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章五十三 蔡邕之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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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备讶异地瞪圆了眸子，忙道:“陛下折煞臣。”
当日盟军大帐，他虽感叹于刘辩的镇定自若、处事不惊，但那时情景，又怎会将曹营的小郎君与天子联系上。
直到射杀董卓，皇甫嵩滚马上前，曹操与吕布殷切称唤，他脑弦一崩，几乎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翻身下马，可是天子被众人簇拥着，离他越来越远。
也是在那时，他才知道老师卢植让他跟随皇甫嵩参加盟军的苦心。属于新帝的时代悄然来临，而胸怀大志的他，在这翻涌的浪潮中，也该力争一席之地。
“听闻皇叔师从卢植卢尚书？”
谈及往事，刘备也不免话多起来，“确是，臣与奋武将军公孙瓒一齐学于恩师门下。”
刘辩眼睛一亮，“皇叔如今在皇甫将军军中，想必先前去过幽州？”
“陛下所猜不假。数月前，臣前往公孙伯圭处叙旧，方得知恩师将回幽州，因而逗留数日。”刘备顿了下，继续道:“后来董卓肆虐洛阳，威逼天子，臣有感于汉室颓危，便与皇甫将军一道加入盟军。”
厩中马儿打了个响鼻，刘备被波及，苦恼地拍了拍衫袍。
刘辩见状抚了抚马的鬃毛，假意斥它:“作何？还不向皇叔致歉。”
马头一歪，显然是不明白他在说什么，只舒服得蹭了蹭他的掌心。它通体深褐色，肌肉匀称，看来也是一匹良驹，刘辩手指微动，又问道。
“平原国在哪州境内？”
刘备还在回味天子的言辞，被这么一问，怔愣片刻旋即应答道:“平原国属于青州，幅员辽阔，上方就是渤海。”
“哦？”刘辩转身看他，一绺鬓发调皮地落在肩头。
“既如此，皇叔可有夺回渤海之策？”
他虽询平原，意在青冀，复问渤海，最终心中所系还是袁绍。此次召见，刘备本来还心中忐忑，等摸清天子心思，一切似乎都莫名明朗起来。
因而他面不改色拱手行礼，慷慨陈辞:“臣作为平原相，当近交青州刺史赵琰，远结幽州牧刘虞、奋武将军公孙瓒，将袁绍势力堵于渤海，上下夹击，不出一年，定能教他俯首。”
刘辩观察着他的面部神情，笑道:“可如今冀州牧韩馥已辞官还乡，冀州境内还有谁能挡住袁绍的攻势呢，朕以为，不出数月，袁本初就要深入腹地，自领冀州牧了。”
“因而……”
刘备垂耳聆听，只觉得有什么昭然若揭。
“因而，朕欲拜皇叔为冀州刺史，不知皇叔意下如何？”
他的神色有些许怪异，似乎是深思熟虑后的不得已而为之，刘备心一跳，脑中飞速运转。
冀州牧空缺，让谁顶上的确是个难题，但是天子显然不是为此为难，倒像是为任命哪个合适的职位犹豫。
刺史掌监察之职，意为巩固皇权、澄清吏治，促成了往日的昭宣中兴。
那时刺史还隶属于御史中丞或御史大夫，不设固定治所，八月下郡国巡查，年底回京述职。
可自成帝起，改刺史为州牧，使得其职权进一步扩大，由监察官摇身一变，成了地方官首，可以说是州中的太守加都尉，集行政权与军权于一体。
其后刺史州牧翻来覆去得改，权太大滋生割据势力，权太小镇不住地方，而到了到了中平五年，得到了彻底爆发。
黄巾起义来势汹汹，各州郡无力抵抗，时任太常的刘焉向先帝献了一策。
——地方太守、刺史行为不端、私受贿赂、盘剥百姓，招致群众信教起义，应挑选美名清廉的朝中要臣去地方担任州郡官首，以镇地方、定天下。
若真的如他所言，例如幽州牧刘虞勤政爱民，倒着实值得赞赏。
可惜啊，更多的不过是多了个像他一样的“土皇帝”罢了。
“陛下是在迟疑，任命臣为冀州牧还是冀州刺史？”刘备察言观色，顺口就说了出来。
刘辩收回手，叹道:“着实让朕为难。”
刘备当即发挥自己的贴心作用，为君解忧:“臣以为，当改州牧为刺史，最好恢复昭宣之时的刺史制度。”
刘辩踌躇:“可若是如此，如何镇压余存的黄巾贼寇？”
“这……”刘备搓磨手指，显然也被难到了。
“皇叔丹心昭昭，朕深受感动。”刘辩上前握住他的手，接着道，“可惜此时黄巾未尽灭，还有袁绍袁术两兄弟虎视眈眈，冀州要塞切不可落于他人之手。”
“待克平天下，朕再徐徐图之。”
新帝甫一上位便是权臣当道，他改制的想法怕是一早就有了。可如今正如他所说，局势尚不稳，若强行大刀阔斧，怕是会让人趁虚而入。
“臣秉承皇命，必定先安抚冀州民生，而后募兵围渤海，与青州幽州两处同仁一道，谋剿袁本初。”
刘辩唇角含笑，将刘备伏低的身躯再度拉起来，“大汉之仕若尽如皇叔这般，何愁不能国泰民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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叔侄君臣间正融洽，李成突然急匆匆走了过来。
他暗中瞟了刘备一眼，欲言又止。刘辩见他神色慌张，也不由面色滞缓:“但说无妨。”
李成忙道:“适才王司徒与几人阔谈雅事，左中郎将蔡邕于座下抚琴，谁知他醉酒奏乐，情至深处，竟……”
刘辩不耐烦地蹙起眉头。
他便继续道:“竟为董卓叹息。”
“司徒怒不可遏，斥责后将其收押交与廷尉治罪。”
刘备听得真切，率先拱手道:“蔡伯喈虽被董卓敬重，然强行征召，受制于皇廷，心中早有怨言，臣以为，许是感叹自己劫后余生，而非司徒以为的惋惜董卓之意。”
他这一说，刘辩也顺势颔首。
“今日上巳，不搅雅兴，让廷尉好生照看蔡公，之后再说。”
翌日，刘辩下诏，迁平原相刘备为冀州刺史。
引人注目的是，诏书上不再是太后玺印，而是方方正正的传国玉玺红印。一时间，各种“天命之子”的传言不胫而走。
刘备这一去，路途艰险，因而刘辩命曹操将屯在洛阳周边的军队分了一拨给他，加上他原本人马，少说也有个五千了。
之后，他请赐兵符。虎符向来一分为二，左符交与将帅，右符握在帝王手中，刘备此举，将其一寸赤心尽数交付，刘辩欣然应允。
只不过刚下完诏书，崇政殿殿门就被扣响。
刘辩已经将技能书抄到先帝篇，之后是一片空白。可若说是终了，那连绵的白还浮着蝌蚪大的点线，若隐若现；可若欲继续，无论是脑海还是手，都在那直直停住。
[这技能书后面，是有还是没有？]
系统这次没有跟他呛声，【那就要看你如何书写了。】
[？]
[那这些点线是何物？]
【时间有循环往复，前世你虽身死，但是时间线还是继续了下去，不过那些篇章不对你开放。】
刘辩一顿，[也就是说，今生和往世是两条不一样的时间线？]
【你早该想到。】
[那就好。]他粲然一笑，[至少这条时间线不会步后尘。]
【每一条时间线都有既定因果，从你重生始，便踏入了另一条时间线。不过和你想得不一样的是，每条时间线都会延续交接。万事有始有终，有因有果，最终几条时间线都会凝结成一个果，就是这个凝结点可能是在今年、明年，亦或是百年、千年后。】
[谢谢你的安慰，照你这么说，朕应该多活几年，最好活到耄耋之年，那么至少在我死前，他们都不会有凝结点。]
【你还是挺有雄心抱负的嘛，未知后世，也许你踏上的是同一条路也不一定。】
[所以后世是什么样的？]
系统一怔，回忆起繁复的线路来，有时候他们这些尚在任务中的魂体也会聚在一起交流经验，简称侃大山。
以前他觉得自己政绩不行，算是个昏君，不过吃喝玩乐样样在行，至少能夺魁吧，但是没想到还是他想多了，会玩的也不在少数，他勉勉强强能挤进前列吧。
【复杂多变，斑斓起伏，有过辉煌，有过低谷，最终还是日渐变好，你看，都能诞生系统让你重生了。】
[那么至少，]系统一怔，便听他挠了挠头，咬着笔道，[朕希望能添上一抹亮色。]
谈话间，地板突然传来咣当咣当的声音，不一会儿，李义出现在刘辩的视线中。
“何事喧闹？”
李义急得满头大汗，“诸位大臣跪在殿外，说是要为蔡中郎求情。”
“一早扣了殿门，就跪在那里哀嚎，义父没法了，命我进来禀报陛下。”
刘辩眨了眨酸涩的眼睛，阖上竹简，问他:“昨日蔡伯喈到底为何叹息？”
“这……”他迟疑地低头望地。
刘辩挥了挥袖子，“行了行了，摆驾廷尉狱，朕倒要亲自问问他。”
“另外，让他们有事上奏疏给御史台，别跪在殿外哭哭啼啼的，百废待兴，正事不干了？”
李义犹豫道:“宫门外尽是士大夫和太学生，陛下怕是出不去了。”
刘辩:“……”
俗话说，船到桥头自然直，刘辩决定绕些路从侧边的广阳门出宫。
他从崇政殿后门直接溜了出去，还未到广阳门，就见一人从墙头栽了下来。
他戴官帽着宽袍，跟蝴蝶一样直挺挺飘落下来。李义忙去扶，而后刘辩和那人在树下面面相觑……
作者有话说
第54章 章五十三 蔡邕之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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