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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阴差阳错安可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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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子期闻言,眸光瞬间就暗淡了下去,只当水寒烟是吃醉了酒,拿他做耍子玩,虽然很是失望,却没有半点儿责怪的意思,摆摆手,示意水寒烟别开玩笑了。
水寒烟却盯着莫子期的双眼,一字一句地道:“我——是——认——真——的!”
莫子期被水寒烟这一本正经的口吻给震住了,结结巴巴道:“寒……寒烟妹妹,你……你这话什么意思?若庆安县主得知,我因不愿娶她而自尽,怪罪下来,我死便死了,可连累了父母族人岂非罪孽深重?”
水寒烟神秘一笑道:“附耳过来,我们……”,如此如此、这般这般的说了个大概,莫子期听得目瞪口呆,千如墨则拧眉沉思,似在琢磨这个计策的可行性和成功率。
……
次日
风摧桃林春尚早,且将细雨醉情怀。
临近午时,莫府内传出一声惊恐万状的尖叫,惊扰到不少人。
莫府六十多岁的老管家康伯,撑着把油纸伞,身穿褐色常服,满是褶皱的面上,一双眼睛是囧囧有神,不苟言笑的表情,显得有些不近人情,令人望而生畏。
康伯脚步极快地穿梭在回廊拐角间,很快来到南院院门前,南院是莫府大公子莫子期的住处。正要敲门,门却从里边开了,冲出来一个惊慌失措的粉色娇小身影。
抬眼望去,却是莫子期的贴身侍女碧儿,许是跑得太急了,此时的碧儿钗环歪斜,青丝散乱,小脸上分不清是雨还是泪,嘴里还不住地呼喊着“来人啊,救命啊!”。
康伯抬手就扇了碧儿一巴掌,碧儿猝不及防,踉跄着摔倒在满是泥水的青石板上,叫喊声戛然而止,半天没有回神儿,想是被打懵了,自小就跟着侍候莫子期,处处高人一等,还真是第一次挨打!
不过碧儿这一巴掌,注定是白挨了,谁让康伯是碧儿的亲爷爷呢?
康伯十分严厉地训斥道:“碧儿,不是我说,大公子也太娇惯你了,你瞧你,鬼喊鬼叫的成何体统?大公子不舍得管教你,你便愈发没个规矩!”
碧儿顾不得自身的狼狈,抓着康伯的裤腿哭喊道:“爷爷,快…你快去看看大公子吧,大公子他……怕是不成了!我……对……我去请大夫……请大夫!”
“什么?”康伯惊诧莫名,顾不得再细问,撇下地上的碧儿,急急进了内院。
还没进门,就听见书房内有哭喊声:“大公子,你快醒醒吧,别吓唬桃儿了,大公子……呜呜呜……!”
康伯听得是皱眉不已,心里没来由的咯噔一下,这绝不是什么好兆头,急忙抬脚进去,待瞧清楚眼前现状,登时瞳孔一缩,吓得脸色煞白,差点儿魂飞魄散。
只见莫子期双目紧闭,平日里健康红润的俊脸上,此刻半丝血色也无!安静地仰倒在书案旁边的地上。
那个叫桃儿的小丫头,正六神无主地跪在莫子期身旁,一边哭喊一边摇晃着地上的莫子期。
好在康伯活了这么大岁数,什么大场面没见过?于是只愣怔了片刻,便立马拟了个章程。唤小厮、禀家主、请大夫等一应事宜,暂不细表!
两个时辰后
庆安县主府,白墙青瓦,雕梁画栋,游廊蜿蜒曲折,假山奇石傲然矗立,池塘内几尾锦鲤,偶尔冒出头来吐个泡泡,又摇摇摆摆沉入水底。
后花园凉亭处,雨势时急时缓,檐下的水滴嗒声断断续续……
亭内茶香四溢,两名女子正在沉吟对弈。
一名执白子,生得其貌不扬,体型健壮肥硕,发髻高挽,衣着华丽紫衣,穿戴的金银首饰晃得人眼晕,正是庆安县主!
另一名执黑子,面容姣好,五官清丽,眉眼间略带有几分英气,身穿青衣,体态高挑匀称,除却那头侍婢发式,活脱脱似那江湖侠女,此女便是莫子期念念不忘的阿姿。
圆石桌上的棋局,已臻至白热化,须臾间,白子节节败退,黑子乘胜追击,一大片白子被横扫殆尽,白子败势已现,黑子稳赢已成定局。
就在这时,一名蓝衣婢女撑着油纸伞,提着裙摆,从凉亭的另一端匆忙小跑而来,一边跑一边喊着:“县主,不好啦,出大事了!”
蓝衣婢女刚入亭内,庆安县主便皱着眉,没好气地数落道:“萍儿,你个死丫头,跟你说过多少次了,这句话要改成——‘不好啦,出大事了,县主!’——不要一天到晚的嚷着‘县主不好啦’,说多了招晦气,容易触霉头!下次再喊错了,本县主就罚你去马棚喂驴!!!”
庆安县主的声音宛如空谷百灵,十分婉转动听,与她那副尊容简直就是天南地北,两个极端,只听声音不看人时,当真会把声音的主人,误以为是个十六七岁天真烂漫的小姑娘。
萍儿被庆安县主这一通抢白,给绕了个实在,没过脑子就脱口而出道:“马棚里为什么会有驴?”
庆安县主理所当然的道:“驴串门去走马亲戚,不行吗?”
萍儿撇撇嘴,忍不住翻了个大白眼。
阿姿瞧着眼前两人,无奈地扶了扶额道:“萍儿不是说有大事么?究竟………”,话还没问出来,被被萍儿“啊”地一声打断了!
“啊,大事,对对对,的确是有天大的大事,哎呀,我这猪脑子,被县主一打岔,竟差点儿忘了!”萍儿皱着柳眉跺了跺脚,语气瞬间凝重地道:“刚刚那个莫家来人了,说莫子期莫公子眼看着快不行了,入赘县主府的婚事怕是不成了!”
阿姿正在倒茶的动作猛然一顿,双眼直勾勾地盯着萍儿,似在辨别萍儿话中的真伪。
庆安县主听了萍儿的话,皱了皱眉,狐疑地问:“什么叫莫公子快不行了,婚事不成了?”
萍儿急得又一跺脚,语速极快地说:“唉!不行了就是快死了!!!意思是莫公子就快死了!人都死了还成个什么婚?”
“啪嗒”一声脆响,阿姿手中的茶壶掉落在地上,碎了个四分五裂。
庆安县主这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急急问道:“萍儿,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莫公子之事,莫家人可曾细说一二?”
萍儿连连点头道:“有有有,听那小厮说,莫公子今日午食过后,在书房看账本时,突发心疾,当时就昏死了过去!直到现在都还未醒!”
庆安县主赶忙追问:“莫家可曾请了大夫诊治?”
“自然是请了的,而且一口气把全镇的大夫都请了过去,不过………”萍儿察觉周围气氛不对,便有些说不下去了。
阿姿身形有些微晃,似鼓足了勇气,咬了咬唇,声音颤抖地问:“不过什么?”
萍儿叹了口气:“不过所有大夫给莫公子诊治后,皆是束手无策,所有人都说了同一句话,‘除非有神迹出现,否则无力回天’,还说……”
“还说什么?”庆安县主十分不耐道:“萍儿,你能不能一口气把话说个完全?吞吞吐吐的烦死人了!”
萍儿瞧了面色发白的阿姿一眼,咬了咬牙,硬着头皮道:“大夫们还说,虽有人参等好药材,也不过是强行吊着一口气而已,以莫公子越来越微弱的脉象推算,怕是熬不过明日,今日便可预备后事了!”
阿姿猛然起身,瞧了瞧亭外被风扬起的细雨,扯了扯嘴角,深吸一口气,闭了闭眼道:“县主应当吩咐下去,准备好车驾,待会儿好去莫家探望探望莫公子,兴许……就是最后一面了!”
庆安县主点了点头:“嗯,我这就去安排,那你………?”
阿姿抚摸着左手被蛇咬过的地方,语气缓慢地道:“我,我有些乏了,先回房歇一会儿,对了,待会去莫家时唤我一声。”话落,也不撑把伞,就这么一步一步,踉跄着走进淅淅沥沥的雨幕。
萍儿望着阿姿孤零零的背影,似回想起了什么,眼眶不知不觉蓄满了泪水,拾起地上的伞,准备追上去,给阿姿挡一挡雨。
庆安县主却一把拽住萍儿,摇了摇头道:“且由着她去吧,此时此刻,你还是别去打扰她了。”
……………
入夜,酉时,莫府
庆安县主纡尊降贵,莅临莫府,莫府上下在莫家主的带领下,强忍悲痛,大礼参拜。
庆安县主亲自去探望莫子期后,一口咬定莫子期是被人暗中谋害,并非什么心疾,而是中了某种普通大夫查探不出来的奇毒!
莫府瞬间炸开了锅,莫家主将信将疑的。
庆安县主提出,她已经派人快马赶往庆安城,想必明日早晨就能请到神医救命!说莫府所有下人仆婢都有嫌疑,今夜莫子期命悬一线,马虎不得。
为防止凶徒狗急跳墙,再次加害莫子期,庆安县主命手下护卫,把莫府所有人都给看管起来。
考虑到莫子期不能没有人看护,庆安县主便派了自己的一个贴身侍女,留在莫子期房里暂时照顾莫子期。
莫府被庆安县主搅得是乌烟瘴气的,莫家主肺都快气炸了,偏偏只能忍着,眼瞅着辛苦养育的儿子就快没了,却毫无办法,悲凄之情难以言表。
莫夫人却同莫家主截然相反,无论庆安县主提出怎样不合理的要求,莫夫人都一并应承,因为庆安县主说了,会想尽一切办法救莫子期的命。对于莫夫人来说,能救活自己的儿子最重要!
故而,庆安县主让做什么,她就立马安排人做什么,十分配合,这一切的一切,拳拳源于慈母的一片爱子之心。
不比前厅的热闹,此时的南院十分清净,莫子期的床前,静坐着一名青衣女子,正是阿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