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路边儿相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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缪明壮着胆子又问了一遍，“我问你呢！你是谁？”
“我是，我所是······”
缪明隐约记得，这句话出现在父亲的《蓝海传说》一书里，当时渔夫问大海里的怪物，你是谁，那怪物如此回答，我是我所是。当初缪明十分喜欢这个怪物，因为这个怪物并没有杀死渔夫，反而给了他好多大鱼。
唐医生夜里给其他伤员配了药，结束了便来看天舒，此刻坐在缪明与天舒之间，撑着一副年迈的身躯。
“帮我一个忙······孩子······”雾里出现了一双蓝色的眼睛，但距离十分遥远，根本看不清是什么。
当他说道孩子二字时，他很确信，这个声音与他此前梦里出现的如出一辙，他眼睛一转，向前走了一步，反问道：“我为什么要帮你？！”
远处一个庞然大物轰然倒下，缪明脚底的地面剧烈震动，碎石子都弹了起来，尘土飞到口腔中呛得他不停咳嗽。
“人与人之间应该互帮互助······这不是你们人类尊崇的美德吗？”话语伴随着沉重的呼噜声，喘息声。整个空间像是被钟扣上，被人猛敲一声般，一种缪明无法理解的重压笼罩心尖，几乎无法呼吸。
缪明艰难的扎稳了脚步，摆出自卫的姿势。
唐医生还守在床边，一旁熟睡的缪明突然稳稳的抬起手，挡于胸前，唐医生见到心中起疑。缪明是他看着长大的，虽说小时候睡觉就不老实，但这可是自卫的姿势，缪明梦见什么了？
他伸手把被子重新盖了回去。
“互帮互助？”缪明小声狐疑，想起昨晚濒死的天舒，惊愕抬头，虽然他不是很相信书上的人物是真是存在的，但昨晚的灵异事件确实存在，他稳住呼吸，小心开口：“你是······斯坦达？！”
只听那人回，“没错。”
原来这世界，龙是真实存在的。缪明的眼睛想透过迷雾望他真容，却只能看见一个瞳孔为蓝色的狭长眼睛。
“我正好有问题想问你，你为什么要救天舒？”这缪明跟见了偶像一样，看了那么多关于他的书，好似熟络一般，胆子大了起来。
“这个忙，你不帮，他便醒不过来。”
“······”
“考虑一下？”见他怔住，斯坦达又问。
“什么忙，我帮。”
“我需要你的血，只要你在两天内把自己的血流进泉鸣镇的泉水······我就可以让天舒醒来，”声音听上去很虚弱，颤颤巍巍的，有点像老人说话一样，缪明疑惑，却只能将信将疑，他又缓缓说：“还能给你一个礼物。”
“······什么礼物？”
“蓝龙之泪，蓝泉。”
这平等的买卖，怎么会多个礼物。他正寻思着，就被推出梦境，灰暗的天花板忽的砸进瞳孔，他睁了眼睛，恍如隔世。
唐医生刚刚一直在他身边待着，等他醒来。
“缪儿，没事吧，你梦见什么了？”唐爷爷把凳子向他那边搬近了些，握着他的手问道。
床头昏暗的台灯把唐爷爷脸上的皱纹刻的更深了，看他紧皱眉头，缪明一时哑言，不知该不该说。
说了，唐爷爷是不会让自己去的，不说，又觉得怪异。
“爷爷，我梦见斯坦达了，”缪明坐起来，把被子推到腿上。
唐爷爷若有所思，笑了，“怕是书看多了，正常，我还以为你梦到什么了呢，在梦里又抬腿又伸手的。”
“啊？”缪明挠了挠头，“我抬腿伸手了吗？”
唐爷爷和蔼的笑了，“那当然，都把我吓到了，我还以为你在梦里跟谁打起来了！”
“打起来是不可能了，缪父打不得，天舒又打不过，哦！打打张启明还行！只不过他最近都没怎么来了，”缪明小声嘟囔。
“启明要上学的呀，他最近还有期末考试呢。”
他的人生轨迹与自己不同，缪明清楚得很。然而，说曹操，曹操到，第二天张启明就来了，估计是心有灵犀，知道有人想他了。两人坐在小时候常坐的门前台阶，他一开口，同以前一样，叫他少爷。
“少爷，好久不见，想我没啊！”张启明新烫了个小卷毛的发型，缪明真怕刘叔没看清，就当成羊驼拉进去宰了。
“想个屁想，最近头都要大了，”缪明穿着件纯棉黄色长袖，叹了口气。
“咋了，啥事儿啊，”张启明了解少爷，他平日里没什么事，没什么需要过度思虑的。
只见缪明直皱眉头，挑着一边的眉尾，问了个奇怪的问题，“你平时怎么回家啊。”
看这表情启明还以为他要问什么呢，净是些没营养的问题。
“还能怎么回，坐车回啊！”
“有没有那种特别简单的，你跟他说去哪，直接到的那种？”
活久见。竟然有人不知道怎么坐车的。启明脑子转了个弯儿，也理解了，少爷几乎没出去过，这外面的东西认得不多，只好耐下心来跟他讲。
“你要去哪坐缪父的车不就得了。”
哪来这么些没营养的问题，缪明出不去，问这些问题也白搭啊。
“不是，要是我一个人出去呢？”
“一个人······也有，你站到道边儿，那种带白帽的蓝色车就是了。”
缪明若有所思，点了点头，揪了个草又开始胡乱编东西。启明听说天舒的事了，看他这沉闷的表情，心里不是滋味。毕离走的时候，他就很伤心，那时候正逢上学，没时间陪他，如今这新护卫又进了医院，换做是谁谁心里都不好受。
他陪他坐了会儿，才道：“天舒现在好点没？”
“没醒。”
听到这，启明舒了口气，“活着就好啊。”
缪明也不说话，脸上像积了很多事儿似的，硬邦邦的板着，没有表情。启明有的没的都聊起来，也没见他喜笑颜开，后来索性放弃了，陪他一起看天，可这天好像也板着脸，空荡荡的，连多云都没有。
这两年懒得跟缪父斗嘴，也为了毕离少操心，缪明才乖乖的待在这玄野，可是若是他想出去，凭这聪明的脑袋瓜，离开玄野还是不难的。
凡事皆有个例外，不走正门，不代表没有偏门。
第二天，缪明趁着中午吃完饭昏昏欲睡的时间，把小时候用砖块挡死的洞口扒开，虽然有点小，但也够他出去了。他走过崎岖的小路与寂寥干净的马路，抬头一瞄，旁边写着：临涯路。
大概三十分钟步程，他终于碰见一辆白帽的蓝色车，称心如意的来到这雕塑面前。
以前总是远远的望着，如今走近再看，雄伟之至。
这雕塑实在太大，他整个人的高度只比龙爪子高上一点点，无论他怎么后退，都看不到龙头正面，只能站在它翅膀的巨大的阴翳下。
他依斯坦达的话，用刀利落的在指尖划了个口子，任鲜红的血液徐徐流出，一滴接着一滴汇入泉水中，像是挥发了般，还没等颜色被稀释，就瞬间消失了。缪明压着眉毛仔细看，又在掌心割了一刀，和刚刚一样，落入水中没有痕迹，看见这个反常的现象，他知道，斯坦达是在的。
天舒没事了。
缪明呼了口气，转身要走时，瞥见锁链上挂的透明的许愿瓶，字迹密密麻麻的五颜六色的愿望纸，才想起来蓝泉这事，许愿瓶一个挨着一个，在春日稀薄的光里，美得很。
看来已经有很多人许过愿了，这蓝泉，该是许过愿才能得的。
旁边有个摆摊的老妇，可能是缪明长得太过惹眼，她已经注视缪明很久了，“孩子，买许愿瓶吗？”缪明身后一个有些尖锐的声音响起，见是一个老妇，弯腰问好。
“阿姨，您这个瓶子怎么卖啊？”
“情侣一起来的话，一对十六，单卖的话十块一个。”天冷，老妇说话时，把掉下来的围巾塞紧了些，“你女朋友来了么？”
“女······朋友······？”他知道女朋友是什么意思，只是这话题转换太快，反应不来。
看着这少年怔住，老妇笑了，仿佛看见自家傻儿子一样，手舞足蹈起来，“就是你未来媳妇啊！将来要一起过日子的人啊！”
“媳妇？”
缪明脑中，“媳妇”二字被淹没在书堆里，回忆着下刘叔和刘阿姨的状态，他才猛地想起，刘叔只有犯错了，才会带着哭腔的叫刘阿姨“媳妇儿啊！”
他心里明白了。
“我没有媳妇，”缪明不好意思笑了。
可把老妇着急毁了，看他明白了，一阵爽朗的笑声，真是神奇，她说话时嗓子不大好，笑起来可真有精气神。
老妇冲缪明点了个头，“长得这么帅竟然没有女朋友，不知道将来时哪个女娃这么有福气哟~”
缪明害羞低头，玄野十八年，他还真没喜欢过谁。
老妇见他害羞，更乐了，“你选吧，你瞅着哪个好看。”
缪明笑了，低头看着摊位上的瓶子，挑了个印有一对小翅膀的瓶子，“就这个吧。”
“行，”缪明掏钱，老妇等着，一脸好奇不免问：“你家哪的啊，没女朋友的话，我家有个姑娘挺不错的，你要是有时间改天见见呗？”
“······”
“真的！我家那闺女特好！会干家务活还会带孩子！长得也······算好看！就是心气儿有点高，我看你肯定行！啥时候有时间啊？或者留个联系方式啊！”
“······”
手机他不是没有，但成天待在玄野，他不怎么用，要是问座机······就更不能说了。
相亲是个严肃的事情，结婚更是如此。凡人的爱情，在书中虽大多美好，但一看刘叔和刘阿姨偶尔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的状态，他寻思着，人不该这么想不开。书里美好，现实未必如此。专门找个人吵架，怎么会有意思呢？
这时候缪明还不知道，吵架，也是爱的一种。
“真不用，手机号我忘了，”他苦笑着，道过谢走了，转身走到泉眼前把瓶塞打开，双手合十夹着那瓶子祈愿。
他无比神圣似的，将瓶子举过了额头，一阵冷风吹过，少年发梢抖动，一根一根的伏在明亮的眼睛旁边。
“求天舒早日醒来，永远平安。”
老妇在后面望着他，越看越觉得可爱喜人，再等少年转身，白皙如玉的脸上晃过一丝欣喜，泉水的蓝色与他面部的绯红相映生辉，惊得她丢下摊子跑过去。在这生活了快五十年了，第一次听闻有蓝色泉水时，还是她花一般的年纪，如今老了，却能目睹这一大奇事。
“不得了啊！这都几十年了都没人求到你求到了！真有福气！”
那老妇追上来，缪明停步一阵苦笑。
“我哪里有福气，我这是一身煞气啊，身边的人都一个接一个，早早的离开了我。”
“嗨！这世间奇怪的事儿多了，他们可能就是时间到了，被带走了而已，要是什么事儿都揽到自己身上，自己给自己添堵，那日子还过不过了。要我说你还是福气，蓝泉这么平安的物件几十年出一回，不是上苍保佑你是什么？”
缪明辩不过，只能依她的，弯腰连连点头，“好，好，福气，福气。”
看着眼前这个老妇的朴实的笑容，缪明突然想要相信她的话，便开心的跟着她笑。没想到出门这一趟，其实也挺开心的，外面也没自己想的那么可怕嘛。
回来时，缪明本想直接到玄野下车，司机却说没这个地儿。
“你要是记不得去哪，就赶紧下车，我那边还有活儿呢！”
想了想，他说：“那您就沿着临涯路的方向开，”他回忆着来时付的钱，“大概三十块的路程。”
“行吧。”
这钱到位了，就知道在哪下车了。等缪明偷偷跑回玄野时，已经是下午五点钟了，好在家里没什么人。
缪父该在靶场，唐医生在负一层的实验室，天舒在医院。
想起刚刚遇到的老妇人，缪明一阵开心，谁知身后突然传来一个声音。
“你下午去哪了？缪儿？”
是唐爷爷的。
缪明尴尬的转身，把那个瓶子偷摸的放进了裤兜里，“我下午······去怀远湖捉鱼去了，”
说完强自微笑，装作自然。
唐爷爷是看着他长大的，撒谎自然一眼看穿，但此时孙儿开心，他也不好发脾气，顿了顿，呵斥道：“你下午药都没吃！以后记得给我吃药，找你大半天了！”
“好的，以后一定按时吃药。”
“哦对了，”唐爷爷正要去实验室，又转过身来，“天舒醒了，你去看看他吧。”
守得云开见月明，缪明的脸面兴奋的亮起来，赶紧往医院奔去。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路边儿相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