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3、火燔呜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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晓梦走到躺在血泊中的舜陶面前，半跪下身子，纤纤玉手将舜陶的手握在手中。
“你…后悔吗？”
舜陶听到晓梦的话，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眼皮沉重地压下，她的嘴唇翕动，无声地说着。
“…后悔…”
我是要后悔的，后悔忘了过去的记忆，后悔不懂现在对卫庄的感觉，后悔看到他却忘了他，真的舍不得啊…很舍不得…
晓梦看着舜陶濒临垂危的模样，所有的话到了嘴边又无声咽下。直到她的手变得沉重，无力地从她的手中滑落，她才终于闭了闭眼，任由眼泪划过脸颊。
“曾经师傅对我说过，若是找到师姐，务必将她带回…若是当初…”晓梦缓缓起身，膝下的衣裙沾染了猩红的血，终将她的一尘不染也变成回不去的鲜红…
“你终究害死了她！”晓梦的声音悠远缥缈，她体会到了从未感受过得压抑，来自这个从小陪伴她长大的故人。
“她会醒过来。”就像前两次一样！
卫庄冷冷地低喝出声，他抱着舜陶缓缓离开，脚步沉重地像是灌了铅一般，视线里没有其他人的存在，他只看着怀里的舜陶，脚下踩出一道道血红的脚印，慢慢离开。
张良目送着卫庄远去的背影后，看着他脚下的血迹斑斑，羽眉狠狠蹙起，眼神忧虑忡忡地看向地上那滩刺眼的红…
………
“绿兮衣兮，绿衣黄里。心之忧矣，曷维其已？
绿兮衣兮，绿衣黄裳。心之忧矣，曷维其亡？
绿兮丝兮，女所治兮。我思古人，俾无訧兮。
絺兮绤兮，凄其以风。我思古人，实获我心…”
女童稚嫩的声声浅唱低吟让躺在床上的人不由自主地流下眼泪，但却依然不见她有苏醒的迹象。
“已经是第七天了，舜陶儿还是这样…”韩非说着走到知希身边，牵过她的小手，从她手中拿过竹简，看着上面深深浅浅的娟秀字迹，这是舜陶常在云纵山书写的《邶风·绿衣》她常感叹庄姜夫人，本来是史上一位非常贤德的女性，在世时，卫庄公却辜负了她。
当时舜陶还是因为卫庄公的谥号“庄”，人称卫庄公而感慨还好卫庄并不是像他那样薄情寡义，只是冷酷无情罢了。
现在看来，却不尽然…
韩非侧头看着站在屋外孑然一身的人，轻轻摇了摇头，叹出口气。
“非先生，舜姐姐怎么还不醒啊？”知希看着床上的舜陶，气息若有似无，心里总有种莫名的害怕。
“知儿，我们去找你娘。”韩非牵着知希离开了床边，路过门口那道身影的时候，韩非停下了脚步，看了身边人一眼后，却又相对无言地离开了。
绕是像他这般能说会道的人，在面对这般境地时，也只能多做少说。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床上的人日日夜夜像是死了一般，但却又保持着稳定的心跳，每日，端木蓉都会来为舜陶诊脉，得出的结论就是心脉俱损失血过多，能维持呼吸心跳已是世上难得一见的奇迹。
卫庄听到这些话，并没有什么惊喜的表情，又或者应该说，自舜陶变成这样以后，他就变得更加冷血，任何事或人，都入不了他的眼。
但他却又并没有为此而一蹶不振，盖聂每次都会在卫庄练武的时候，站在一旁，或者与之切磋，他们都知道，盖聂是害怕卫庄一不小心走火入魔。
就在这天夜里，也是卫庄最难忍受的夜深人静时分，一场大火让所有人都吃了一惊。
卫庄和盖聂远远地循着夜里熊熊燃烧的火焰，来到舜陶所在的木屋，那里早就在火焰的焚烧下燃起浓浓黑烟。
黑烟腾腾升起，还伴着噼里啪啦的爆裂声。
“火势太大，我们没办法进去！”白凤见卫庄来了，上前说道。
“滚开！”卫庄盯着火场，推开白凤，低吼着就要冲进去！
“小庄！”盖聂见状连忙将卫庄拦住，“冷静！你现在过去…于事无补！”
“……”卫庄闻言像是被人点了穴道般突然楞在那里。
“墨鸦呢？”卫庄环顾四周并未发现墨鸦，出言询问，所有人这才想起了他。
墨鸦一直都在这里守着舜陶，他对舜陶可谓是一心一意，但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他却不见了踪影。
“或许他已经救出舜陶了？”赤炼也被这突如其来的火势吓到，看了眼白凤，问道。
“他的确冲进去了，但一直没有看到人出来…”白凤在一旁补充道。
然而随着他的话音落下，卫庄身影一闪竟不顾危险冲入火场。
一边的盖聂见状，使出剑气将袭向卫庄的火焰卷走，高渐离和雪女合作产生丝丝凉意，让现场的温度降低了不少，但依旧阻止不了火焰的肆意燃烧。
“快让开！”突然空中传来一声大喊，班老头和天明驾驶着朱雀运来水，从空中将火焰浇灭。
伴随着袅袅轻烟扶摇而起的，是卫庄从未完全熄灭的火堆中走出的身影。
他的外袍早在火舌爬上的时候就被他丢弃，只见卫庄满脸灰尘，从残喘燃烧的黑色建筑中走出，手中抱着一具因高温而蜷缩的可怖焦尸…
“不！”紫女见到这样的焦尸，顿时悲痛地失声叫道，韩非拉过她的手，眼中闪动不忍的泪光。
在场的人看到这样的画面，心中或多或少觉得可惜，那般年轻貌美的女子，如今竟变成这般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
卫庄无视了他们脸上的表情，将尸体放在地上后，看了眼端木蓉，端木蓉随后上前对那具尸体做完检查，有些颤巍巍地站不起来，好在盖聂上前伸出手示意她可以借力起来，端木蓉抬头看了盖聂好一会儿，将手放在他的掌中，被他轻松拉起。
“她，是被活活烧死的…”端木蓉小声说着，有些不忍心再看地上蜷缩的尸体。
“咽喉处有灼烧的痕迹，应该是吸入浓烟所致…五官身体也已经烧的看不出原貌，但，无论是从什么方面看，都是…”
剩下的话不用多说，所有人都心领神会，但他们明白不重要，重要的是，卫庄打算如何。
就在所有人为那具尸体无声默哀的时候，卫庄却是转身就走，连一个多余的眼神都不愿留给他们，甚至连那具尸体，卫庄也不再理会。
“小庄，你去哪？”盖聂出声问道。
卫庄见盖聂开口，露出讥讽的笑容，眼神轻蔑地回头瞥了眼那具焦尸，说道。
“师哥，他们愚蠢至极也就罢了，难道连你也相信，她会像这个人一样，如此丑陋地躺在那里吗？”
“你要去找墨鸦？”盖聂也觉得此事蹊跷，无端起火，舜陶烧焦，墨鸦失踪…
“他一直陪在她身边，只要找到他，就知道刚才究竟发生了什么。”卫庄说完，头也不回地命令道。
“现在你们的任务就是找到墨鸦。”
“是，卫庄大人！”
流沙的众人异口同声地回答道。
墨家见卫庄和盖聂如此断定，也不好反驳什么，可在他们看来，舜陶的确是被火焰烧焦了没错。
韩非却也在他们的对话中发现了一些疑点。
紫女见韩非眼前一亮，也打起精神和韩非一同走进残垣断壁般的火场。
“如何？”紫女问道。
“大火烧的很彻底，几乎一点作案痕迹都没有留下，”韩非说着朝内室舜陶躺着的床榻走去，“但越是这样，就越说明了这场大火的蹊跷之处。”
“你的意思是…这场火是有人故意放的？目的就是为了…舜陶？”紫女也从中判断出他们的作案动机。
“目前看来的确如此，先是用一场大火让所有人都失去希望，进而无法进行准确的判断，今晚，如果不是有墨鸦率先冲进去，或许，就真的会让我们信以为真了。”韩非说着伸手捻过床榻上的一摊焦黑，那是知希今天照常读的《绿衣》。
“那…今晚的火又会是什么人放的呢？”紫女疑惑地问。
韩非也在思考这个问题，但显然…他也没有头绪。
作者有话说
第83章 火燔呜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