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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第 1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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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南春日好风景,各家各户都会趁着这个时候宴客。
许家最有名的便是各色花酿,据说是采摘了春日枝头上最好的花朵儿,将其酿成了酒,芳香怡人且让人不醉。
从前苏听晴就不大喜欢许家的酒,总觉得那花朵儿在枝头正好,被人强折下来做了酒,实在可惜,如今做了那些梦,对于许家来说,自己与那枝头上的花有什么区别呢?
苏听晴心中唏嘘,却听见身边的一个姑娘问她道:“听说你前一阵子病了,看这模样像是大好了。”
苏听晴缓过神来,看着身边穿着粉色衣裳的姑娘,笑道:“谢谢姐姐的关心,我已经好了。”
梁思琪从京城而来,父亲出身显贵,曾为今上的伴读,如今被今上派到江南来当巡抚,明显是来镀金且管住国家最富庶的地方的。
她性格爽朗,初来江南,见那些温柔水乡里的姑娘们,有些水土不服,但她与显国公府大房嫡长女叶知秋是手帕交,听她说过有个堂妹也在江南,如今见了苏听晴,心中颇为亲近。
苏听晴知道她从京城而来,对江南并不了解,便细细的与她说起江苏的人文风俗来。
梁思琪本就是高门贵女,有些眼高于顶,如今听苏听晴说了不少,不由得感叹道:“我之前在京城还是太封闭了些,不料江南如此好风景呢。”
“姐姐说什么呢?”苏听晴笑着说道:“江南与京城各有各的好,姐姐且慢慢体会。”
百花宴开席,赵氏八面玲珑四处应酬,她眼角见到苏听晴与如今宴席上身份地位最高的梁思琪谈笑风生,心中十分满意。之前她还觉得这个未来儿媳妇儿清高了些,不大看人脸色,如今病了一场,倒是通透了许多。
赵氏扫过全场,皱眉对身边的嬷嬷说道:“怡姐儿呢?”她还正准备让苏听晴将许怡人拉进去与梁思琪多说几句,若能混上个梁思琪手帕交的名头,许怡人说亲都能高抬几分。
“小姐可能回院子了。”那嬷嬷看了看全场,有些为难的对赵氏说道。
“这孩子!”赵氏颇有些恨铁不成钢,自从许怡人喜欢上了三皇子以后,便心在春闺,整日里心不在焉。
人说红颜祸水,这三皇子也不逞多让了。赵氏心中希望三皇子能早早的办好他的事,早早的回到京城。若许怡人对他淡了,她也好便为她安排亲事了。
赵氏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的女儿趁着接触禁足的时机,居然憋出了一个大招。
许家今儿办百花宴,赵氏请了江南有名的戏台子。
就算云霁住在许家最偏的阁楼里,都能听见外边缕缕不绝的丝竹之声。
云霁穿着白色的锦袍,靠在门栏之上,拦着肩,似笑非笑的看向百花宴之处。
他身边的侍卫小九跟了他许多年,知道这位皇子在平时处事十分温和大度,便笑着说道:“都说江南好风景,属下来了江南都不想回去了呢。”
“哦?”云霁嘴角含笑,微微闭了眼睛,比起京城的冷冽干燥,江南的温柔委婉确实是个好地方。
云霁在宫中并不是十分出挑的皇子,但也不是爱四处游历的主儿,如今他突然到了江南,让小九都觉得有些疑惑,这位皇子来到底是做什么?不会是真的为了江南的美人儿吧?
但这位三皇子的内在并没有表面这般温和可亲,云霁不说,小九便不会问。
没过一会儿,云霁突然睁开了眼睛,小九也顺着云霁的眼神往前看去。
之间一个穿着绿色比甲的小丫鬟端着两壶酒走了过来,对云霁行了一个礼道:“今儿外边在开百花宴,我们夫人怕贵人无聊,便吩咐我拿两壶酒过来呢。”
酒?云霁歪了歪头,嘴角带了一丝笑,对旁边的凉亭指了指道,“就放在那儿吧。”
小丫鬟从来没有见过如此俊逸的男人,刹那间便羞红了耳朵,她脸红心跳道:“那奴便将酒放在凉亭了,请公子细细品尝。”
小九有些狐疑的看着那小丫鬟,这些天他与三皇子住在许宅,那许大人滑不溜秋的,十分警觉,绝对不会让小丫鬟来骚扰片刻,怎么如今……?
小九又突然想到了那日在三皇子面前出现找了半天猫儿的许家小姐,才将目光放在了云霁的脸上,这位三皇子,实在是太勾人了。
出门在外,总要长个心思,小九从怀中拿出一根银针来,云霁却有些无所谓的挥了挥手,“既然是许家百花宴上的酒,那应当是没有问题的。”
正当苏听晴与梁思琪聊着的当儿,在一旁坐着的陈柔雪手一抖,将红色的石榴酒撒在了苏听晴的裙衫之上。
苏环堇在一旁正欲发怒,但却突然笑了起来。
苏听晴穿的是米黄色的的裙衫,这石榴酒撒在她的裙衫上不显狼狈,反而像一副踏雪寻梅的画一般。
不管陈柔雪是故意还是无意,却是让人觉得可恶。
“妹妹,实在是对不住。”陈柔雪的面上有些慌乱,“刚刚我听戏听得入了神,实在是不小心。”
梁思琪在旁边皱了皱眉,这个苏家的表小姐实在是小家子气,上不了台面。
这点小小的事引起不了大家的注意,百花宴上仍是一片其乐融融。
“苏小姐,奴婢带您去将衣裳换了吧?”苏听晴经常出入许府,一个眼熟的丫鬟小生对她说道。
苏听晴点了点头笑道:“那便麻烦你了。”
即便与许府关系不一般,翠绿仍是尽责的站了起来,如影子一般跟在了苏听晴的身后。
那丫鬟带着苏听晴绕过了前院,翠绿听着那丝竹之声越来越远,不由得皱眉质问那小丫鬟道:“你带我们去哪儿?”
那小丫鬟微微一愣,才斟酌的说道:“其实是我们少爷想见姑娘呢。”
说罢,她将苏听晴引到一条小径之前,什么也不说,一溜烟的跑了。
谁料得到平白无故来一趟许府会遇见这样奇怪的事?翠绿咬了唇站在苏听晴身前,若是有什么变故,她定是要保小姐周全。
苏听晴面上倒并不慌乱,此事并没有出现在她梦中,便说明了这事只怕并不是什么大事,她沉住气,往小径前走去,想看看这许家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小径并不长,苏听晴走到小径尽头,只见有一个凉亭,凉亭四面并无遮掩,凉亭中心有一石桌,桌上放着一壶精致的酒樽,酒樽之旁,一个素衣的公子似是醉了,趴在凉亭的石桌之上。
那公子一身清贵之气,身材修长却不瘦弱,翠绿见过许多次许邵元,一眼便看出了,这人并不是他。
许家到底在做什么?苏听晴随意瞥了一眼,她不欲惹上是非,正欲转身离开,却微微一顿。
那位公子手腕上的蓝色琉璃玉,与她梦中的那位手上的,一模一样。
翠绿警觉,她拦着苏听晴道:“小姐,这非久留之地。”
翠绿说的,苏听晴当然明白,可如今若那凉亭里的人真的是他的话,她是不会离开的。
小九喝第一口这酒的时候,便发现这酒不对,他机警的上了树,想看看这许家到底想做什么。
他等了片刻,却等来了一个姑娘?还是一个美如天仙的姑娘?
许家这是想要闹美人计?可前几天许家的姑娘才隐隐对三皇子表示了钦慕,能这么快放手弄个姑娘来?
那姑娘本转身要走,可只因为多看了三皇子一眼便毅然走了过去?这三皇子未免也太招眼了一些。
在翠绿着急又小声的召唤之下,苏听晴急急的走到了那凉亭中心,她看不到这位公子的脸,却单单凭他骨节分明的手与手腕上的蓝色琉璃玉,便知道是他。
“公子?公子?”苏听晴咬着唇,有些小心的推了那位两把。
可却没有得到任何的回音。
小九叹了一口气,搞这么大阵仗,他都上树了,结果给他来这出?京城的女子还知道来个偶遇,这江南的女子连带料的酒都上了,结果就为了叫醒三皇子?
在梦中,苏听晴总是远远的看着他,如今碰了他两把,感觉到了他身上的温热,她才觉得那颗在梦中漂浮的心,彻底落了地。
他为何而来江南?为何出现在钟山寺?为何又来到吴家?苏听晴满腹疑团。
她皱着眉,正准备再推一把那位公子的时候,手腕却被那位公子抓住了。
苏听晴从来没有被外男抓过手腕,她倒吸了一口气,看到的是一双本应温柔但却带着几分冷淡的眼睛。
“不是我”苏听晴顿时明白了只怕这是一个局,他如此,只是想看看设局的人是谁而已,而自己却因为心急掉入了局中。
又是她。云霁皱眉,他天生有过目不忘的本事,自然记得眼前这位少女是之前在钟南寺遇见的。
这名少女似比之前在钟山寺出落得更加美貌,她身材窈窕,弱不胜衣,纤细的手腕如上好的羊脂玉一般。
若是一般的男子,见到如此美人,定心神荡漾,而云霁却是像想到了什么一般,松开了她的手。
“我……”苏听晴正准备说话。
只见云霁往她身后看了一眼,她也回头看,才转身的时候,云霁已经不见踪影。
翠绿在不远处心中震惊,许府居然有如此英俊的外男,这外男不仅握了小姐的手腕,还跳上了树?
没过几秒,许怡人从小径上出现,她带着那顶小金冠,面上却有难得的焦躁。
本来她谋划得好好的,派人送酒给三皇子,此酒后劲极大,一般人喝了都会晕神,三皇子喝了之后,她再适时出现,做出三皇子轻薄了自己的模样,三皇子必须会负责。
为着此事,她还与陈柔雪通了信,请陈柔雪将苏听晴引到凉亭,作为此事的见证人。
苏听晴即将成为她的嫂子,一定会站在她的这边指证三皇子,而她设计三皇子的这件事,苏听晴也会保密使它烂在肚子里。如此这般,她便能风风光光的当上三皇子妃了。
只可惜,她刚出了自己的院子,便被许大人抓住狠狠的教导了一番,便将这她认为完美无趣的计划给耽误了。
若是许大人知道女儿的这般想法,一定会怒斥愚不可及,搭上了自己还要害了自己的未来嫂子?
许怡人紧着一颗心走到了小径前,只见苏听晴孤零零的一人站在凉亭之中,才大大的松了一口气。
“苏姐姐,你怎么在这儿?”许怡人看向了凉亭之中的酒樽。
莫非三皇子喝了酒?他唐突了人嘛?他唐突的是谁?
许怡人一双眼睛在苏听晴全身打量着,恨不得戳出一个洞来。
苏听晴见许怡人这狐疑的模样,明白了这场闹剧的始作俑者到底是谁。
“我的衣裳被雪姐儿弄脏了,想换一身,却不料小丫鬟肚子疼,我自己一路走,迷路了。”苏听晴面上自如,不欲让她看出什么,镇定的说道。
这话许怡人信了一半,她在信中便是如此让陈柔雪做的,但是苏听晴真的没有遇见三皇子么?
“这酒樽……?”许怡人指了指酒樽道。
“我来的时候,这酒樽便在这里了。”苏听晴心中恼怒,这酒樽为何在这,许怡人真的不明白么?
“恩?”许怡人盯着苏听晴片刻,见她面上没有任何仓皇之色,才露出了笑脸,“父亲那边也请了不少客人,只怕是哪位客人醉了在这儿醒酒呢。”
说罢,她上前挽了苏听晴的手道:“姐姐跟我走吧,我新做了一套儒服,可好看了,先给姐姐穿着。”
苏听晴笑着跟上,只默默的将手藏在了袖子之中。
翠绿紧跟其后,她还有什么不懂的?这位许小姐到底在算计什么?
她回头看了一眼,那凉亭之中的公子并没有出现,仿佛凭空消失了一般。
小九看着对面的三皇子,心中苦道:“这位怎么也上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