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罪眼》佴奈

2、校园里的凶杀案（二）

　　沈萧和方绎心住在离校5分钟路程的鸿庆路上，两家间隔了一个停车场，他们的卧室一个面南一个朝北，拉开窗帘便可相望，沈萧自从知道方绎心的秘密后，坚持每日和她一同上下学，两人几乎每日同进同出，结果学校里风风火火传播着两人的早恋关系。一个是以冰冷闻名的校花，一个是校园里风靡万千少女的阳光男孩，对于两者的绯闻，甚至连老师也觉得很是登对；再者说，绯闻吗，也没人抓到什么现行不是吗？所以，方绎心和沈萧从没有因为早恋问题被请过办公室。
　　其实仔细看看沈萧，不得不承认这家伙长的还真不错，有别于如今流行起来的韩系美男，喜爱运动的他有着健康的小麦肤色，眉毛浓黑凌厉，一双丹凤眼在笑起来时会弯成月牙状，方绎心觉得那该就是传说中的桃花眼了，她更觉得自己高中时期的坏人缘一半该归功给沈萧。

　　将方绎心送到楼梯口，沈萧说：“明早不是我开门，我还在老地方等你。”
　　“嗯。”
　　“你回家就赶紧休息吧，今儿一天你并不好。”
　　“嗯。”灯光略微昏暗，照射在方绎心脸上，沈萧觉得一切竟是那么美好。粉嫩的双唇，透白的皮肤，乌黑的头发，柔美恬静的女孩。
　　一阵微风吹过，几缕调皮的头发在沈萧面前飞散，女孩身上淡淡的香味飘荡在两人身边，一种若有若无的暧昧在这个深夜开始萌芽……
　　“今天谢谢你，拜拜。”
　　“拜拜。”挥挥手，傻愣愣的大男孩，和往常一样看见楼道口的等亮起又熄灭，只是今夜却站在楼梯口迟迟不愿离去。

　　沈萧永远不会忘记第一次看见方绎心的场景。
　　初二暑假的一日，他和一帮朋友约好了在小区里打篮球，结果上场没有10分钟就将脚给扭伤了，虽说不严重，但也只能坐在一旁观战。燥热的夏天没有一丝微风，沈萧将买来的冰水从头浇下，顿时感觉清凉不少。
　　忽然一个穿着白裙子的女生站在自己面前。这种情况沈萧已经见怪不怪，一定是又拿着什么情书来送给自己的。
　　抬头的一刹那，沈萧一下子就楞住了。眼前这个女孩皮肤白皙胜雪，眼神透彻，清澈的眼眸看着自己，忽然间身上的疼痛、篮球场上的喧闹、夏天的炎热似乎因为她的到来而显得不那么讨厌了。
　　“同学，你可不可让一下？！”白皙的皮肤渐渐染上了嫩粉色，或许觉得自己的话有些突兀，女孩不好意思的笑笑，嘴角处有个浅浅的小梨涡。“你挡着路了。”
　　沈萧觉得他活了15年没有那么丢人过，他傻愣愣的拖着一瘸一拐的身体向一旁空白的石阶上一点一点的挪着屁股，女孩等了很久、见他这么困难，丢了句“不用麻烦你了。”便从旁边的草评上跨了出去。
　　留下一个对空旷大地傻傻发呆的某人。
　　篮球队里是有人认识女孩的，说是叫方绎心，一中出了名的冰美人。
　　从那个下午后，沈萧像换了个人似的，一心学习并且以考进一中为自己的目标。初三暑假，四处打听才知道她被分在了2班，好不容易求得家中老爹帮忙，沈萧终于在高中如愿的和方绎心成了同桌。

　　一阵阵急促的警铃声将方绎心从睡梦中惊醒，床头的闹钟被刻意的调快了10分钟，却还未到五点。
　　清朗寂静的早晨被这突兀刺耳的尖亢打破了原本的平和安详，呼啸而过的警车，似是暴风雨来临前的警示，犹如凌烈的冷风，狠狠刮在方绎心心头。
　　昨晚虽然直到2点才睡下，此刻却已全无睡意。方绎心拉开窗帘，雨水哗啦啦的冲刷着阳台上的玻璃，窗外的盆栽似是受不住那狂风暴雨，早已东倒西歪的。
　　拉上窗帘，方绎心想，又是糟糕的一天。

　　校门口刺眼的警车耀武扬威的停在正中央。
　　周围来来往往的人群总会注视上几眼，窃窃私语的人们显露出八卦的本色，传播着早已失真的消息。
　　“你知道吗，唉，一中又死了个女孩！”
　　“刚刚听里面出来的人说的！！据说被扒光了衣服丢在厕所里的。”
　　“什么呀，我听说这个是上吊自杀的！！！”
　　“怕是受不了学习压力啊！”
　　“哎呀，现在小孩子真的是太不像话了！！！！”
　　你一言我一语，诉说着与自己并无瓜葛事情的人，有几个是真正怀着哀伤悲痛之心？！人们喜爱八卦，喜爱与自身无关的悲伤。方绎心厌恶的从那些人中间穿过，不愿意多加停留的加快步伐。

　　班级里的氛围安静的有些奇怪。三三两两的女生聚在一起擦拭着眼泪，男生们不再打打闹闹，只是安静的坐在位置上。
　　放下书包，沈萧拉了前一排的李涵融帽子问：“大家这是怎么了！？”
　　李涵融脸上没有了以往不正经的嬉戏，迟缓僵硬的回身，脸庞悲伤，他低沉的声音传来，“丁倩死了，今早被发现吊死在音乐教室里。”
　　天空中雷声阵阵，一道闪电劈下，教室中的灯光骤然全部熄灭。
　　坐在位置上一直没有动过的丁倩慢慢扭身，借了窗外透过乌云穿越玻璃射进的微弱光线，方绎心看见鲜红的血液从丁倩的嘴角流淌满全身，犹如铜铃般的双眼充满了惊恐与不甘，嘴唇一张一翕，似乎在说些什么，脸庞因为痛苦而被扭曲，黑漆漆的腔壁看不见任何东西，无尽的黑暗里是丁倩向外喷噬的愤恨不甘。
　　忽然一双大手遮盖在了方绎心的双眼前，另一只手掌温柔的拉起她的右手，慢慢带着她到座位上坐下。
　　沈萧附在方绎心耳边轻声说道：“不看就不会害怕了。”
　　掌心灼热的温度抚慰了方绎心剧烈跳动的心脏以及颤抖的身体，闭上双眼，方绎心从未在黑暗中如此安然。供电很快恢复，方绎心移开蒙在眼前的手掌心，发现丁倩的座位上已然空无一人。
　　不同于上个月张莉莉的跳楼自杀，这次的事情被定性为谋杀。高二2班的老师都被警察请去问话，早上的课程很自然的都变成了自习。
　　没有老师监督的学生们出人意料的安静，除了笔在纸上发出的沙沙声，没有一丝其他的声响。
　　许是班级气氛太过压抑，下课铃一响，同学们三两成群的陆续离开教室。屋子内除了方绎心和沈萧，还剩几个动也不动的在位置上写着作业的同学。
　　“方绎心。”沈萧忽然从位置上站起，低头看向她，眼神中闪烁出种莫名的光辉：“放了学，要不要和我一起去趟警察局？”

　　2个月内连续两个学生死亡。一个从7楼的教学楼一跃而下，一个被杀死掉在在音乐教室内。
　　连城警局出动一组警员到学校内部进行详细搜索问话，学校无可奈何下午放假半天。学生们中午放学时便看见拉着横幅堵在校门口的丁倩父母。
　　方绎心却被沈萧强行拉到警局去打探消息。
　　沈萧熟门熟路的就摸到了重案组办公室，左一个哥哥右一个姐姐，大家被逗得都合不拢嘴。
　　“程哥，你就和我讲讲我们学校今早的案件吧！！”
　　“去去去。这忙都忙不过来呢，你小子添什么乱。”叫程哥的40多岁中年大叔头发乱得和鸡窝似得，一手拿着鸡腿一手拿着刚刚法政送来的照片，说话时还喷了几粒不明物体在沈萧脸上。
　　“程哥，我们家老头子从小就教育我，这警察就是为广大人民群众服务，永远冲在辛苦危险的第一线的人，如今我们学校甚至我们班级出了2起案件，你让我这一个从小就励志为人民服务的热血青年，怎么坐得住呢？！”
　　这时一个20多岁的大眼睛扎着马尾的女孩拿着文件夹往沈萧头上就是一下，声音清脆响亮：“你小子什么时候对当警察这件事情这么热衷了！？又有坏主意了吧？！”
　　摸摸被打的后脑勺，沈萧无辜的小眼神冲着女人眨巴眨巴：“简姐，你严重打击了我这个内心还在生长期的祖国的花朵脆弱的小心脏！！！”
　　若要问脸皮厚哪家强，还属连城沈家的小儿郎。
　　“就你还是祖国的花朵。”简单伸出手一一细数而来，“7岁往人家渔船上放鞭炮，结果鞭炮正好掉进了被用着的卫生间；9岁在学校里爬树为了摘树上的桑葚，校长从树下走过，你呢，倒好！将一篮子的桑葚直直扔向了校长，结果校长的假发被你的篮子一起带着掉到了地上；10岁在班级里给班长写情书……”
　　“简姐！简姐！！”要不是因为打不过，沈萧早就飞奔上去堵住简单的嘴了，“给点面子，那……同学还在呢！”
　　站在一旁一直默不作声的方绎心早已笑弯了腰。
　　众人这才发现，某人不仅自己私闯重地，还带了红粉。
　　“好呀，现在胆儿越来越肥啦，女朋友都带到警局来了！！！”说话的是坐在程哥身边的青年，一双桃花眼还不忘抛几个媚眼，揶揄的眼神在方绎心和沈萧身周转来转去。
　　“哦~~~~哦哦~~~~~~~”坐在电脑面前的一小青年鼓掌道：“沈局电话是多少来着？我转岗看来有机会了。”
　　饶是脸皮厚如沈萧，这时也不自禁满面通红，结结巴巴的咕哝着，不知道在说什么。倒是方绎心，站直了身子，说道：“各位大哥哥大姐姐，不好意思，我们两不知道这边是不能随便进的，我们刚刚七绕八绕就到了这里。”
　　“我们是一中6班的，丁倩和张莉莉都是我们同学，我们来这里是想看看能不能给警察哥哥姐姐们提供什么有用的线索。”
　　“可我们这样是不是打扰到你们工作了？”
　　“我们马上就走。”
　　瞧瞧，人家这话说的。重案组的几人在心里竖起大拇指，再转头看向旁边，却是个一脸桃花盛开状的某人，哎~~~不忍直视，真是丢了他们警察的脸面呀！

　　重案组是个标准男女搭配干活不累的地儿。
　　4男2女。
　　队长程哥程玏远，40岁左右，虽长了张东北汉子的身形，却是个怕老婆怕到骨子里的，在部队呆了十几年，退役后被任命为重案组组长并彻底成了老婆奴；桃花眼哥哥承伟铭，名副其实的花花公子，今年正式步入30行列，家里老母从年后天天十几道令牌压其去相亲，可用简单的话说，只不过增加了他摧残女性的机会；简单，重案组里极度热爱去现场的女警，28岁毕业5年，警局里有名的‘拼命十三妹’，长相清纯甜美可干起活来整个一男人中的汉子，故而大家曾背后议论过，她至今单身的原因怕是再也找不到比她更汉字的男人了；杨祁嫣，标标准准中国传统女性，父母安排的学校，父母选择的专业，父母认为安稳的工作，父母安排相亲认识的男孩子，24岁结婚生子，如今已经是两个孩子的妈妈，着实让同龄的简单狠狠自卑的人；尹莫遥，34，除了工作就是工作的工作狂，幸好队长不是他，不然重案组一定比地狱还痛苦，局里关于他的传说很多，据说25岁前他是最被看好的下一任重案组组长人选，据说他曾经一人独战10个□□自己却一点点都没受伤，据说他曾经几天几夜不吃不睡扫平一个赌窝，可是，据说28岁那年，他的未婚妻被先奸后杀，凶手至今仍没有找到；董毅，恩……新来大学生一枚，听话胆小，见血必吐，爱看动漫的小正太一个。

　　后来方绎心才知道，沈萧生在一个警察世家。爷爷原来是连成的警局一大队队长，爸爸则是警察局局长，叔叔是有名的法医。第三代里就沈萧一个男孩子，男性长辈们都希望他长大后延续祖辈的志愿，可某人从小一进警局就哭闹，养尊处优的生活也没培养起当警察的那股子劲儿，再加上警察这份工作毕竟危险性还是很高的，家里的女同胞们都很是反对，渐渐的这事儿就被大家给淡忘了。不过，在一中发生的凶杀案上，这家伙充分发挥了基因的遗传优势，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最后做了一个比父辈们都优秀的好警察。不过这也都是后话了。
　　简单想或许有些事情反而同学比老师知道的更清楚，她对两个孩子说：“你们既然来了，就等会儿再走吧，我正好问你们一些事情。”
　　“这两个女孩儿在班级上的人缘怎么样？”
　　“她们两个在班级里都算活泼的女生了，人缘都还不错。”沈萧绞尽脑汁回忆着，“不过我是不喜欢，两个人都特矫情。”
　　……简单心想，谁问你喜不喜欢了，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样子。
　　“印象中喜欢丁倩的男孩子挺多的。”方绎心说道，“高一的时候她们关系不错的，上了高二后不知道什么原因，两个人见面连话都不说了。”
　　“那你们有没有发现短期内两个人有什么异常吗？”
　　方绎心和沈萧摇摇头。
　　闲聊一会儿后，天色又暗沉下来。
　　“真是谢谢你们了。”简单看看窗外的天色，说道：“我看这天又暗下来了，估计一会儿得有场暴雨。这刚刚发生凶杀案，所以最近还是很危险的。沈大侦探，你看你调查完了吗！？要是没结束呢，你就继续在这里，我呢，把你朋友送回家。要是结束了呢，你就给我回去，然后送人家女孩子回家。”风风火火，但是却极具亲和感，方绎心很喜欢眼前的这个大姐姐。
　　沈萧想想，觉得简姐说的极有道理，而且两个学生老是留在重案组也不是个事儿，两人起身道谢准备回家。
　　忽然一阵大风刮过，桌上的文件被掀开几页，丁倩案发现场的照片印入了两人的眼帘。
　　吊挂在音乐教室悬梁上的丁倩，舌头被拔出放在了她的脚下的地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