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2、纵使相逢应不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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波光粼粼间，那人立体的五官刀刻般俊美，一身黑衣长袍也掩不住他卓尔不群的英姿，幽暗深邃的冰眸暗敛着不知名的情绪，高挺的鼻梁，淡色的嘴唇，一头白发不扎不束，唯有眉上黑底金丝绣织的兽形束额稍加约束，伴随着偶尔掠过平静湖面的微风，轻轻扬起…
舜陶看着那人，不知为何，心脏的位置突然堵得慌，那种感觉随着那人越走越近，而愈发明显，舜陶隐忍着这种蜿蜒的痛苦，直到那人走到她面前。
嬴政看着来人，脸上乌云密布，因为卫庄的无礼，且目中无人。
“……”舜陶见他走近，红润的唇微张，想要叫他的名字，却不知道该如何开口，胸口被莫名的情绪压的快踹不过气。
一边的嬴政见舜陶此刻眼中只有卫庄，握着她的手突然用力，让舜陶恍然回神。
“卫庄。”嬴政看着卫庄，语气森冷地说道，“你为何会在此。”
而舜陶听到卫庄的名字，漆黑的眼中像是终于有了光，就像黑色夜空中划过了流星。
“我来是为了一个人。”卫庄看着舜陶缓缓说道，声线低沉又充满磁性。
光是听着卫庄的声音，舜陶就控制不住心跳加速的同时，脸上也悄然染上红晕。
“寡人和她有过约定，她的自由与你们的自由，她已经做了选择。”嬴政强势的话让舜陶恍然大悟，所以这才是她留下的原因。
卫庄自然也知道，他看着舜陶的眼神，带着不舍和责怪。
舜陶被夹在他们二人中间，感觉到此时的气氛十分古怪，想到当初的自己选择保护眼前的卫庄，连忙伸出手拉住嬴政的胳膊，说道。
“…我们先走吧。”
嬴政看着舜陶拉着自己手臂的小手，尤其自然地反客为主，将大手暧昧地揽在她的腰间。
霎时间风云涌动，强大的杀气自卫庄身边席卷肆意，而下一刻卫庄就抽出鲨齿直面嬴政而来。
赵高的六剑奴也顺势而动，但不敌卫庄突如其来的剑气，皆被层层包围着他们的剑气划伤。
章邯算的上是忠心耿耿，就算身上鲜血不止，他也没有想过放弃。
“这是横贯八方，章邯将军你不是卫庄的对手。”赵高冷眼旁观着他们的战局，如此近的距离，嬴政一定会死。
但显然他错了，他们所有人都错了，卫庄虽使用了横贯八方，但他没能杀死嬴政，因为此时那个说着喜欢他的女子，正拦在他的身前，保护着她身后的嬴政。
“他不能死，我不能让他死！”舜陶声音闷闷的，喉间涌上鲜血，从嘴角溢出，流下血痕。
卫庄看着舜陶，冷色的眼眸中夹杂着难以置信的神色。
“跟我走。”
“……不…”舜陶颤抖着声音选择了拒绝，“我不认识你了，而且我身上就算没有封眠咒印，我也不会和你再有瓜葛了。”
“这不是理由。”卫庄态度强硬，将鲨齿收回鞘中，抬手就要抓住舜陶的手。
“那这里，就是你要的理由…”舜陶躲开卫庄的手，一边说着一边侧头将颈侧暧昧的红痕露出，白皙的肌肤上，那抹刺眼的红色让卫庄哑然失声。
他突然低声笑了起来，而后嘴角挂着那种冷笑，双目如潭深深地看着舜陶，低垂的睫毛下，又恢复了那种拒人千里之外的冷调，眼波流转间，黑如深潭，不知其想。
卫庄笑意渐深，背脊挺直站在她身前，忽而抬手贴近舜陶的脖颈，隔空抚过那道红痕，又轻轻用拇指捏住舜陶精致的下巴，拂过舜陶嘴角的血迹。
“你只是忘了…”
那一瞬间，卫庄感觉到一种悲凉的情绪在心底缓慢地扩散，他安慰着自己，也在安慰舜陶。
“晓梦对我说过你，听到她提起过去的那个我，现在的我觉得，她真的很蠢…”舜陶感受着卫庄此刻的温柔，双眸隐含水波，明明觉得眼前的这个男人的确有让她再一次心动的资本，有让她不顾一切的魅力，却又说着违心的话。
“你骗不了我。”卫庄深深地看着她，忽而说道，然后伸手握住舜陶的柔夷，态度强势不容拒绝。
“放手，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卫庄，拜托你不要辜负过去那个我的心意!
舜陶在心里想着，甩开卫庄握着自己的大手，向后退了一步。
“我已经不再是过去的我，陛下对我很好，与其和你们这些亡命之徒奔走流浪，不如寻找一个更加温暖的怀抱，护我一世周全。”
卫庄，你不该这样，更不应该这么冲动。
你难道看不到嬴政身边还有六剑奴，赵高，章邯这么多人保护着他吗？凭你一己之力，是无论如何也无法伤到嬴政的…
然而这些话舜陶无法告诉卫庄，因为刚才保护嬴政的同时，舜陶也被卫庄的剑气所伤，无法用天宗秘术和他沟通，不能告诉他，她的真实想法。
“你现在真的是这么想的吗。”卫庄开口问道，语气隐忍。
“是。”舜陶答道。
卫庄深深看了眼舜陶，在看到她眼里的水光之后，转过身，背脊依然挺的笔直，像是不曾听到舜陶说的那些话，模样依旧是那样不近人情的冷漠。
“我们…还会再见的。”
舜陶只能眼睁睁看着卫庄利落的转身，仿佛慢动作一般，一直在她脑海浮现。
衣袂翻飞间长腿迈出，终是拉开了他们彼此的距离…
“你们还在等什么？”嬴政见卫庄要走，低声呵斥六剑奴和章邯。
而他们也在第一时间包围住卫庄，单是卫庄一个人对上六剑奴就已经是力不从心了，更何况还有一个章邯伺机而动。
“都住手！”
舜陶强忍着胸口里小兽撕裂般的心痛，大声喝道，紧接着伸手拉住嬴政的衣袖，让他看着自己。
“别忘了你我之间的约定！”
“你以为寡人会为了你，再三放过这些和帝国作对的人吗！”嬴政这次是真的动怒了，他的眼中充斥着毁灭的光芒，看样子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了。
“你们还在等什么，杀了他！”
嬴政的命令谁敢不从，六剑奴也早就对卫庄心怀恨意，上次在噬牙狱一战，他们可是被他和盖聂联手压制，但现在，他只有一个人。
“卫庄，今日便是你的死期！”
六剑奴随着话音落下，身影鬼魅般闪动，攻击的层次分明，分工明确，精准有度，只要卫庄露出一点破绽，那么他们手中的剑，就会了断了他的生命。
“嬴政！”舜陶见卫庄艰难应付着六剑奴的合力攻击，强忍着在心底蔓延的痛，大声喊着嬴政的名字。
“就算是被施加封眠咒印，就算是你忘了他，可只要他的一个眼神一个动作一句话，你的眼里就只有他！”嬴政并未回头，他不想看见舜陶为了别的男人来祈求他的样子，那张脸，应该是永远充满了笑容的，眼里应该还有对他的不满。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为了另一个男人，苦苦哀求…
舜陶见嬴政不为所动，而那边卫庄也在六剑奴的攻势下实力逐渐削弱，终于，真刚看到了卫庄的弱势，举剑就要刺进卫庄的身体！
来不及多想，舜陶也不知道为何，身体在脑袋还没回忆起过去的情况下，便做出了反应。
这样的场景似曾相识，眼前的人还是同一个人，胸前的伤口好像也在当初的位置…
卫庄眼看着舜陶被真刚剑刺入胸口，却无能为力，这样的感觉让他咬紧下颌，眼神也变得冰冷。
舜陶在剧痛之下强忍着没有发出声音，在看到卫庄平安无事的那一瞬间，身体便失去所有力量，无力地歪倒在他的怀中，她现在真的很痛，痛的她快不能呼吸了。
卫庄抱着舜陶目睹了她的不顾一切，惊讶地瞳孔张大，表情也是难得看到的悲恸。
“我没事…一点也不痛。”舜陶却还在笑着安慰卫庄，费力抬起双手握住剑刃，缓缓将长剑从身体里退出，潜意识里舜陶觉得，这种事，她不想让卫庄来做。
随后舜陶目光涣散地看着嬴政的方向，染血的唇轻启，声音纤弱细微地继续说。
“让他离开…”
嬴政像是这才意识到什么，大步跑向舜陶，愣愣地站在那里，居高临下地看着气息渐微的舜陶，终于在她快要坚持不住的时候，嬴政声音沙哑压抑着悲痛的情绪，说道。
“你若是死了，寡人会让他们所有人为你陪葬！”
“……”舜陶朦胧中听到嬴政的怒吼，嘴角上扬，露出最后一抹笑，在鲜血的渲染下，凄美决绝。
“若你刚才让他离开，我又怎么会……”
“为什么？”
卫庄终于出声，舜陶虚弱地躺在他怀中，听出了他语气里的害怕。
“卫庄，快走…”舜陶央求着这个本来不必经历这些的男人，眼角缓缓流下眼泪…
为什么？
就连她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只是因为她不愿看到卫庄这样狼狈，不舍得他满身剑痕，更不舍得他露出这样的表情，他应该是高高在上的模样，冷酷的不近人情，眼里从来都是万物如蝼蚁的势在必得，但是现在这样的他，让她心疼…
“走吧…好不好？”舜陶残喘着，黛眉狠狠拧起，胸口的伤让她每说一个字都要承受极大的痛处。
舜陶见卫庄迟迟不动，颤颤巍巍地伸出手想去够嬴政的衣角，让他放走卫庄，胸口的血窟窿随着她的动作而涌出更多的血。
“寡人…终究是得不到你吗？”
嬴政终于绝望，他闭上眼说出他心里一直知道的答案。
“送他们离开…”
嬴政说完之后，不愿再看浸在血泊中的二人，转身离开，六剑奴在赵高的示意下归队互送嬴政离开，章邯和张良擦肩而过的时候，看到了院落中不知何时站在那里的晓梦，她的脸上似有浅浅泪痕…
作者有话说
第82章 纵使相逢应不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