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太好的恋爱运》川悬

1、吃货

　　沈学霸没什么不好，就是初中的时候个头有点矮，身材有点圆。长大了虽然不矮也不圆，又有颜又有才，只可惜恋爱运不太好，看人的眼光菜到飞起。
　　“沈小郁！昨天学校可出大事儿了”郭亮刚坐到课桌前就回头猛拍沈郁桌子。沈郁圆圆的脸里塞满包子，懒得理他，嘴巴一张一合只顾着咬嘴里的食物，就沈郁这吃东西的劲头让郭亮觉得这孩子吃的不是包子，而是满汉全席。
　　郭亮：“你怎么一点都不好奇？”
　　沈郁挑挑眉，努力把包子咽了下去：“嘴里有东西，是不是瞎？你就直说呗，还非要拐弯抹角的等我问？”。
　　“沈小郁你怎么那么凶，明明看起来圆圆乎乎可可爱爱的”郭亮语气里充满遗憾，大概这个小可爱的世界里只有吃和睡以及打架。看起来像只软乎乎的家养小宠物，实际上是个动不动就炸毛的野生品种。
　　沈郁看了看手里的包子又看了看八卦的郭亮，觉得实在影响食欲：“你丫到底说不说事儿，不说就赶紧把脑袋转回去，别打扰我吃包子”。
　　“我说还不行嘛！你知道9班魏琛吗？就跟陈路并称级草的那个”郭亮讲八卦就讲八卦吧，还得一本正经地开个头。沈郁在想怎么才能让这人说话的节奏正常一点，他可不吃装神弄鬼吊胃口的这一套：“别说废话，合晟集团的那位公子哥呗，谁不知道啊”。
　　虽然大清早被郭亮拉着听八卦很影响食欲，但是让肉包子变凉才是真正的暴殄天物，他对着吃了一半的包子叹了口气，有些遗憾地咬了一口，嘟嘟囔囔：“魏琛和陈路帅吗？哪有张扬帅啊”。郭亮翻了个白眼：“扬哥当然帅，但是扬哥不合群啊，也不跟他们一起玩儿。”
　　张扬跟沈郁一块儿长大，除了沈郁，他没什么朋友，因此也成为了沈郁这只暴躁野生动物的唯一官方指定饲养员。如果不是因为跟沈郁认识太久了，张扬恐怕早就不屑这个“饲养员”的身份，把沈郁这头除了吃就是睡，动不动还要惹点小麻烦的小狼崽子放生，任由其自生自灭了。
　　学校里的姑娘大课间习惯组团去篮球场看男孩们打球，比起魏琛那帮人动辄轰轰烈烈的架势，张扬出现在球场上的时候永远都是一个人在练投篮，实在烦了才会拉上沈郁陪他打一会儿。在沈郁印象中，小时候张扬1米高的时候自己也1米高，张扬1米2的时候自己也1米2，张扬1.6米的时候自己也1.6米，所以张扬是什么时候就窜到1米7多了，而自己怎么还是1米6？
　　想到这人，沈郁突然觉得手里的包子不怎么香了，关键不只是身高，站在一个第三者理智客观不脑残的立场上，张扬无论是身材还是颜值在这所初中里可以算是十个手指头数得着的大众情人了。所以沈郁从初二开始就在帮着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女孩子们给张扬递情书，这人倒是照单全收，但沈郁却没见过他跟谁亲近。
　　当然沈郁人也很出名，但是他的出名与颜值无关，全靠成绩单。
　　“哎，你哥我什么时候才能摆脱婴儿肥啊，不然天天跟张扬一块上学放学，感觉自己就像个小学生”，沈郁一边说一边还在愤愤地咬肉包子。
　　郭亮觉得这小胖子没救了：“劝你还是少吃点吧”。
　　沈郁认真纠结了一下：“营养不良会影响长个子，我得快点摆脱第二排的座位魔咒，早日坐到后排去看小说”。
　　“啊呸，学习好就可以为所欲为吗！”，话题一岔开，郭亮突然不想再跟眼前这个圆圆的学霸聊八卦了。
　　“当然不可以，比如我，还不是要天天坐在第二排，强忍着听那些完全不需要听的废话”沈郁的脸被包子撑的愈发鼓了起来。
　　郭亮盯着沈郁圆乎乎的脸蛋，心里愤愤地想，上帝果然是公平的。他以不把八卦告诉这位得瑟的学霸以示威胁，沈郁摆摆手表示：“不说拉倒，反正我还有一个肉包子”。合着人家脑子里只有肉包子，根本没打算听那些八卦。也是，八卦哪有肉包子香啊。
　　郭亮一本正经地憋了两节课没跟沈郁聊天，最终在大课间的时候选择了放弃，转头继续跟沈郁分享早上没说完的事儿，怕沈郁耐不住性子吐槽他，这次终于直接进入了主题：“咱们班那个刘逸今天没来，传言是因为被魏琛揍了。好像魏小公子下手重了，把刘逸打进了医院，但学校不知道为什么，没公开处理这事儿”。
　　沈郁撇了撇嘴：“刘逸除了头发油了点，也没啥毛病吧，怎么还招惹上魏琛那帮人了”。
　　郭亮在心里翻了个大白眼，沈大学霸这是什么脑回路，头发油跟这事儿有个屁的关系？
　　吐槽完之后，沈郁突然对八卦有点兴趣了，他单纯想听听风靡全校的人物会为了什么无聊的事情揍人。郭亮神秘兮兮地凑近了点：“据说是因为刘逸那货疯了心了，给魏琛外校的女朋友写情书”。
　　“额，这不是找打吗？冒着枪林弹雨跑去撬墙角也就算了，偏偏还要撬魏琛的墙角，不过打到医院，是有点过分了”，沈郁心道：“果然这个打人的理由有够无聊的，跟普通人也没什么区别嘛”。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啊，写个情书怎么啦，你敢保证你喜欢的人都是单身啊”，郭亮一边吐槽一边感慨：沈大学霸这老古董一样的爱情观，在21世纪得走多少弯路啊。
　　沈郁托起下巴，看着眼前这个无可救药的小朋友：“孩子，成年人世界的道理是，学习好并不能为所欲为，但有钱说不定可以”。
　　郭亮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补充道：“何况魏琛学习又好又有钱，简直不给人留活路。不过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刘逸在男厕所被揍到哭，然后魏琛让他边挨揍边唱‘我真的还想再活五百年’而且要吐字清晰，发音准确”。
　　沈郁一口牛奶差点喷郭亮脸上，谁能想到校园狗血八卦的结尾居然是个笑话？他强忍着笑：“Sorry失控了”。
　　“我也不知道真的假的，都这么说，其实说的人也不一定看见了，也可能就是瞎传”，郭亮也不知道到底怎么回事，印象中风度翩翩有颜有才的魏小少爷怎么也不像能干出这事儿来的人。
　　沈郁认认真真地把牛奶盒四个角抠开，捏平了奶盒，投进了前面的垃圾筒：“知道可能是瞎传的，还帮着传”。
　　“哎呀我这不是跟你瞎聊嘛，可真是够上纲上线的”，郭亮恨不得把眼前这个毫无生气的老大爷赶出这所朝气蓬勃的中学：“不过这刘逸也是够倒霉的，不就是碰巧跟魏琛喜欢了同一个女孩，就被锤了一顿，也至于？”。
　　沈郁完全没有止住郭亮小朋友八卦的决心，决心不再搭理这个话题。至于不至于他不知道，但是每个人大概都有无论如何也不想被别人触碰的世界，不想被别人觊觎的心上人。哪怕是魏琛这种公子哥，也无法完全拥有一个有着自主意志的人，担心失去所以失去理智大打出手也没什么奇怪的。对刘逸来说，每个人都有追求真爱的权利，无论头发是不是油腻，是胖是瘦，是美是丑都有这么个权利。所以他们两个就都要承受喜欢一个人的代价呗，有什么好讨论的呢？
　　心态如老大爷一般的沈郁有点想不明白现在的小孩都在纠结什么，爱来爱去的真麻烦，还不如多吃多喝多睡，也就只有帮妹子们给张扬递情书的时候，才会动摇那么一下下。
　　“老远就听你俩在这叭叭聊，把牛奶喝了”，张扬从后面走过来，顺手往沈郁桌子上放了瓶牛奶。
　　沈郁把张扬叫住：“饲养员大哥，实不相瞒，刚喝了一瓶了”。
　　张扬头也不回地说：“再喝一瓶，牛奶撑不死人”。
　　“行嘞，下节课我的主要任务就是喝牛奶”，沈郁扭头看着张扬的背影：“饲养员大哥，我想点播一首韩磊的《向天再借五百年》，放学的时候能不能唱来听听？”。
　　张扬回头用一种看神经病的眼神看着沈郁：“自己回家搜《康熙王朝》”。
　　放学后沈郁颠颠地跟在张扬屁股后面去地库取自行车，正好碰到魏琛和赵路一伙人也去地库，他小声跟张扬说：“这人居然骑自行车？不应该富家子弟车接车送吗？”。
　　张扬看沈郁一眼，心想大爷您管得可真宽：“深藏功与名行了吧，融入我等草民的校园生活”。“也是，他还天天跟我等草民一样穿校服，倒是赵路更像贵族公子哥，从来都是穿私服，老师也管不了”，沈郁在张扬耳边念念叨叨地开始发表他的看法，看看那边取车的魏琛和陈路，又看了看自己身边棱角分明的张扬。靠，上帝捏自己的时候是不是瞎了？他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脸，深深叹了口气。
　　张扬显然不知道沈郁脑子里都是些什么废料：“你可少盯着他们看，打起来我可不管”，说着推了车就往外走。
　　沈郁一脸吊儿郎当：“地库这么黑，谁知道我在看谁，而且打架这事儿我怕谁？”。
　　张扬换上一副哄孩子的语气：“行行行，您厉害，无与伦比的铁拳和成绩单。快上车，再不上来驾驶员要自己走了”。
　　沈郁看着张扬的校服被风灌成一个鼓鼓的气球，就坐在后面不老实，伸手把气往外按，力气大了不小心按到张扬的腰，自行车就会随之晃两下，终于成功获得饲养员警告一枚：“沈郁你老实点啊，就你现在这体重，再使点劲儿车可就翻过去了”。
　　沈郁：“我靠，你是不是嫌我重”。
　　张扬：“你能听重点吗，我是嫌你闹腾”。
　　沈郁：“那一会儿上坡的时候请用尽全力，我看你上不上得去，渣男口中满是谎言”。
　　张扬笑了：“真上得去，别想着减肥，不然该不长个儿了，除非你想用1米6的身高打一辈子篮球”。
　　沈郁：“你这人一边吐槽我沉，一边吐槽我矮，是学霸给您丢脸了？还是你抄的作业不香了？”。
　　沈郁一想到身高这事儿就堵得慌：“你说我吃的营养是不是不均衡啊，你们怎么都长起来了，我就跟个小蹦豆子似的”，掐指一算自己的亲妈陈女士还得一个月才从广州回来，回来估计也待不了几天，不然还是自己研究研究营养菜谱怎么做吧。
　　张扬：“这可能是上帝对我们这些学渣的偏爱，营养都用来长个子了，明天我给你带饭吧”。
　　沈郁：“你怎么知道我在想吃饭的事儿，而且就你也好意思说自己学渣，哪有你这样的学渣？”。
　　张扬：“比你差就是学渣啊”。
　　沈郁：“那岂不是全校都是学渣”。
　　张扬：“我算看出来了，你这劲儿都长到舌头上去了，谁也没你能得瑟”。
　　这回沈郁没有再关注张扬的吐槽，而是看着张扬被风吹起来的头发和肩膀出神：“说实话我觉得你比咱们学校那几个风云人物耐看多了，干嘛天天这么低调？我要是有一天长开了，怎么也得大肆霍霍一顿”。
　　张扬：“你看我后脑勺也能发出这种感慨？”。
　　沈郁：“嗯，饲养员大人的帅已经到达后脑勺了，明天给我带饭就可以到达后脚跟”。
　　张扬：“去你的，为了吃已经失去理智了”。
　　隔天下午体育课，300米外都能听见班里的女生凑在一起聊天的动静，叽叽喳喳你一言我一语，聊得全是9班得魏琛。
　　“啊，今天体育课跟9班一起上！我的天！”
　　“魏琛魏琛，你们就知道魏琛，没有要看张扬的吗？”
　　“主要他总跟沈学霸一起，看着压力太大，而且学霸拉低颜值平均分，还是看魏琛吧”
　　“对对，他们班那几个都挺好看”
　　“恕我直言，我真的幻想张扬能幡然醒悟，看一看除了学霸之外的其他人”
　　“听说咱们班刘锋认了魏琛当哥，我看他现在天天跟魏琛屁股后面”
　　“哎呀，我也想认魏琛当哥哥”
　　“魏琛不认妹妹的，传言他有女朋友，是外校的”
　　“假的吧，谁见过？”
　　沈郁每次听着这帮人在那讨论谁认谁当哥哥这事儿，就觉得孩子们的中二病已经到了无药可医的地步，认哥哥还不是为了炫耀，能管吃管喝吗，段位实在不行。认就得认真一点，跟自己似的，认个可以骑车带着自己，管吃管喝的“饲养员”。想到张扬，沈郁觉得自己上辈子肯定拯救了银河系，不然怎么会遇到这么靠谱的发小？而且又帅又酷身材好，可比那什么魏琛强多了。
　　“集合听不见？上不上课了，我再让你们讨论一会儿？”，体育老师一声吼，女生们瞬间鸦雀无声，乖乖回队伍里集合，眼睛还不停往9班看。
　　体育老师：“王婷看哪呢，你去他们班上课得了。全体都有啊，操场两圈热身，然后找体委拿运动器材自由活动”。
　　被沈郁飞快超过了的郭亮在后面大喊：“沈郁你怎么做到的，用微微微胖的身材跑这么快”。
　　沈郁一边跑一边转头回应：“还不是为了抢篮筐啊，一共就一个球场，你还有时间说风凉话？”。
　　张扬追了上来：“你看着点路，跑那么快脑袋还往后伸”。
　　两圈下来沈郁率先找体委拿了篮球，到篮筐下等张扬和郭亮。三个人打了没几分钟，魏琛就带着几个人过来了，颇有些电影里不良少年的气势。沈郁也是第一次认真观察魏琛，现在想做不良少年的头头这么难了吗，要武力值MAX，要成绩好，还要长得帅？难怪那些女孩子们对他评价这么高，看起来是还不错。
　　刘锋见魏琛想跟自己班的同学一起打比赛，就主动过去跟张扬说：“你们三个人玩儿也怪没意思的，不如我们匀两个人给你，咱们打比赛”。
　　沈郁心里暗暗吐槽：你们？刘锋这个狗腿子，明明跟自己和张扬一个班，反而跟魏琛那伙人是我们。
　　张扬看了眼追着魏琛来的叽叽喳喳的女生，瞬间一个头两个大：“没兴趣，我们就用一个篮筐，你们要玩儿的话，用后面那个跟别人打吧”。
　　显然对方有人很不满张扬的那句“没兴趣”，仗着魏琛等人的气势，直接骂骂咧咧了起来：“你拽什么拽，一起打个篮球赛还不乐意，不爱打滚蛋。把这半场给我们用，我们打球赛，别他妈占着茅坑不拉屎”。
　　张扬皱眉看着9班这个出来说话的男生：“你哪位？跟你说话了吗？有你什么事儿？”。一个脏字也不带的三连问，配上张扬那张烦躁不耐的脸，比被骂了祖宗十八代还让人恼火。
　　男生骂骂咧咧地刚伸手想推张扬：“卧槽，你是不是欠揍”。
　　魏琛见张扬不怎么好说话，一把把那个骂骂咧咧的男生拉住了：“他们先来的，我们去那边打吧”，说完就带着人走了。
　　郭亮看着魏琛他们离开的背影：“没想到这个魏公子挺明事理的啊”。
　　沈郁把球拍在地上，面无表情看着球弹起来：“这难道不是正常人都应该明白的道理吗？”。
　　张扬只是做做样子，压根不往心里去，但沈郁不行。这人虽然平时看起来什么都不在意，但遇到朋友的事就控制不住脾气，这会儿肯定气坏了。要不是刚才魏琛拦着9班那人，沈郁估计现在已经完成了1打5的壮举：“别跟9班那二货生气”。
　　沈郁把弹起来的球扔给张扬：“我生什么气？”。张扬心想：大爷您的脸都快掉地上了还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