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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已修 ...

  •   不得不说,信心这种玩意,当然是需要在打仗中建立的。

      不服的,打一仗也就都服了。

      在薛县西北以逸待劳,轻松拦截两万败兵,甚至在完成一万人包围两万人的壮举之后,众人对大将军钦佩得五体投地。

      军中说难也难,说简单却也简单。能赢,就能得到尊敬。

      这次,在韩信准备追击秦军的时候,不但没有了质疑声,且信心爆棚。

      不过倒也有人担心地问:“是否向公主请兵,再行追击秦军?”

      但韩信却拒绝了。

      他道:“秦军别部不过三万余人。如今兵马足矣。再请兵恐失战机。”

      “直接出兵!”

      ◆

      “此子好生骄狂。”

      听说韩信竟敢追击而来的消息,这位秦军别将司马夷简直匪夷所思,随后立刻喜不自禁。

      他本以为东楚一女子主政,正可欺之。谁知奇谋被这个东楚新任大将所阻,正要悻悻而去。

      本以为此人有些本事,没想到他也飘了啊!

      若说他此时驻守薛县,与彭城互为犄角,他还不敢进犯。

      可是这小子竟敢领兵出击!

      须知,这兵力不是越多越好。他原本一万兵马,收服降兵两万已经十分勉强,更何况,他还要带这些人来追击?

      这些人不经重新训练整编,那就是乌合之众!别说不听号令,就是临阵脱逃也是常有之事。

      什么档次,居然敢来追击我?

      司马夷轻蔑一笑,当即下令——全军掉头,进攻。

      ◆

      见得司马夷的动向,即使韩信早有预料,也不禁大喜。

      在泗水边上与秦军狭路相逢,面对秦军严整军容,己方凌乱的阵列,他不惧反笑。

      这位大将军目光炯炯,语气坚定。

      “全军,背水列阵。”

      ◆

      “哈哈哈哈,背水列阵,兵家大忌,此人难道不知兵吗?”

      站在临时搭起的兵车瞭望的司马夷大笑,这笑声如瘟疫般,迅速传遍了整个秦军,一时军中士气大振。

      司马夷挥动手中令旗:“杀!”

      笑声停止,漆黑的玄鸟旗高高竖起,秦军如虎入羊群,奋力冲杀。

      前方东楚士卒一击即溃,很快被冲散阵列,新附的士卒们惊恐想要乱窜……

      金戈声、哀嚎声、鲜血横飞……

      看得司马夷笑容满面,点头不止,然而不久后,他的笑容便稍稍凝固。

      因为此刻前有敌军,后有泗水,东楚士卒上天无路,下地无门,望着如狼似虎的秦军,东楚兵卒一时竟爆发出无限动力——

      原本已定的败局,竟生生被扭转成了僵持的局面。

      像这样打下去,即便是赢了,那也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

      哼,这小子有点东西啊。不过如今的形势还是我军占优的。

      司马夷沉吟片刻,决定见好就收,他道:“鸣金收兵!”

      可是金鼓刚响,刹那间一阵惊天动地的响声传来!

      司马夷瞳孔一缩,回望己方营垒,只见火光冲天,无数东楚的旗帜迎风招展,肆意飞扬。

      还有伏兵!

      ◆

      恰恰在堤坝竣工之前,大捷的消息如风一样传回。前来巡视的殷嫱甚至提前收到了这份翘首以盼的贺礼。

      不得不说,韩信送礼的方式还是十分简单粗暴的。

      打开锦匣,一颗带着斑斑干涸血迹的人头,甚至睁着惊恐双眼,与殷嫱对视。

      虽然经过石灰腌渍,然而在梅雨季节,血腥味夹杂稍带腐烂的味道还是有亿点点冲的。

      公主保持着脸上的微笑,随即“啪!”地合上盖子。

      “此乃秦军别将司马夷之首级。”传讯的人兴奋地为公主介绍,“当时初战秦军,我军溃败,大将军怡然不惧,亲冒矢石,奋勇在前,指挥若定,终于大败秦军!”

      “大将军追击败军至胡陵,终于阵斩此獠,亲斩其首,献于公主。”

      随侍公主身边的张苍老师再度惊得目瞪口呆:说好的只是败兵?怎么连秦军一块打垮了?

      殷嫱却表示:……?

      亲冒矢石,奋勇在前,你吹的到底是项羽还是韩信?

      她虽然不太懂具体微操,但基本常识还是有的。作为指挥官,要保证指挥就得先保证自己的安全,除了项羽那种少数的莽子啊咳——猛男,谁会带头冲锋?

      但她不知道,这倒确实是真的。

      此战之中,为了激励士气,韩信确实一反常态,竖起大将旗鼓带头冲锋在前,他传令诸军,态度冷酷而决绝:

      “我等已无退路,唯有杀败秦军,才能博得一线生机。”

      而这种决绝,对别人,也对自己。

      最终,在秦军见营垒被占,军心大乱,他窥准战机,将之一举击溃。

      当然,虽然对细节知之不详,也对这份礼物颇有微词,但总得来说,殷嫱对这次战果还是颇为满意的。

      大败秦军,取别将、诸尉首级,占领数县,这还不叫友邦惊诧,大刷一波声望吗?

      致于那份礼物嘛,殷嫱吩咐:“将此人首级悬于城头,以扬我东楚之威。”

      ◆

      直到庆功宴上,众将依旧对此战赞口不绝。

      “臣以前对大将军心中还有不服,此战,见大将军亲冒矢石,大败秦军,臣是真服了。”

      “置之死地而后生,陷之亡地而后存。①大将军好胆魄!臣敬大将军!”

      “咳,说来臣以前对公主任命也颇有微词,如今看来,公主果然慧眼识英。”

      “臣敬公主。”

      “敬大将军。”

      众人如此七嘴八舌,敬酬不绝,殷嫱一一微笑回应。

      而韩信在军中虽然严肃冷厉,此时面对诸位老油条们的敬酒,虽然仍保持着来者皆拒的作风,却不免显出了一点青年人的腼腆,应付得有些手忙脚乱。

      直到酒过三巡,各位将尉醉意朦胧,他才得以脱身,出了门在回廊透透气。

      忽听有人轻笑:“我说怎么不见大将军,原来在此躲清闲?”

      韩信抬头望去,只见有人提灯而来。灯火破开混沌的夜色,簇拥着来人的脚步。

      橘色的光芒勾勒出公主含笑的面颊,令她一向清冷的眉眼也添了几分暖意。

      韩信怔了怔,片刻后,他才反应过来应当下拜。

      “你有伤在身,不必多礼。”殷嫱笑吟吟叫住他,目光投到他还缠着绷带的小臂上,“手怎么样了?”

      韩信这才意识到他手上甚至还带着伤,但是兴奋早就压过了痛楚:“劳公主挂念。小伤,已经处理过了。”

      冲锋在前,流矢可不会长眼睛。虽然身上有甲胄相护,可是手上该挨还是挨了一箭。

      这是决绝的代价,也是荣耀的战功。

      这一点小伤,换来的是将尉们真正的敬畏。是公主于城门的亲迎。

      这一点代价,洗刷的是耻辱的名声,不堪的过往。

      韩信在杀伐征战中,一向果断。他并不喜欢如莽夫一般不顾自身安危拼杀在前,但若情势需要,那就一定要做到。

      殷嫱打量了一眼他波澜不惊的面色,感慨这小子对自己也是真狠。

      他其实可以不这样的。

      背水列阵,引兵在前,这纯粹是因为他带的都是新附的败军。如果带的都是老卒,就不会如此。

      所以……

      “为什么追击秦军,却不向我请兵呢?”

      面对公主的询问,韩信沉默片刻后,还是选择诚实答道:“因为臣欲诱司马夷出兵。”

      “嗯?”

      “以此人作风,倘若向公主请兵,抑或固守城池,他绝不敢贸然进犯、甚至可能避而不战。

      若领新附之卒,则会此人轻我,贪功则会冒进,因此很可能引兵主动出击。”

      “善动敌者,形之,敌必从之。①”

      韩信的战例为这句话做了个生动的注脚。殷嫱不禁拊掌而赞,不过她赞叹之后,话锋一转——

      “可是,击退秦军够了。没有必要非要把他们留下来,是么?”

      不。

      “有必要。”韩信低下头,他垂眸望着公主,一字一顿。

      “臣以为,有必要。”

      击败败兵,这算得了什么?国中不服,邦外不知。

      “只有击溃秦军,东楚才能扬名于外,在这乱世里站稳脚跟,才有更多选择的机会。”

      “公主需要这一场胜利,东楚也需要。”

      而韩信,他更需要。

      韩信出身黔首,地位寒微,他所用来傍身的唯有战功而已。

      殷嫱没有说破这点,她思索片刻,抬眸看了他一眼:“那依大将军之见,接下来又该如何?”

      “秦强我弱,公主应当积蓄实力,联盟诸侯,救赵,灭秦。”

      ◆

      韩信与陈平等人的建议不谋而合。利用这场仗扩大影响力,团结反秦各方势力,然后再对秦军进行正义的群殴。

      那么现在已知,本次韩信领兵击破秦军别部,对秦军声望-300,己方阵营获得声望值+300。

      汇总多人建议,殷嫱总结出以下几个方向。

      A.继续和韩信进兵抢占下被秦军嚯嚯过的地盘,顺势收拢各地义军。

      B.招揽曾经有意投靠、但在她爹失败后反悔的吴芮、英布。

      C.拉拢一下游击战鼻祖彭越兄,凑齐汉初三大名将天团。

      D.联络齐、赵、以及还在意图复国的韩、魏等国商量结盟之事。

      当然,作为一个成年人,她选择E.以上她全都要。

      在封赏了此战中立功将士之后,她选择继续进兵,同时派出了陆贾前往九江,说服英布和他老丈人。

      就在她做出部署的时候,战胜的消息也迅速如野火般扩散开来。

      远在邯郸的章邯刚打得赵王抱头鼠窜,结果迎头收到这么一大噩耗,痛骂贪功猪队友之余,把殷嫱和韩信列入了下一步必杀名单。

      但毕竟赵国才是如今主攻方向,如今舍弃,先前的功夫就全都白费了。他是宿将,决断得也干脆,灭赵后、再集结大军剿灭东楚。

      不过他果断,远在九江的吴芮英布翁婿可就有些踟蹰了。

      “这位东楚的公主大败秦军别部,更引兵连下二十余城,势如破竹,许多楚地义军都前去投奔,有与诸侯修好,隐隐有其父之风啊。”

      将战报递给英布,吴芮有些发愁。

      他本是楚地轻侠,年轻时天下纷乱,乱兵贼寇侵害百姓,他便组织乡里聚众自卫,闯出了一番威名和声望。后来秦朝一统,他又凭借昔日威望,被举荐为当地县令,组织乡亲筚路蓝缕兴建城池。

      而在陈胜、殷嫱她爹起兵之后,他还是第一个起兵响应的秦吏。因为他是吴王之后,素日又威播江南,引得纷纷各地义军前来投奔。而来投奔他的英布因为作战格外勇猛,被他欣赏,因而招为女婿。

      虽然势力不小,但吴芮对自家有着清醒的认知,这点资本在吴越故地尚还够用,如果想要争雄天下,那恐怕还是十分困难的。

      只是,归附于谁,这是一个问题。

      先前,本欲归顺那位东楚王,奈何与刚约好了时间,那边就直接兵败如山倒。

      因而在先前东楚被秦嘉所迫,吴芮只是坐山观虎斗,可是如今,却有些坐不住了。

      英布本对自家岳父所言还不以为然,待看了战报,却不禁大感讶异——

      这仗竟然还能这么打的吗?

      随即他反应过来,更有些难以置信:“外舅(岳父)不会是看好这位公主吧?”

      “可她非但女子,更是个齐女啊!”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37章 已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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