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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Episode 8 ...

  •   惠理子夫人也有点尴尬。她掌权日久,名嘉归家以来又一直表现温和,猛然被顶了一句,脸上就有点挂不住,不由敏感地看了名嘉一眼。
      刚订了婚就突然转变了态度,隐隐露出了几分曾经宗女的锋芒,虽然她是盼着名嘉早点嫁出去,可是嫁的对象是如此显赫的朽木氏,真的无碍吗?自己是不是想得有点太过简单了?
      大典侍新垣夫人进来通报,说结城家的喜久荣夫人同和子夫人来贺喜,众人自然又是一番礼让问候。和子已经显怀,不久前刚开始绑腹,名嘉特意叫女中在榻榻米上铺了绒垫,才请和子夫人落座。

      “你成婚时候我怕是不方便的,趁着现在还好走动,来瞧瞧你。”见名嘉对自己的模样多有担心,和子连忙宽慰道,“你别担心,母亲大人也说了我无碍的。”
      方才脸色还有点僵硬的惠理子夫人闻言,笑着附和:“名嘉殿下还是姑娘,对孕事不通也是难免,想来日后自己做了母亲,便能对和子夫人感同身受了。”说着,还特意看了名嘉一眼。
      名嘉笑容不变,目光非常自然地掠过沙都,却是对着喜久荣夫人道:“让您见笑了。我们家里多年没有这样的喜事,我竟是一窍不通的,您别见怪。”
      沙都脖子一凉,在织田夫人飘过来的目光中顿时收了看热闹的心情,更加端正了坐姿。
      目睹一切的喜久荣夫人却像是没看到这些波涛暗涌一般:“您说哪里话,都是缘分,早早晚晚必来的。您与和子亲厚,她才不避讳,不然如今这个样子,我也不好意思带着她上门给您贺喜。”

      又说了一会儿话,和子夫人微微动了动身子,名嘉立刻侧头:“是不舒服吗?”
      和子表情有些赧然:“说来惭愧,近来总觉得小腿发胀……”
      “您身子日重了,这是难免的。”织田夫人接话,“这种时候,确是不好久坐。”
      名嘉略略欠了欠身:“请恕我失礼,我带和子夫人去房里歇一歇,先失陪片刻。”
      “怎好麻烦名嘉殿下……”喜久荣夫人与和子夫人自然都要谦让,惠理子夫人也帮着劝说二人不要拘束,和子夫人才歉然起身,与名嘉一道出了会客间。

      “我看你们家那位惠理子夫人,插手的是多了些。”两人在回廊里并排走着,众女侍跟在身后,和子压低了声音,对名嘉道,“你又是嫁到那样的宗族去,武藏大人究竟是何打算?”
      “她那个人,一生所求无非两件事。沙都许了织田氏为御帘中,我再嫁了人,她再无对手,难免得意一些。”名嘉语气淡淡的,“父亲大人是家督,千熊又是这个年纪,他希望多一分助力以保宗族强盛,自然会节制她。我毕竟要嫁出去的,家里的事,能不管也便不管了。”
      和子看了看名嘉,欲言又止片刻,最终默默叹了口气。

      曾经作为继承人的名嘉是多么骄傲热烈,像日正当中耀眼的太阳一般,一双眼睛时刻都像燃烧着无尽的生机,充满了好胜心。同时拜入飞鸟夫人名下的不乏出身高贵的世家千金,唯有名嘉是以女子之身承嗣,相比她们,她的功课要多得多,却从不见她有不如人之处。神奇的是,便是她时常涉足政事,见识眼界都开阔得多,和子也并不觉得与名嘉有距离感,她的人缘在圈中出乎意料的好。
      当年让名嘉退居近江究竟所为何事,闲院家捂得紧,她也深谙这个圈子中的某些默契,就算如今再见,也从不探问,只心里为名嘉不值。
      天之骄女,几乎拥有整个瀞灵庭最尊贵的出身,却不得不委屈为人继室,一辈子被一个出身流魂街的平民压在前面。就算夫家地位显赫,未来夫君再卓越出众又有什么好呢?

      安排和子歇息下来,名嘉挥退了侍从,反过来劝说和子:“你叹的什么气?家里有了男性继承人,对宗族来说是好事,我又是这样的出身,嫁人能选择的余地也不大,这婚事有何不好?”
      是啊,门第来说,是再般配不过的,恐怕在男人们眼中,这桩婚姻的政治意义也是非同凡响。但是作为女子,若是一桩婚事打从一开始就只能以这样的角度考量,毫无感情基础,无论怎么看,都有些悲凉。
      不过事已至此,难得名嘉看得开,和子也只得附和:“也是,毕竟是四大贵族之首,白哉殿下又那般风采,是好事呢。”

      相模孝景这一次生病乃沉疴反复,他上了年纪,虽有医官悉心照料,康复得到底缓慢。银铃闻讯,亲自与白哉登门看望了这位历经三代的朽木氏重臣。
      卧床的孝景连起身都有些吃力,在白哉的示意下,最终只得在床榻上做了个行礼的动作,苦笑道:“劳动家主大人与银铃大人移驾,老臣这副身子却是不争气了,恐不能再为大人效力。”
      一旁侍疾的嫡长子景虎代父亲赔礼:“家父久病,委实身上羸弱,望家主大人和银铃大人恕罪。”
      “孝景大人不必客气,专心养病要紧。”白哉对景虎抬了抬手,“景虎大人也不必拘礼。”
      银铃态度关切,亲自为孝景端了水:“你劳累一生,如今想退下来休养,我亦能理解,依你看,大总管一职,交给哪一位为宜?”
      景虎闻言,便默默对白哉行了一礼,转身退了出去,合上拉门之后远远坐到了廊下守着。

      孝景与银铃君臣多年,此刻知道银铃并非象征性客气,而是真心想听他的意见。他自己一生对朽木氏尽忠,也希望后继之人能够同样忠于职守,便不推让,一一评价了平素就多被器重的几家。
      他评价中肯,无有偏颇,优劣好坏都直言不讳。白哉在一旁听着,对照自己平日对这些人的印象,也不得不为相模孝景老辣的眼光所动。这位老臣,在品人方面,的确出众。
      说了两刻钟,才将评价说完,相模孝景喘了口气,望着气度沉稳的年轻家主:“家主大人慧眼明目,想来心中已有沟壑,老臣不过白说几句。只有一言,乃老臣发自肺腑,匹夫之见,家主大人也权当是老臣病糊涂了。”
      “您请讲。”白哉知道以这位老中的脾性,这样说便绝对是思虑良久又事关重大的结果,故此也十分重视。
      “以臣之微见,权势财帛动人心,非孤臣不能抵御。”相模孝景一字一句,“泷山夫人弄权日久,积威甚重,要制衡内外,恐怕内宅压力要远胜外务。”
      “老臣蒙幸,历经三代,家主大人订婚乃是喜事,也希望您与夫人日后能相携相扶,相敬相依。”

      相模景虎一直守在廊下,仆从们知道家主大人与银铃大人驾临,都识趣地不往这边走,故而远远看见一队侍女簇拥着一个华服女子的时候,景虎就知道是自己的妻子阿泉。
      “几位大人还在父亲房里?”阿泉夫人叫女侍们等在远处,自己上前与丈夫说话,“您怎么守在外面?”
      “父亲与两位大人谈要事,岂有我在场之理?”景虎闻言有些诧异,妻子一向守礼,怎会如此逾越?
      阿泉夫人目光一热。丈夫是相模家嫡长子,早已开始参与朽木氏外务,若父亲与两位大人只是一般议事,丈夫又何必回避?分明是里面在谈父亲卸任大总管及举荐继任者一事,丈夫才避了出来。

      “父亲操劳一生,若是两位大人体谅,是该退下来颐养天年了。”阿泉夫人试探道,“只不知若是父亲卸任,这大总管一职……”
      “慎言!”景虎低喝一声止住了妻子的疑问,目光严厉,“父亲从来尽忠职守,无愧于心,家主大人宅心仁厚,对父亲的人品是看在眼里的。至于由谁接任父亲之职,自有家主大人决断,何时轮到你多言?”
      被不留情面地骂了一顿,阿泉夫人脸上顿时热辣辣的。成婚多年,丈夫虽说为人有些风流,对自己倒十分尊重,几时这般不给她脸面?就算随行女侍都站得远远的,不会听见,她也仍旧觉得丢尽了人。
      “我还不是为着您!”强忍委屈,阿泉夫人声音都颤抖起来,“您是父亲嫡长子,早已涉政,父亲又兢兢业业这些年。横竖都要退下来了,何不……”

      “纪枝见过父亲大人、母亲大人。”少女清亮的声音打断了阿泉夫人的话,夫妻俩一同扭头,见一个身穿嫩黄色小袖的少女立在一旁,正是阿泉夫人所生的小女儿相模纪枝。
      景虎的眉头就微微蹙了起来——知道家主大人尊驾在此,怎么一个两个都不识趣?小女儿一向懂事的,今日如何也莽撞起来?
      见父亲脸色不郁,纪枝一笑,解释道:“方才女儿逗猫,却不慎被这畜生跑了,因怕冲撞了家主大人和银铃大人,才赶忙寻了过来。父亲恕罪。”
      景虎这才脸色稍霁:“那畜生不在此处,你也快些回房,不要随意走动了。”
      纪枝应了一声,又看了一旁的阿泉夫人一眼:“女儿房内有事想请教母亲,若父亲无事,女儿可否与母亲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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