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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你说的喜欢,是哪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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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能是因了心情好,车窗外向后飞驰的景色都呈现出前所未有的朝气,都花枝招展的,生机勃勃的,庆祝天舒的醒来。
缪明跑到二楼病房,刚一进门,就看见叶子坐在他床边,端茶送水,全然没了平日的女王姿态。
他想起了,她喜欢天舒,按照阿姨的话,就是想做天舒的媳妇,可不知怎的,想到这个缪明心里就是一阵发麻,摇了摇头,走了进去。
“天舒!”他先喊了一声,大步流星踏进去,引得天舒手一抖,水差点洒了,他应声回头,迎上这个笑的烂漫的少爷。
“天舒!你好些没?”缪明开心的,差点就要蹦到床上,蹭到天舒中枪的腹部,愣是上半身往后一仰,调皮的坐到天舒的腿边。叶子接过水杯,赶紧把胳膊抬离床面,免得手中的水被震洒,弄得难堪。
“好多了,医生说我恢复的特别快。”
天舒的脸色确实好多了,这才仅过了两天,就能恢复到如此地步,缪明都想给斯坦达送一个“言而有信是好龙”的锦旗了。可惜,送也不不知道往哪送,这回回,要不出现在梦里,要不就在石像里,也是没法。
春分时期还有些冷,不开窗的话,室内一阵憋闷,叶子走过去把窗户开了个小缝坐在一边,看他们聊天,摸了下热水壶,便勤快的去换热水了。
“你肚子现在是不是特别疼啊,”缪明问着,把凳子搬近了些。
“不是特别疼,是特别特别疼,”天舒强调。
“你傻缺吗不吃止痛药。”
“我吃了啊,”天舒纠正到,着急的有些可爱,“但还是疼啊,要不我打你两枪试试?”
缪明切了一声,好似不屑,“你这人怎么出尔反尔呢,不是要保护我的么,还要打我?”
怕了怕了,天舒浅笑摇头,“得,讲不过你,我看这辈子就栽在你身上了。”
叶子进门恰好听到这句话,顿了脚步,才走进来,部分短发遮挡住他的侧脸,看不出她略微停滞的表情。
“我看一下伤口哈,”缪明说完,拨开被子就把他的衣服往上撩,天舒生着病动作迟缓,没来得及拦他。
看见缝线处交接的黑红,绵延横纵,缪明嘴角一抽,下巴都吓得缩了回去,整张脸拧巴在一起,十分心疼。
“这缝的太吓人了······”他嘟囔着,说完,伸出手想去摸一下。
“喂!你干嘛?!”天舒动不快,讲话还是可以的,他一阵紧张,腹部一缩,“啊,疼······”天舒疼的紧咬嘴角。
“你看!是你自己非要动才疼的,你老老实实的不就不疼了,”缪明倒是站着说话不腰疼,解释道:“医生说你腹部的坏死组织都清掉了,我就想摸一下感受感受区别,放心吧!我不会摸缝线的地方的,我又不傻!”
叶子本来坐在一边,脸色一直不太好,后来索性出去了,把门一摔,关上了。
“你别动啊,疼了别怪我,”缪明说着,好像他占着道理似的,天舒像个案板上待宰的羔羊,有些可怜。
只见他小心翼翼的伸出指尖,触碰天舒的腰身边缘,一阵微凉的触感,天舒的心脏瞬间缩紧。
他刚从外面回来,医院温度要高些,凉也正常,只是这寸寸凉无时无刻不再提醒缪明指尖的方位,让他的头皮发麻。
缪明的指尖在腹部中间无比小心的按了一下,打趣道:“这腹肌要重新练咯!摸上去有些软了。”
“该硬还是会硬的。”天舒说着这话,好像欺负他听不懂似的肆意张狂。
“那估计也得练挺久,”缪明打量着,颇有道理的点点头,天舒看着他,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连忙捂上嘴,咳了咳。
刚刚就顾得上摸哥的肚子了,竟没注意叶子早已离开,想起这叶子,将来若真是天舒的女朋友,那自己不就要管她叫······嫂子?
我擦,这辈分瞬间低了。
他脑子里疯狂的论资排辈,一时间竟然觉得,少爷二字还是挺管用的。
“想什么呢?”天舒说完,慢慢把衣服放了下去。
“哦······没啥,”缪明目光停了一下,想起“媳妇”那事才转过来看他,“哎哥······”
“叫天舒。”
“切······”缪明撇嘴,“天舒。”
“哎,何事?”他装作缪父处理公务时的淡定样子,夹着根“空气烟”嘬了一口,动作是表演到了,这年龄的厚重感就表演不出来了,缪明笑了,天舒的戏精之魂总让缪明无所适从。
“这女朋友和媳妇有什么区别么?是不是女朋友是没结婚的,结婚了就成了媳妇了?”缪明想起刘叔和刘阿姨的关系,觉得自己的推断十分正确。
天舒一怔,嘴角隐隐微笑,但又瞬间正经,道:“除了这个区别还有一个。”
“哦?什么区别?”缪明把身子往前倾去,双手抱拳靠在嘴边。
“女朋友只能是女的,媳妇可以是男的。”
瞎话连篇。
忽悠小孩子真是一套一套的。
天舒依旧一脸正经,甚至更严肃了些。
缪明看他如此正经,也不好表现出惊讶的样子,只是满心的疑惑,说不出来。这媳妇明明两个女字旁,怎么会是男的呢?若真可以是男的,那也太揪心了,有些书写的心思太过细腻,读起来真是伤心伤神。
“噢······”缪明垂下眼,自己想着,抬眼看向天舒的目光,觉得有些不对劲,哪里不对劲,说不上来,有种如湖般的温柔,和如海般的包容。
知道他这个大门不出的少爷肯定听不出来,天舒低头,摸了下鼻子笑了,他想起一些事,便抬了头。
“缪父说,你照顾我都做噩梦了?还没出息的哭了?”天舒问。
真是我的好父亲,缪明想,照顾好几天,累个半死这事儿不提,做了个噩梦倒提起来了,他想想,总不能矫情的说,怀念毕离,痛恨自己吧,想来想去,准备凭借着自己的零级撒谎水平与零级演技编个谎。
“对啊天舒,你不知道你在我心里有多重要!我做梦梦见······”缪明脑子飞速运转,咳了一下,“梦见黑白无常要将你带走,我就跟他们哭啊!愣是把他们哭怕了!”
天舒歪着脑袋,靠在靠垫听他讲话,眼神从温暖、感动变为怀疑。
他怎么这么看着自己,难不成?演过了?
空气出奇的安静,隔壁的隔壁热水壶烧开的声音都能听得见,天舒无奈的张嘴,喘了口气。
“可我问缪父,缪明可说做了什么梦,他说你不记得了。”
醇厚的声音,带着质问的语气,一时间,让缪明尴尬的无从张口,他竟然忘记当时一紧张就说不记得这回事。
天舒在等,缪明不想说,一时间,空气冷的能结冰,两人就这么对峙着,天舒看缪明,缪明看墙壁。
其实天舒也不是非要逼他说哭的原因,只是缪父说他趴在自己的床边,哭的凶狠异常,他才关心的。
过了许久,缪明才开口。
“我想起毕离了,”缪明说。
听到这天舒眼里一秒阴翳,低下头来,原来不是因为担心自己,是因为毕离。
话音未落,缪明继续说道:“我想,如果你也走了,我真的会很难过的,”他像一只受伤的小狗,躲在角落里,好把受伤的那条腿藏起来,连声音的纤纤细细的,不细听都听不到。
两个人同时抬头,撞上彼此的眼神。
天舒是琥珀的苦涩与暗喜,缪明是乌黑的委屈与孤独。
“满意了吧!高兴了吧!本少爷也会哭鼻子,现在知道了是不是很得意啊!”缪明猛地把腿翘起,一只胳膊支在腿上,一脸散漫的撑着脸,没看天舒。
天舒只淡淡一哂,“没有,相反,很喜欢。”
缪明一听愣了,脖子一点点转过来,半皱着眉头。
可能是人死过一回,胆子都大了起来,天舒今日说错好几回话,也决心不打算解释一句,不拆穿一句,只是看着,揉揉他的脑袋。
缪明知道什么是喜欢,喜欢就是他会给满天星浇花,喜欢就是美味的脆皮烤鸭,喜欢就是叶子······喜欢天舒的那种,这喜欢分为对物、对人,对人的又分为友情、亲情、爱情等等,他都知道。
天舒对自己的喜欢,本无需疑问,自然是友情的那种,可从他刚刚的眼神来看,缪明又拿不准了,便皱起眉头望向他。
他与自己相处不到三月,平日里抓鱼养花逗鸟,像亲哥一样照顾自己,应该不会看着天舒复杂的眼神,缪明陷入疑惑,这“喜欢”在各个类别的选项中徘徊来去,最终也没个确切的选项。
由着自己直来直去的性子,缪明单刀直入,问:“是叶子喜欢你的那种喜欢吗?”
天舒一时语塞,没料到他如此直接的提问。
想起缪明应不知道,叶子喜欢自己这件事,若他觉得是友情,那便是吧。
“嗯,是,”天舒答道。
阴差阳错,阴差阳错。
一个以为自己说了谎话,圆了真,一个恰好得到真正的答案,不知所措。
原来,天舒,是喜欢自己的?还是,他不知道叶子对他的感情是喜欢,其实答得还是友情?
缪明怔在那里,一时没了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