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侠她救了个戏精》咏红吟绿

10、把酒言欢话安北

　　千如墨一番温声劝慰：“子期莫怕，且与我们说道说道，那庆安县主究竟是何方神圣？”

　　千如墨轻缓的嗓音里，天生就有一种浓郁的亲和力，令人听了很是心安，不由自主地凝神静气。

　　莫子期听了千如墨的话，果然情绪稍微平复了些许，摇着头仰靠着椅背，长长地叹了口气，却半天都不吭声。

　　水寒烟沉不住气了，急急追问道：“莫大哥，你倒是说呀，到底怎么回事嘛？你这不言不语的，急死个人了！”

　　千如墨朝水寒烟做了个手势，示意她安静。

　　莫子期揉了揉眉心，呼出一口酒气，看似整理好了思绪，这才幽幽地道：“庆安县主，乃是安北郡王的独生女，今年二十有二了，长相奇丑无比，宽腰肥臀，牛高马大的，一身横肉足有两百多斤。”

　　“啊！”水寒烟惊叫出声，遂又赶紧捂住嘴巴，一双杏眼瞪得溜圆，瞧着对面俊朗不凡的莫子期，心下暗道：“这庆安县主也太缺德了，居然还以权势压人，逼迫比自己小上好几岁的俏郎君为夫！真是好不要脸！着实可恨！”

　　千如墨听了莫子期的话，皱了皱道：“子期所提的，可是驻守北疆的安北郡王庞德？”

　　莫子期点头道：“正是，安北郡王庞德与当今圣上乃是八拜之交，当今圣上还是皇子时，庞德还只是位将军，为了辅佐义弟坐稳太子之位，庞德领着一家老小去了北疆，这一驻守就是二十多年”。

　　喝了口茶水润了润喉，莫子期接着道：“后来当今顺利登基，朝会时提出，封庞德为异姓世袭罔替的亲王安北王，满朝文武百官是难得的口径统一，竟然无一人站出来反对，圣旨下得是十分顺遂。”

　　水寒烟十分不解，下意识地开口问：“不是安北郡王么？怎地又成了安北王？”

　　莫子期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道：“原本是封安北王的，圣旨抵达北疆时，庞德在帅帐前长跪不起，拒不接旨，直言自己并非皇室血统，不能逾越祖制授封亲王。”

　　“这庞德莫不是傻了吧？人家圣上下旨，满朝文武百官都赞成，他逾越的哪门子祖制？”

　　莫子期叹了口气：“谁说不是呢，那传旨钦差也没想到会碰上这种事，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团团转，这庞德抗旨不遵，论罪当斩！”

　　水寒烟嗤笑一声：“庞德的身份如此特殊，北疆驻军的三军统帅，又担着圣上义兄的名分，论罪当斩？传旨钦差有那个胆吗？”

　　莫子期颔首：“后来，某位军中小将提出来，在帐前架高台，设香案，把那道圣旨给高高供了起来！遂又让钦差派人回京禀告实情！”

　　千如墨难得开了句口，赞道：“此法妙极，那小将倒是机智过人！”

　　“正是，早朝时，圣上得知此事后龙颜大怒，文武百官面面相觑，都以为庞德此番在劫难逃了。”
　　莫子期缓了口气接着道：“不承想圣上并未怪罪庞德，而是又另下了一道圣旨，大致内容是新圣旨抵达时，就将前一道圣旨连同高台一起焚毁，改封庞德为安北郡王，还特地传了口谕，若庞德还不肯接旨，就做好迎接圣驾亲临的准备！”

　　水寒烟噗嗤一笑：“没想到，当今圣上竟也有如此无赖的一面！”

　　莫子期也不禁微笑道：“这桩旧闻在当年可谓是广为流传，世人称道安北郡王赤胆忠心知进退，赞扬圣上英明仁德厚待忠臣，都说君臣一心，泱泱康乐必然兴盛！”

　　千如墨转着手里的酒杯道：“一年前，我在游学时，也曾听过一些传闻，据说那安北郡王连同他的两位公子，于一年前尽皆战死沙场了。”

　　水寒烟一愣，脑海里浮现出一幅黄沙皆浸血，马革裹尸还的画面，顿时唏嘘不已。

　　莫子期点头道：“正是，具体如何不得所知，只道是安北郡王父子三人大胜回营时，被北狄奸细暗害。
　　当今圣上闻听噩耗，悲痛不已，命人赶修郡王陵墓，欲从北疆把安北郡王以及二位公子的棺椁运回京城风光大葬，不承想……”话到此处，忍不住叹了口气。

　　水寒烟最烦听故事听一半留一半的，急急追问道：“不承想什么？”

　　莫子期道：“不承想安北郡王多年以前就备好了遗书，无论因何亡故，只求埋骨北疆，生也好，死也罢，一生甘为圣上守疆土，弑北狄，安社稷，以振康乐雄风！”

　　水寒烟是江湖儿女，不似闺阁小姐那般娇弱。听了莫子期的话，顿觉热血沸腾，心下对安北郡王是敬佩不已。
　　左手端起酒杯，水寒烟一饮而尽，旋即大呼痛快！却错过了千如墨嘴角抽搐的那一幕。

　　能让千如墨失态的原因无他，水寒烟顺手端走的那杯酒，其实是千如墨的，水寒烟自己杯子还好端端的在右手边搁着。

　　千如墨扶了扶额，深呼吸好几次，这才平复情绪。

　　莫子期神色渐暗道：“据说圣上得知此事后，悲呼兄长大义，英灵不远，福泽子孙，愿得安息！”

　　水寒烟眨了眨眼狐疑道：“子孙？安北珺王有孙子吗？”

　　莫子期一顿：“咳咳……不过是句好听点的说辞，安北珺王妃过世的早，安北郡王又没续弦纳妾，如今就剩庆安县主一个女儿，哪来的子孙。”

　　水寒烟哦了一声道：“一代忠臣良将，落得如此下场，可悲可叹。那庆安县主怎会在你们武平镇？难道安北郡王原籍是武平镇人士？”

　　“自然不是！”莫子期苦笑道：“圣上仁义之君，把安北郡王唯一的女儿接回京城荣养，更欲将安北郡王追封安北王；奈何这安北郡王的女儿在宫门长跪不起，声称‘父王生前不领亲王恩封，死后自然也不会安然享受，请圣上收回成命，否则，只怕父王在九泉之下也不得安宁’！于是圣上只得改了旨意，封安北郡王的女儿为——安北郡主。”

　　“安北郡主……哎！不对呀！你方才说的不是庆安县主么？”水寒烟本就酒意正浓的脑袋，此时已然被绕晕了。

　　“寒烟妹妹莫急，这安北郡主就是现在的庆安县主！”莫子期抿了抿唇继续道：“原本安北郡王的女儿还在进京的半道上时，圣上曾同几位近臣提过几句，打算在众多皇子中选出一人，为其指婚，迎娶安北郡王的女儿为妃，以此慰藉安北郡王的在天之灵。”

　　“圣上果然是仁义明君！”　水寒烟不由自主的赞了一句。

　　“可谁能想到，那安北郡王的女儿长得……实在是出人意料。无才无貌也就罢了，好歹身份尊贵，可要命的是，此女嚣张跋扈，脾气暴躁，偏生又会些许拳脚功夫，也不管对方是何身份，一个不顺心就动手打人”话到此处，莫子期顿了顿道：
　　“别说皇家的龙子凤孙，就连一般的官家子弟，个个见了她，避之如洪荒猛兽，闻风逃之唯恐不及！”

　　水寒烟听得是张口结舌，对这庆安县主是好奇更甚。

　　莫子期又倒了杯茶，兀自饮了一口，拍了拍有些发晕的额头道：“据说那安北郡主在京城，横行霸道又肆无忌惮，强抢民男是荒唐不已，几个月前更是闹出了人命案；朝堂后宫无不怨声载道，人人声讨，都说郡主辱没了‘安北’二字，圣上震怒，无法再坐视不管，于是，褫夺了安北郡主的封号，降封为‘庆安’县主，迁出京城，移居封地庆安。”

　　“原来如此！”水寒烟顺手端起左边的茶杯，快到嘴边时，忽而顿了一下问：“莫大哥，那庆安县主叫什么名字？”问完这才小嘴微开，喝起茶来。

　　“听说是叫庞紫”莫子期话音刚落，就听“噗”地一声，茶水星子四溅，险些被喷一脸。

　　却见那罪魁祸首水寒烟，兀自捧着肚子，一边呛咳，一边哈哈哈地大笑不止，嘴里重复着：“庞紫！胖子！庞紫！胖子！哈哈哈……难怪……哈哈哈……”

　　莫子期一听，回想那日所见的庆安县主，也忍不住“噗嗤”一声笑出声来。

　　千如墨就那么安静地坐着，瞧了水寒烟身前的四个杯子一眼，垂首揉起了太阳穴。

　　好一会儿，二人才平复情绪，渐渐止住了笑。

　　水寒烟问：“莫大哥，你到底是如何被那个庞紫给瞧上的？”

　　莫子期神色瞬间一僵，苦笑道：“都是气运不好，前些天我闲着没事，出门踏春，途经北牙山山脚的那条小河时，见河边躺着一名青衣女子，便好奇地去瞧了瞧，那女子捂着乌青的左手昏迷不醒，旁边一条毒蛇蛇尸，蛇尸上扎着把匕首，便知那女子是中了蛇毒！”

　　“然后呢？”水寒烟很是好奇。

　　“然后……我……我就帮她吸了蛇毒，将她背回镇上，送进了医馆；等她醒过来后，粗略交谈了几句，得知她叫阿姿，便送她回家，一路上与她聊的十分投契，我……我竟隐约对她生出了些许爱慕之意。”莫子期越说脸越红。

　　猛灌了杯茶水，莫子期深吸一口气继续道：“很快便到了她说的地方，看清门扁上‘庆安县主府’五字时，我吓了一跳，恰巧府内呼啦啦出来一群护卫和侍婢，簇拥着珠光宝气的庆安县主，像是要出游。我上前行礼，简单讲了事情经过后便匆匆告辞，不敢多做停留。”

　　话到此处，莫子期闭了闭眼，苦笑道：“没想到，今日县主府传来口信，让我准备准备，三日后入赘县主府。千大哥、寒烟妹妹，我……我该如何是好啊？”

　　包厢瞬间陷入沉寂，只能听见莫子期低低的哽咽声。

　　良久，水寒烟一拍桌面道：“有了，莫大哥，我想到办法帮你了！”

　　莫子期猛然抬头，满眼希冀地望着水寒烟，嘴唇微微颤抖道：“什么办法？”

　　水寒烟眉眼一弯，哈哈一笑道：“你死了，不就能摆脱眼前的困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