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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你的笑 温暖的怀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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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天的时间那么漫长,祈灏的头发不知不觉长得很长。倚在门边。背对着哲然的方向,“我走了。”身后却长时间没有声音,祈灏别过头,看到哲然拼了命似的抽烟,祈灏推开门,这样离开。
祈灏坐在开往上海的火车上,看着窗外不断移动的风景,就是因为这样的风景,祈灏才如此固执地选择这个交通工具,这样,可以静下心来,思考。
哲然在他27岁那年领养了7岁的祈灏,却让他成为他的情囚,爱情的奴隶……被世人排斥在外的畸恋,却是那样的偏执……
这个冬天,祈灏感觉到哲然的变化若失,变得如此,怅然,若失……是什么?让他至此?
火车缓缓停靠在上海站,停靠在熙熙攘攘的人潮中。
祈灏拖着行李箱走向那片似乎远离了好久的温暖的地方。
小禾,你好吗?
攥在手心的钥匙已经有了温度,祈灏停下脚步,目光愣愣地望向屋前的空地。
一架木制的秋千停在那里,没有积雪,证实了主人对它的爱护。
祈灏走上前,用手触摸着平滑的木板,仿佛小禾的指纹还在上面,等待他的到来。
祈灏的手指感觉到一处凹凸不平的地方,他俯下身来,上面是一行小小的字,却刻得极其认真,仿佛不是刻在木头上,而是刻进了心里,一笔,一划。
“我用佛的大藏经念你的名,轻轻呼唤我们的宿命……”(注:歌曲《大敦煌》)
祈灏可以想象出小禾在刻这些字的时候认真地让人心疼的表情。
祈灏的泪滴下来,一点一点,打在那些娟秀的字迹上。
小禾,我是多么希望,我们可以,在一起……
可是,我们的宿命,注定不能交汇。
“祈灏哥哥……”苏暖禾抱着只抱抱熊,站在雪地里,像一个找不到回家的路的孩子。
“我以为,你不会回来了,打你手机一直关机……”小禾的眼睛慢慢变红,他的发长长了不少,快要遮住那样明亮的眼睛,像是在隐藏自己的心事。
祈灏没有说话,牵着小禾的手,走进了属于他们的,家。那个充满温暖颜色的地方。
鹅黄色的沙发里,他们那么安静地坐着,可是时间不会停留在这个时刻。
祈灏修长的手指握在杯子上,心里挣扎地厉害。
不能再让他怀着哥哥的梦了……注定不能在一起……注定补忍心伤害……那么就让他带着哥哥的感觉……远远地……离开吧……
“小禾,如果,寂寞的话,就和一个好女孩子,好好生活吧……”
苏暖禾突然觉得很冷,这么明亮温暖的房子,就在这一瞬间坠回冰冷。
苏暖禾起身离开,怀里的抱抱熊套啦着脑袋。
外面的暖阳依旧洋洋,这座曾经那么温暖的房子,却不再温暖如春。
那个冬天结束了时候,祈灏走在已然熟悉了的街头,看着喧嚣的人来人往。
他已经有很长很长的时间,再也没有见过小禾,却做不到自欺欺人。
他,很想他,想到从眼里一点一点痛进心里。
可是苏暖禾,却如同一个匆匆的过客,仿佛已经彻底消失在他的生命里。
手机里永远只有那一张照片,只有那张模糊却温暖的笑脸,他的生命里,唯一的温暖。
哲然于他,只是一种强权和责任的无法背叛。他,别无选择。
四月的芳菲如同乱花迷了人眼,隐隐刺伤了一些人的落幕和孤独。
祈灏回到住处的时候,一个衣着华丽的少妇打扮的女人站在他的门前。
他走上前,看着那个微笑着的女人,没有说话。
那女人笑了笑,温和有礼地介绍自己,“你好,你是祈灏吧?我是苏暖禾的姑姑。苏心然。”
祈灏的脸色变了变恢复正常,嘴唇动了动,终于开口,“你好。”
将她让进屋里,递过一杯冒着热气的香茶。
苏心然握着杯子的姿势让祈灏感动莫名的熟悉,真的,很像一个人。甚至连她长得,都很像。苏,心然。
被祈灏满是审视的眼光看着,苏心然却没有半点不适,保持着优雅的姿势,喝了几口茶,将杯子握回手里。
抬头笑笑,“你怎么不问我来干什么?”
祈灏双手抱胸,脸上不见什么表情,“干什么?”
苏心然微微垂下眼睑,声音有些低低地,“小禾陪他母亲去美国看病了,明天就会回来。”
听到苏暖禾的消息,祈灏的表情有些缓和,“小禾他,还好吗?”
“还好,不过我那个嫂子,看来是好不了了……”苏心然的声音沉下来,“是我们苏家,对不起她。”
祈灏没有说话,他知道,如果她想说,不用他多问,也会知道所有她想要他知道的。
“我知道小禾喜欢你。你也喜欢他的是不是?这里的一切,都是小禾布置的,你都保留着……”苏心然握着杯子的手开始有些颤抖,她终是叹了口气,“我不想看到小禾难过下去了。”
她抬起头,看着祈灏有些疑惑的眼睛,“我还有个身份。我是苏哲然的妹妹。”
祈灏站起身来,他终于明白这一切,缘分,纠缠在一起的时候,不过成了一场闹剧。
苏心然眉眼低垂,“我知道你是哥哥离家出走后收养的孩子。哥哥当年离开之后,嫂子就得了失语症。小禾,是我一手带大的。我不忍心看他难过。我想,如果是小禾,那么,哥哥会放过你的。”
苏心然离开之后的很长时间,祈灏一个人坐在地板上,看着鹅黄色的窗帘发着呆,从白天坐到夜幕低垂,再到黎明又一次吻上黑夜的背影。
有时候,人的沉默,才是最可怕的刑罚。
如同没有了星空的夜晚,深沉地没有了半点人世间的感觉。
远离尘世,不食人间烟火,也许,并不是一件好事。
房门敲响的时候,祈灏黑色的眼眸已经有了湿意。
房门没有锁上,伴着“咔哒”一声 ,从外面小心地推开。
苏暖禾穿着白色的T恤衫,抱着一个盒子走了进来。
祈灏抬起头,直直地看着他。
苏暖禾停住脚步,低下头轻轻呢喃,“对不起,打扰你一下,祈灏哥哥……我在外面,给你带了些东西回来。”
祈灏站起来,看了一眼盒子,轻轻地说,“放下吧。”
苏暖禾听话地放好盒子,喉咙又有些发紧,“我,我走了。”
终于,还是忍不住。
苏暖禾站在门边,轻声呢喃,“我以为,我们,可以不同于别人……”
终于,在他转身离开的一霎那,被后面温暖的怀抱紧紧包围。
“小禾,我们一起沉沦吧……”
所有的罪,我来承担。
三个月后,一架飞往美国华盛顿的飞机从北京首都机场起飞。
苏哲然在当日收到祈灏快递回的手机,里面只有一张图片,是苏暖禾那张与他相似的暖暖的笑脸,是那段被尘封的记忆。
苏哲然站在落地窗前久久不语。
半年后,苏暖禾患抑郁失语症的母亲被接到华盛顿与祈灏二人一起居住。
在一个春光明媚的早晨,她在花园里侍弄花草,转过头对他们微笑,“早上好啊!”
那一天,花园里的花绽放出温暖的笑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