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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阴暗往事 ...

  •   王怜儿长到十五岁的时候,已经是亭亭玉立的少女了,可她却越来越沉默寡言,神情间也总萦绕着忧愁和怯懦。王员外喜欢不女儿这副锯嘴葫芦苦瓜脸的样子,更加对她不闻不问起来。

      一天王怜儿带着弟弟玩耍,弟弟非要去王员外的书房,王怜儿拦不住被他跑了进去,五岁的小男孩顽皮得厉害,进了书房上蹿下跳的,又要去爬王员外收藏古董的博古架,结果一下子把架子推到了。幸亏王怜儿机敏,一把抱住了弟弟,才没叫他脸朝下扑在一地碎瓷片上。

      然而那博古架上的东西件件价值不菲,此事很快惊动了王员外,在看过一地碎瓷片之后,他心痛如刀割,怒火中烧就要惩罚罪魁祸首。

      “谁干的?”

      “是姐姐。”男孩幼稚的声线肯定地说,同时小手指向了王怜儿。

      “父亲——”王怜儿慌了,连忙摆手,“不是我,真的不是我,是弟弟要去爬博古架才……”

      “你瞎说什么?”王氏拉住男孩拽到自己身边来,指着王怜儿破口大骂:“你个小蹄子还学会撒谎了,也不看看你弟弟才多大,那么沉的博古架他能推倒?”

      骂完王怜儿,王氏又梨花带雨地扑到王员外脚下,用手帕抹着眼泪娇弱地哭诉:“老爷,你可要为我们母子俩做主啊,这大小姐红口白牙上下嘴唇一碰,就要把责任推给我年幼的儿子,我可不依……”

      “你还有什么好说的吗?”王员外指着王怜儿问。

      对上父亲冷漠的目光,王怜儿缓缓地低下了头,小声地说:“我没有什么好说的了。”反正不管她说什么,在父亲看来都是辩解借口,她早已认清了现实,她在父亲心中没有一点儿地位。

      “好,那就罚你跪祠堂一个月,滚出去吧,别在我跟前碍眼。”

      王怜儿强忍住眼泪往外走,退到门口的时候听见王员外和王氏说“我怎么养出了这么一个撒谎成性的女儿”时,终于忍不住落下泪来。

      王怜儿接连在王家祠堂里跪着反省了一个月,跪得膝盖都肿了,整日里以泪洗面,到后来连哭的力气也没有,只觉得人生灰暗,生无可恋。阖府上下没有过问她这个大小姐,只有丫鬟小红每日来给她送饭送菜,安慰几句。

      小红劝她再忍一忍,“小姐,你年纪大了,过两年就该许配人家了,到时候嫁一个如意郎君,离那毒妇远远的。”

      王怜儿听了小红的话,黯淡无光的眸子终于亮起了一丝希望。她看过一些话本,里面有不少故事,讲的是不受待见的小姐嫁得高门贵婿,一朝翻身从此再也不必受委屈的故事。于是她便将未来的希望放在那个还没踪影的夫君上,也期盼着有朝一日自己能像话本里的小姐们一样。

      然而她还是太过天真,她的婚姻大事,说白了也掌握在继母王氏的手里。

      当初王氏烧香听说了赵县令的公子在寻觅成婚人选的时候,就动了心思,回来便劝说王员外将王怜儿嫁给赵公子,根本没有打听赵公子的情况。

      这对于她来说是百利而无一害的事情,要是王怜儿嫁过去病秧子死了,王怜儿年纪轻轻就要守活寡。那她好歹也除掉了个眼中钉,不用看王小姐日日在眼前晃荡,更不用担心她嫁了贵婿来报复自己。

      若是她福大,病秧子真被冲喜冲好了,那也算攀上了官宦人家,自己这个继母再好好巴结巴结她,说不定日后也可以让她扶持着自己的儿子,无论是考取功名混官场,还是继承家业做生意,有个做官的老爷当亲家总是有用的。

      她将利弊分析了一番,王员外一听便动心了,王员外虽然家财万贯,但到底是身份低微的商贾,他做梦都想不到能攀上个官老爷做亲家,至于王怜儿愿不愿意,谁在乎呢?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自古以来就是如此,哪儿有姑娘家的婚事是自己做主的?

      打定了主意之后,王员外便找了个机会把王怜儿叫了过来,与她说了这门亲事。

      “这县令家的公子啊,一表人才,怜儿你嫁过去一定有享不尽得荣华,还不快谢谢你母亲。”

      王员外满脸堆着满意的笑容,王氏在他身边也以手帕掩着嘴笑。王怜儿没想到自己期盼的一天来的这样快,可是她的心里总有一丝不安在躁动,但她也说不上哪里不对劲。

      王怜儿低头含羞道: “多谢母亲,女儿但凭父亲做主。”

      王怜儿一个养在深闺的小姐,哪里知道赵公子是个病秧子呢?她只听父亲说赵公子是县令家的独子,弱冠年纪相貌堂堂,又是个读书写字将来要考取功名的书生,心里便答应了七分。话本里的贵婿,不也都是这般的吗?

      “好好好,你答应就最好了,婚期就定在下个月初七,是个宜嫁娶的好日子……”

      王怜儿闻言抬头问:“爹,为何如此匆忙啊?”

      她虽然少不经事,但也知道婚嫁是一件顶繁琐的事情,要纳采、问名、纳吉、纳征、请期、亲迎。一大堆事情办下来,再快也要半年时间,这一个月不到就嫁过去,不像是娶正房夫人,倒像是给人家做小妾。

      王氏一眼看出了王怜儿的忧虑,上来亲热地拉住她的手安慰说:“你放心,你嫁过去一定是正头夫人第一个,那赵公子不但未曾娶亲,连个通房丫头也没有的,最是洁身自好了。他们赵家啊,是书香门第官宦世家,在我们东义县素有美名的,不知道多少闺阁小姐盼着能嫁入高门呢。”

      王怜儿听了王氏拍着胸脯的保证,这才略微放下心来,娇羞地低着头不说话了。

      自从知道了即将嫁人,王怜儿更加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一心待在家里为即将到来的婚礼做准备,跟着嬷嬷学习侍奉公婆的规矩礼仪。

      然而在成亲的前一天,小红跑来却带来了一个噩耗。

      “小姐小姐,不好了。”

      “什么不好了?我明天就要成亲了,你可不能说这么不吉利的话。”

      王怜儿知道小红性子沉稳,不是一惊一乍的人,今天却惊慌失措满脸恐慌,不由地心也跟着沉了几分。

      “你先把气喘匀了慢慢说。”

      小红“呼哧呼哧”地深深喘了几口气,“奴婢去药店抓药,听见大夫和伙计说闲话,他们说……”

      “说了什么?”

      “他们说赵公子病入膏肓,恐怕不久于人世了,左右不过这两天便要撒手人寰。”

      “啊?!”小红的话像是一道惊雷在王怜儿耳边炸开,初时她甚至没能反应过来,到底是什么情况。

      片刻后,王怜儿着急地站起来问:“你说谁?”

      “赵公子,就是将来的姑爷。”

      王怜儿目瞪口呆地跌坐回凳子上,目光定定地看着前方,半晌后才以手帕掩面失声痛哭。

      “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呜呜呜……小红……”

      “小姐……”小红见王怜儿失声痛哭,也跟着她的主子抱头痛哭起来。

      主仆俩痛哭了一场,王怜儿哽咽着喘不上气来,小红忙劝她:  “小姐,小姐你听我说,要不你去找老爷说清楚吧,咱们不嫁了。”

      “对,对,也许爹爹被骗了,还不知道赵公子生病的事,我要赶紧去告诉爹爹。”

      玉沧溟的爽灵一直沉默地跟着王怜儿的灵魂在一旁旁观,及至此时终于忍不住动容,他已经知道了将来发生的事情注定以悲剧收尾,看见眼前的王怜儿像溺水的人抓住一根救命稻草一样,怀揣最后一丝希望去找王员外,他的心情也沉重了几分。

      王怜儿找到王员外的时候,他已经和王氏一起睡下了,大半夜被吵醒他带着些火气见了自己女儿。

      王怜儿痛哭过一场,两个眼睛红红的肿了起来,像是两只杏子,他一见女儿这副受了天大的委屈的模样,气就不打一出来,觉得王怜儿衣食不缺还整天苦兮兮得,像是他们没有好好照顾她似的。

      王员外没好气地问:“怎么了?”

      “爹——”王怜儿哭着跪倒在王员外脚下,“女儿不想嫁人了,女儿愿意一辈子侍奉爹娘……”

      “胡闹,”王员外闻言勃然大怒,把拉着自己袖子的王怜儿推倒在地,站起身来斥责:“你又发什么疯?明天就要成亲了,你深更半夜跑来和我说你不想嫁人。”

      “女儿……”

      “是啊,大小姐,你就是不满意我给你挑的夫婿,怎么不早说。如今我们连聘礼都收了,你怎么好意思说悔婚的?”王夫人火上浇油地出来添了把火。

      玉沧溟见他们夫妇二人利欲熏心,毫不在意王怜儿的死活,又气又恨,心道:这世间怎会有如此狠心的父母?王氏并非王小姐的亲生母亲,倒也罢了,这个王员外怎么也一点儿都不在意自己的女儿呢?

      “爹,那赵公子命不久矣,女儿不想嫁过去守活寡。”王怜儿哭喊着爬到王员外脚下,怯生生地扯住了他父亲的衣摆,紧紧攥着像是握住最后一丝希望。

      王员外陡然听得王怜儿知晓了真相,瞪大了双眼,反手甩了她一个耳光。

      “谁和你说的这些没影儿的事?”

      “我……没有……我没有……”

      “大小姐,你就告诉你爹吧,你整天待在家里,上哪儿听来这些闲言碎语呢?”王氏摇晃着晃到王员外身边,贴心地替王员外顺气,仍旧不忘打听:“小姐你不说,我和老爷只能当是你临婚紧张,胡言乱语了。”

      “是……是小红,她去抓药听见大夫亲口说的,不会有错。”

      “来人,去把小红捆起来,这种乱嚼舌根子的奴才不能留。”王员外得到答案,立马喊了几个小厮要把小红捆起来处理了。

      “爹——”王怜儿扑上来抱住王员外的腿,试图阻止他发落小红,“不关小红的事,她一向稳重不会乱说的。”

      “你是信一个丫鬟,也信不过你爹吗?为父能让你嫁给一个快死的病秧子吗?”

      “老爷,大小姐哪里是不信您啊,她是信不过我这个后母。要不然就把这门亲事退了吧,以后大小姐的婚事我是不敢做主了。”

      王氏翻了个白眼,一甩手帕走远了。

      “退什么退,怎么退?”王员外一听王氏的话更上火了,他就一个普通的富商,哪儿敢得罪县令啊。

      此时跪在地上的王怜儿,既不敢为难父亲去向县令家退婚,又担心自己的坚持会害了一心为自己着想的小红,只好打落牙齿和血吞,咬牙答应了说:“我嫁,我答应嫁,爹你放过小红吧,她也不是有意的。”

      怒不可遏的王员外,听了女儿的妥协才松了一口气,冷静片刻他患上了笑脸,叮嘱道:“你先回去休息吧,明天一大早就要出嫁了,若弄得形容憔悴,怎么讨婆家欢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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