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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chapter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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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站就赵莺时一个人上车,刷完公交车卡,急性司机好似害怕她会反悔,大反常态,立马松开刹车,公交车一溜烟地往前驶去。
赵莺时颤颤巍巍地往前走,左手胳膊紧紧夹住鼓囊囊的帆布包。
一步一停,每挪一处地,右手就换着握住一个椅背,生怕人被司机的紧急刹车所产生的惯性给甩出去。
这车人还挺多,走了几排都没一个空位。
越往里走,越觉得冷。
制冷风吹得人头皮发麻,也不知道风口在哪,总感觉风来自四面八方,挡也挡不住。
冷风像针一般,扎得人骨头缝都开始疼起来。
虽然昨天下了一夜的雨,气温本就不高,但现在被冷风一吹,身体居然一阵一阵地冒起了虚汗。
心中泛起了涟漪,开始莫名发慌。
不由自主默默祈祷,只希望不要生病。
走到车后门位置时,终于发现了空位。
一个小男孩坐在那,周遭没有一个人。
男孩很瘦小,头发枯黄的厉害,面容凹陷。
赵莺时愣了愣,发现男孩也在看她。
四、五岁的小孩,不符合年纪的空洞眼神,大到几乎占据整个眼眶的黑色瞳孔。
说不出的怪异感觉。
眼神交流的瞬间,赵莺时心跳快得发颤,立马挪开视线。
行车途中,车开得快,道路也不平坦。
赵莺时撑着站了一会儿,还是坐在了斜后方,和小男孩隔着走道。
从赵莺时坐下起,小男孩就以一种诡异的弧度,扭着脖子向后不动声色地观察她。
就像盯着一头不怎么讨喜的猎物,转动着眼球来思考,到底要不要下手。
被自己心里突然跑出来的想法吓了一跳,赵莺时大口大口喘着气。
要不是看了好几遍导航,确定行驶线路没有偏离,她都要以为自己是不是上错了车。
虽然近些年H市城市规划缺乏合理性,交通易堵、排水不畅,经济也隐约呈现走下坡路的态势。
但作为一个在国际上都能占据一席之地的旅游都市,至少在城市建筑方面是很难挑毛病的。
明明身处北市中心,道路两边不说该是鳞次栉比的高楼,但这么多低矮的门面房或是破烂的居民建筑,有时还能看见几座年久失修的古宅,这也太不合常理了。
这些异常都让赵莺时的疑惑越来越大。
不对劲。
哪里一定是出错了。
呆愣的功夫,小男孩猛然站了起来。
赵莺时目光被小男孩突兀的动作吸引,看着他下了站。
可被窥视的异样始终没有减缓,转眼却恍然发现,从窗玻璃上看,好多双眼睛正在盯着她。
心跳得很快,像要冲破胸腔,仿佛一张嘴,心脏就能蹦出来。
赵莺时僵硬的把头转了回来,闭上了眼睛,不敢再和任何人产生视线交集。
过了一会儿,赵莺时察觉到当广播报到某个站台时,全车的乘客除了她竟然一窝蜂的下了车。
等她回过神来,公交车已经又开出去一段路。
扭头回去看,发现他们居然还站在原地,人潮秘密地挤在一起。
谁都没有先行离开,全部人的注意力好似随着行驶的公交车一起移动。
可她心里知道,不是在看公交车,而是……
阴沉沉地注视着她。
人数不对劲!数百来人!!
一个小型公交车怎么可能坐得下这么多人?!
赵莺时仰头寻找司机的身影,却发现,驾驶位空无一人。
确切地说应该是,车上没有司机,车辆照常行驶,可整辆车就剩她一个人。
赵莺时像个筛子一样抖个不停,蜷缩在座位上,双臂紧紧抱住自己,嘴巴死死紧闭,害怕发出任何声响。
过了好一会儿,公交车骤然停了下来。
赵莺时连忙跌跌撞撞地下了车,膝盖软得厉害,浑身无力,不慎瘫坐在地。
这时,电话响了。
赵莺时像握住最后一根稻草一样,迅速掏出手机,发现是学姐来电。
抖着手右划屏幕,接通了来电。
学姐焦灼地询问:“喂,莺时啊,你现在到哪了?”
“……”
声音越说越大:“喂?听得到吗?你听得到我说话声吗?”
“……”
“是不是信号不好啊,怎么没声音。”
……
学姐的电话,和关切的问候一点一点把赵莺时的思绪拉了回来。
“学姐,我好像迷路了。”赵莺时紧握电话,泛白的指尖,按耐住情绪,一个一个字说道。
像小时候走迷宫一样弯弯拐拐,在巷道里绕来绕去很久,好在通过学姐的指引,赵莺时终于找到了她要去的小区。
站在小区大门外,一眼看去,就知道小区建成已有段年岁,长期风吹日晒,居民楼早也失去了原来的面貌。
墙皮严重剥落,背阴墙角排水管淅淅沥沥,排水口下面的水泥地长满了深绿色的青苔,泛黑的墙面好似在诉说它的沧桑往事。
说来也让人觉得奇怪,H市蒸发量大,气候干燥,旱了三个多月,纵使昨夜下了一夜雨,也不该如此。
但此时的赵莺时,还没完全回过神来,这些异样都没察觉。
小区门牌全已坏落,要不是确定自己是按学姐指引走来的,她都认不出来这个就是要找的小区。
一路走来,路上有些荒凉,街上行人车辆都很少。
门卫室大门紧闭,玻璃窗更是直接破了好几个洞,坏的地方都比好的地方多。
黏在破洞上的报纸全部脱落,就靠几乎没有粘性的胶带承受自身的重量,风吹过要掉未掉。让赵莺时想起小时候去农村奶奶家,附近学校里断了一条链子摇摇欲坠的秋千。
光线昏沉,只可以隐约看到里面桌子上积攒的厚厚灰尘,和缺胳膊少腿的家具,渲染出笔墨难以描述的荒凉。
赵莺时往里走去,小区道路上还堆满着去年秋季落下的枯黄落叶,厚厚的一层铺得和道路两边一样高,仿佛已经很久都无人打理。
太阳被云层遮住,光线变暗,天快黑了。
四周景象像是用了滤镜,变成凄凄惨惨的冷色调,让人产生恍惚的错觉,宛如在梦境中。这一幕似曾相识,总感觉像是又原模原样地经历了一遭。
说来奇怪,赵莺时长这么大,做梦次数少得可怜。
过段时间就颠来倒去地重复,根本就没有醒来就忘记的困扰,就算过了这么久也清清楚楚记得做了什么梦。
这是梦还是现实岂能分辨不清?
更别说当风一阵一阵迎面刮过,凉飕飕地让人心里发憷的感觉,梦中哪会有这么真实。
可无树哪里来的树叶?
自己怕不是又......
步入这个小区的第一秒,一切都如此反常,此刻这种不安感就如疯狂蔓延的野草,缠得人心发紧。双脚像是灌了水泥,理智阻止自己继续前进。
H城又叫风城,一年四季风都很大,但从来没有一次,会把人吹得头皮发麻。明明三十来度的天,竟会有一种冬天的错觉。
公交车上的冷意是让人不适,这里的让人全身血液几近冻住,喘息困难,四肢僵直的不听使唤。
她看到了好多一团团的黑色生物,起初她以为是每个小区的特产——野猫。
现在才发觉,这些分辨不出的怪物,它们在低着头啃食着碎成好几段、大小不一的不明物种的尸体,部分碎尸表面还覆盖着未脱落的毛发与血水。
敏锐的感官让它们知道有人冒犯它们的领土,纷纷停止进食露出獠牙,低伏在地,作出进攻态势,发出此起彼伏的凶狠嚎叫,用力甩着三条带有倒刺的尾巴,尾巴所及之处地碎石飞。
此刻,想要立马离开的想法在脑内疯狂叫嚣着。
逃!立刻逃!
赵莺时拼命逃亡的时候努力回想,究竟是哪个环节出了错,自己明明是按照学姐的行路提示走的啊,怎么来到这个鬼地方。
来到H城安逸享乐,太久没运动,没跑几步就喘得厉害。
口中铁锈味越来越浓,肺部缺氧,有些发疼。
她慌乱中扭头回去看了一眼,身后密密麻麻的黑色怪物张着血盆大口逼近她身后,直接吓得快要当场去世。
快跑到门卫室时,脚底的触感不对劲,不似踩在水泥地而是软泥上,整个人竟然缓缓陷了进去。
像是掉进了沼泽,越挣扎越下陷的厉害。
下一秒,脚步声从身后传来。树叶被重物踩压发出的脆响,被来者们踏出了死亡独奏曲的意味。
“咯—吱——咯吱——咯吱咯吱”
赵莺时瞪大双眼,眼睛被激得通红,泪水不受控制,从眼眶滑落。
越来越近!越来越近!!!仿佛下一秒就会来到身后。
然而来者们却起了逗弄猎物的念头,行走毫无章法,时快时慢。
赵莺时紧张得快要忘记呼吸,站在原地抖如筛糠。
任何描述都形容不了这种生命被玩弄的无力感和心如同被人血淋淋地一刀接一刀剁成泥,丢入油锅拨弄般的煎熬。
脑海空无一物,什么都回想不起来。
她想拼命大喊,引得别人的关注,找个人来解救自己远离苦海。
可谈何容易,自己上公交车起,一切都十分反常,怕是一早就进了局。
身体还在不停下陷,已经没到下巴位置。
就当赵莺时觉得自己或许等不到它们走进,可能马上会被地底的泥整个都吞住的这一瞬,左耳突然感受到被人轻呵出口地凉意,身侧被没有温度的物体覆上地冰凉,鼻腔充斥着浓郁的血腥味,阴森桀骜的笑声穿透力十足,余波在脑中激荡,扎得人脑仁发痛。
它来了!
赵莺时和临死的禽类一样,发出了最后的惊惨呜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