“当然”的同时上前牵住了玛莎的手，一举一动不输热恋中的情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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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过得很快，布鲁斯六岁了，或许是受到托马斯的影响，布鲁斯并不像曾经玛莎记忆中那样贪玩喜动，比起和同龄人一起出去玩耍，他更愿意在休息的时候坐在树荫下看书。
他很聪明，应该说比同龄的孩子都要聪明，玛莎和托马斯并没有把他送去学校的打算，他们想让布鲁斯继续在家中接受私人老师的教育。
这或许有些过保护，甚至某种意义上并不利于布鲁斯社交技能的培养，但是玛莎和托马斯却已经达成了共识。
他们会在布鲁斯九岁时再送他去学校，这一切只是为了避开那个令玛莎感到恐惧的时间点。
但是玛莎还是隐隐地不安着，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
自从法庭开始明目张胆地出现在玛莎面前后，玛莎和托马斯的企业拓张计划和城镇变革计划都受到了或多或少程度上的阻力。
玛莎曾在一次与政府官员的交涉失败后识别出了对方法庭的身份，那天晚上她几乎是有些急躁地向托马斯提出了用暴力方式解决法庭问题的建议，但是很快她便被托马斯安抚了。
在内心深处，玛莎知道托马斯是正确的，就像她从前所做的事情一样，用暴力的方式去解决法庭这颗毒瘤只能让哥谭布满疮痍。
权力位置的缺失和资金流动的停滞会让整个城市陷入瘫痪，而没人知道填补上那些空缺的家伙是否就能做到真正的廉洁——要知道玛莎所知的人里也就吉姆·戈登和哈维·登特这两个家伙还算的上是正直。
玛莎和托马斯总是在商讨那些可能实现，又异想天开的未来。
他们聊过很多，他们谈到对哥谭的展望，担忧，以及信念。
哥谭的问题从来不是靠抹去某一些人的生命能解决的，托马斯甚至比玛莎更早认识到了这一点，如果生活在这里的居民不去自发地维护法律与道德，那么无论是强势的变革还是暴力的镇压都不会起到根本上的改善，这些都不能拯救这座城市沦为犯罪之都。
“……所以我才大力发展科技，并且在教育业和福利设施上投入了大笔的金钱，玛莎，哥谭缺的不是自由，这里的人们永远都拥有自己选择的权力，他们缺乏的是正确的认知和引导。”
托马斯这样说过，他是个充满理想的人。
“没有什么改变是一蹴而就的，就像恶习不会因为一次变化而彻底清除，哥谭的境况也是如此，只有让每个人都获得知识和对善恶的判断力，才能彻底改善哥谭的状况，而你和我想要的结果注定要经过漫长的岁月，才能得到验证。”
托马斯认真的样子仿佛在发光，玛莎知道，这就是她的丈夫。
——他们其实都没那么高尚，所有好似献身般的行为也不过是为了布鲁斯能够好好的活下去，但是即使目的如此自私，他们依旧会成为高尚的人。
因为他们的孩子未来就会成为这样的人。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韦恩夫人（9）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