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海异夙》惜一

75、第五章

　　拜谢了村长和阿勒，我们用树叶包裹好那些药瓶，防止在包里面发生碰撞。

　　走出树屋，天已经有些黑了，没想到谈了这么久。

　　柳哥正在和几个村民抽烟聊天，看我们几人走了出来，他赶忙丢了烟蹲在地上，村民也捞起旁边的长矛指向柳哥。

　　看到这一幕，我和阿勒都笑了，“没事了，我们拿到药了，走吧。”

　　正要出发，一个晴天霹雳，瓢泼大雨倾盆而下。我和周正、柳哥三人顿时傻了眼，没想到这雨来得这样猛这样快。

　　村长站在树屋门口对着阿勒人招了招手，他跑过去后，又对我们招手。

　　“天意留你们，这个时间下暴雨赶山路会很危险，住一晚上，明天早上再走吧。我也希望你们留下，这是一个机会可以让村民和克句里斯了解更多外面的事。”

　　最开心的是柳哥，仿佛能跟这里认识的人正大光明坐在一起吃饭聊天。普通的村民根本想不到那么多，什么水源、村子的发展、争夺仇怨都不是普通人在意的，只要能开心生活是最切实的愿望。

　　我们又回到了树屋内。

　　周正比我还担心陈雨的情况，急得转圈，毒素如果浸入更深处，怕是有解药也不行了。阿勒看出了我们的担忧，把情况向村长说了说。

　　村长喊了几声，一个身影不知从哪里钻出来，然后趴在了他的身边。定睛一看，是昨晚似猴非猴的动物，它咿咿呀呀比手画脚了一番。

　　阿勒向我解释，“没有问题，噗突突没有咬得太深，你们明天回去还来得及。”

　　听到是这个东西咬了陈雨，周正举起手臂吓唬噗突突，结果它立刻蹦起身子龇牙咧嘴，把周正吓得差点翻到在地。

　　我们席地而坐，周正和我分别讲了很多外面的事情、冯家村的现状、从我们的角度看到的丰玉村的样子，想要缓和两村的关系，表明大家其实都是和平相处。

　　村长闭眼听着，不点评也不反对。反正能听多少是多少吧。

　　到了晚上，我被安排在一间木屋独自住下，外面稀里哗啦的雨声就是最好的催眠剂，加上白天徒步、神经紧张，我很快就入了眠。

　　风吹着木屋的门吱呀作响，而我在半梦半醒之间被这声音吵得心烦，本想忍忍，可吱呀声不断，只好起身关门。

　　这时才发现外面雨停了，根本没有风，门怎么被吹动的。

　　我拉开门向外探头，会不会是什么毒虫或者噗突突在骚扰我？门口漆黑一片，只有虫子在不知道的地方发出有频率的低鸣声。

　　随意抬眼看了看远处，有一点光格外刺眼，像极了我梦里黑暗的空间中留下的一盏灯。鬼使神差的我被这光吸引，一步步走向它。

　　周围黑压压一片看不清是什么，只知道眼前有一点光指引我往前走，一路走进了一个山洞，走到了洞底后光就消失不见了。

　　内心后悔着自己怎么就跟过来了，伸手在洞壁摸索想要找到支撑物，再转身出洞口，手指所及之处除了湿润的青苔就是岩壁。

　　摸呀摸，终于摸到了一堆树藤，心想可不得又是另一个空间，又有一只龙宝吧，我可养不起两个大爷。

　　嘶~

　　我缩回手，刚刚手指尖像是触摸到什么奇怪的东西，不是树叶和石头泥土，是凹凸不平的、冰冷的、硬硬的一个东西。

　　默念千万不要是蛇，缓慢地凑近看看，一缕光突然亮了！

　　一张僵硬腐烂的人脸在光影中格外清晰！

　　我哇地叫一声往后跳了一米，大口呼吸试图缓解这人脸带来的惊悚冲击感。

　　人脸藏在树藤后面，从缝隙细看应该还有身体，整个人呈站立姿势，躺进了内凹的岩壁中，树藤将他整个人覆盖起来，只留了一张脸在外面。

　　想起河里面的断手，现在又遇见了尸体，顿时觉得最近运气不是很好。

　　收拾好呼吸，我准备借着突然出现的微弱光亮回身时，我仿佛看到了人脸嘴巴动了动，接着发出来低沉的喉音。

　　“你你你，你是活人？你是被人关在这里的？想要我救你出去？”我想能把我召唤到这里的活人想必是发出了巨大的精神力，是向我求救的吗？

　　那人艰难地翻动僵硬的眼皮，想要睁开眼，可怎么也睁不开。

　　已经没刚刚那么的害怕，我仔细观察起这个人脸，虽然皮肤有些腐烂，但大致轮廓五官还是看得清楚，但越看我越心跳起来，这人真的就是我梦中那个人，长得太像陈雨了！

　　“你是谁？是你出现在我的梦中吗？你为什么长得那么像陈雨？是陈雨出什么事了，你有什么警示吗？”

　　他动不了，但使劲地想要张嘴睁眼。

　　我走了过去，想要扯开树藤帮助他出来，可刚一碰到树藤，他噌地一下睁开了双眼。

　　只有灰色的眼白！

　　我一下被惊醒，我还躺在木屋内，门上咚咚咚敲击声，“快起来了，安可！我们还要赶快回去救陈雨。”

　　听到周正的喊话，我一骨碌爬起来穿好衣服，开了门。

　　柳哥和周正站在门外已经准备好，就等我一人。

　　阿勒也出现送我们，“没睡好吗？听到他们敲半天门了。”

　　我揉了一下有点发昏的头，不由自主地看向夜晚我走的方向，明明昨晚上道路没有任何阻碍，可现在看到的却是一片树林，那树林后是否有一个山洞，里面有一个人呢？

　　没时间刨根问底，周正拉着我的手臂急速向村外走去，“陈雨还等着我们，快点，别磨蹭了。”

　　回头给阿勒和树屋下站立的克句里斯挥手告别，我们走上了回丰玉村的路。

　　带着救人的殷切希望，脚步格外轻快，竟然比来时花费更少的时间。

　　曹家早有人迎接我们，接过我们的药就交给医生使用。

　　在旁边等待的时候，二爷语气有些责备，不好对我们发火，却把矛头指向了柳哥，问为什么要住一夜才回来，不知道救命时刻分秒必争吗？

　　柳哥委屈极了，“我们一刻也没耽搁，毒虫村一来就把我们拿下来了，全靠他们两位尽力沟通，刚拿到解药要走，下了极大的雨，这走山路不安全，不说我们摔个断腿，要是把解药给弄碎了弄脏了，那我们不是白走了吗？”

　　古叔把二爷扶着坐下，“这山里天气变化快，十里不同天，昨天到现在，我们这里一滴雨也没下。”

　　“我们可没说谎，陈雨是我们的朋友，我们也想第一时间拿解药回来，可老天爷不放人，再说了，我们问过那边的村长，那怪猴子咬得不重，我们今天回来不会耽搁的。”周正人个大，想起这好不容易得到的解药，还被二爷话里话外的埋怨，心里不是滋味。

　　过了一会，医生收拾好走了出来，“放心吧，今天晚上必醒，没有大问题了。”

　　为了赶路，我们早饭也没吃，饿了一上午，此时肚子已是咕咕叫，若是医生不说没问题，二爷看来还不想拿饭给我们吃。

　　没想到啊，二爷这么关爱这个侄孙子。

　　陈雨用了药还在睡，我和周正吃过饭也回了三爷的别墅休息。三爷和七姑看我们安全回来，得知陈雨没有问题后，赶紧双手合十谢天谢地，又不停感谢我们两个朋友为了陈雨两肋插刀。

　　我这时才反应过来，三爷和七姑作为陈雨的亲爷爷和亲姑姑却没有在他身边，还是通过我们才知道新的消息。这个曹家，真的不是良善之地。

　　到了晚上，陈雨果然醒来，手臂少了一小块肉还是痛。

　　知道是我们救了他，他提起虚弱的身子重重地说了声谢谢。

　　为了不打扰他休息，我们没说几句话，二爷就让我们离开，临走时，我问了问陈雨，“医生说，你大概休息一周就会好，明天我就要回去了，不能再耽搁，周正说陪着你，那一周后咱们市里再见？”

　　他看着我，只是微微笑了笑，提不起气回答我的问题。

　　周正拍着胸脯表示放心交给他。

　　是的，我要回去一趟，家里来电话说有人在家等我，我必须得回去一趟。我等不到陈雨跟我一起走了，还好有周正陪着他。

　　第二天，陈雨已经能下床了，坚持来送我，二爷给我安排了一辆车送我去机场。

　　隔着车窗玻璃，我看着远离的陈雨和周正，只希望他们一切安排，一周后能再次相见。

　　翡卿早早地在机场等我，从出口出来就看见他向内张望的样子，个子高高，白白瘦瘦，在人群中格外醒目，内心有了些温暖，有人来接我了，不用一个人回家了。

　　“你知道为什么爷爷这么焦急叫我回去吗？”

　　“不知道，爷爷说来了个陌生人找你，听起来不是个好人，爷爷一直骂他不是人。”

　　我疑惑地看着翡卿，脑海里思索会有哪个坏人来我家找我？

　　车子停在楼下时已经天黑，我站在车边，等待翡卿拿后备箱的行李。

　　一个白色的巨大的影子从天而降。

　　【呜呜哇哇！】

　　我头皮炸裂，‘莫言语’怎么来了！

　　看了看人行道上零散的行人，我冲着它吼道，“他们要是见到你，你可不能随便吃人啊！”

　　它歪着头疑惑，【咿咿呀呀叽里呱啦】

　　意识到自己也犯了冯家村祖先一样的错，先入为主的认为‘莫言语’是要吃人的，约定好就不用吃人了。

　　我扯开话题，“你跑这里来干嘛？你不会是来找冯一双想要吃掉她的吧？你不是答应过我吗？”

　　翡卿看架势跑过来把我拦在身后，“这就是‘莫言语’？”

　　我点头的同时，爷爷和龙宝也下楼来。

　　“这家伙突然不知道为什么就找了过来，刚在家还好好的，突然就跑了，原来是你回来了。”龙宝扭动着身躯飞到我身边。

　　“你可不许伤害我孙女，有话好好说。”爷爷指着‘莫言语’声音急切。

　　【呜呜哇哇】

　　“居然还嫌我们吵！”龙宝恼怒。

　　‘莫言语’不由分说卷起一阵风，把我一捞就跑了。

　　到了一块空地，四周没人，它把我放了下来，【咿咿呀呀呜哇呜哇】

　　唯一能追上的龙宝及时赶到，“它说终于清净了。”

　　“你问问它，它要干嘛？”

　　“它说，它要，进，你的珠子。”

　　翻译完的龙宝不可思议地看向不可思议的我，我们四目相对，我怀疑龙宝听错翻译错了。

　　“为什么啊？”

　　“它说，进了珠子就能吃了，所以它要进珠子。”

　　“它吃啥？怎么吃？出来就不能吃了呀！”

　　“它说，不出来了，它进去看过了，你珠子里面有很多很多很多好吃的东西。”

　　我咽了咽口水，龙宝知道清妖珠可以收服妖魔鬼怪，但它不知道清妖珠的最终用途，是我们用来收集到足够的灵来解除家族血咒的，‘莫言语’要是给我把灵吃光然后跑了，我们千年来家族任务就白费。

　　“凭什么我要给你吃？我收集这些妖魔鬼怪辛辛苦苦，白手起家、起早贪黑、风餐雨宿、披星戴月、筋疲力尽。”我抄起手，大不了硬拼。

　　“它说它又不是啥都吃，它一次就吃一点就够了，能管很久不用再吃。与其在外面被人误解，不如在你的珠子里面安心做个吃货。作为交换条件，它愿意在你危难时刻帮你解决那些妖魔鬼怪。”

　　龙宝抓了一下脑袋，“它这个提议挺好的，吃一点帮你解决麻烦，跟我很像啊！不对，我是战斗力最强打手，它顶多算一个战斗力一般的弱打手。”

　　吃一点灵就能帮我解决麻烦？龙宝也吃不了的怪物，不伤害人，还能为我所用？

　　“真的？”

　　‘莫言语’摇晃着长手长脚表示确认。

　　其实，我不答应也奈何不了它，它想钻进钻出由不得我控制，只怪我招惹了这种强大的无法消灭的怪物。如果它在清妖珠里面待着，那其他人遇到它的几率几乎为零，那冯家村就不用再害怕了。

　　看我点头答应，它嗖地一下钻进了清妖珠。

　　这个事情发生的很突然，虽然‘莫言语’钻进了清妖珠不吵不闹，再也没出来过，我总怕它变成个小偷把我们收集好的灵一口吞掉然后拍拍屁股走人。

　　回到家看我没事，又听说了整个事情过程，爷爷感叹道，“世上怪事千千万，竟有自己跑进清妖珠的怪。”

　　在确认了清妖珠里面的灵没有受到太大影响，还能泛出红光，我稍微安了心。

　　在家跟爷爷、翡卿、龙宝吃了饭，我躺在了床上，给陈雨打了个电话，一直没人接。

　　我只好给周正打了个电话，确认那边一切安好，我才放了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