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绯色无双》_白小汐

63、第63章

　　没有花费太长时间，风便在街道上遇到迎面走来的武聿广和武聿津二人。武聿津脸色不太好，被兄长搀着，行得很慢。他一跃一落，停在两人面前，边伸手替武聿津切脉，边问：“发生了何事？”
　　武聿津欲言又止，武聿广脸色也是不善，风猜到慕容绯出了事，他放下武聿津的手，说：“回头我给你开个药，内力损耗太多，引发了心疾。”
　　武聿津摇头，“副谷主……”开口才觉嗓音沙哑，他停顿片刻，说，“昨日副谷主已为我改过药方。”
　　如此，那么，“我已从云那里得知你们遇到了天煞、天毒，后来还有别的袭击？”
　　武聿津感到十分惭愧，回，“技不如人，副谷主被带走了。”
　　话落，打算将他们遇到的事，告知于风。武聿广见他讲话费力，便代为陈述。武聿津补充，“是塞外武士，他们武功路数怪异，从未见过。”
　　“塞外武士？”风托腮沉思，少顷，回道：“你们先返客栈，我通知云安排弟子来接你们去神医谷，小绯的事拖不得，我要赶回军营告知谷主。”
　　武聿津婉拒，“好意心领，但副谷主在我们手中被劫，我们理当出一份力。”
　　风看看武聿津，又看看武聿广，前者眼神坚定，后者亦无异议，他遂抱拳道：“既然这样，我便先行一步，二位若在商阴城内遇到困难，可去任意一家药房传递消息，神医谷自会派人相助。”
　　武聿津与武聿广抱拳回礼，“多谢。”
　　言毕，风调头离去。
　　即墨珩收到消息的时候，正派人将军情送往摩格，风一脸担忧，心急如焚，比手画脚地说了一堆，他却没有马上出去寻人。即墨珩先到营帐检查了吸入血味的士兵们，又吩咐箫杨整队，带黑骑军回墨阴山驻守，最后安排风留在此地，处理后续事宜。
　　风不同意，欲前去寻人，即墨珩当即给出两个选择，要么回去神医谷，让云过来善后，要么留在此处。他瘪瘪嘴，选择留下。
　　至此，别无他忧。
　　即墨珩离开时，带走了裴轩，他让裴轩即刻回魔幽山庄，告知辜诗魂塞外武士之事，请他身边的能人异士出手相助。
　　裴轩不敢怠慢，快马加鞭离去。
　　即墨珩一入商阴，便行至最近药房，给云留下消息，叫他通知洛珈夜趁机讨伐破天阁，并召隐速回。另外，即刻开启一级令。
　　一级令百多年不曾问世，药房掌柜看到留言后万分震惊，不敢疏忽，急急关门歇业，命药童朝各方传递消息。
　　收到一级令的所有暗桩，视命令为首要任务，为达目的，不惜暴露隐藏多年的身份。
　　这几天，陆续有百姓发现周围有怪异事件发生，比如：原本视财如命的商阴城主家的六姨娘，忽然自休出府，弃金银珠宝于不顾；原本日日在北城门外摆摊算卦的瞎子，突然提着家当疾步远走；原本庙前乞讨的流浪汉，丢掉饭碗、脱下褴褛外衫，一溜烟消失不见……
　　接到命令的人，陆续开始行动，即墨珩则带着日夜兼程赶来的瘾，从慕容绯失踪地开始查起，再到客栈，再到西城门。
　　隐抵达前，风派人从商阴城主处调兵，对城内各大客栈进行盘查，最后在一家西北方向的客栈里，搜到了塞外武士无意间遗落的一簇胡须。他又从各个城门守卫那里得知，自己入城时，有人打着莫老板的幌子离开。当时即墨珩正在军营忙着制药，根本不可能叫人运送稻杆，他一时气得倒仰。
　　即墨珩与隐收到风的消息，经查探后，顺藤摸瓜来到禾定，走进废弃庙宇。两人分头寻找机关，不消片刻，在菩萨底座侧边发现一个小凹口。
　　拿银丝刺入，底座移开。
　　他们对视一眼，点燃火折子，保持警惕往下走，结果刚入密室，就看到屋内东西尽毁，墙上挂着一条黑线穿绕的鹰埙，旁边有字。是司马九歌送给慕容绯的那支埙，他们举起火折子定睛看去，却是用内力刻下的“你们这辈子都找不到她”。
　　即墨珩看到这几个字，没觉气馁，反而松下口气，至少慕容绯暂且性命无虞。接下去，便是加紧行动，趁完全断去线索前，把人找到。
　　谁知这一找，便近一月，颙昊在离开军营当晚，提前派出所有天煞、天毒，令他们四处布下线索，不太明显，但会被发现的虚假指引。收到一级令的各路人马，有的跑到青楼，有的潜至港口，有的夜探富商后院……如此跑空几次后，意识到自己被耍，不再穷奔波，改传消息回商阴汇报。
　　这个月，百官在夜湛煌的统领下，各入佳境，江湖却出了两桩大事。
　　第一件，便是破天阁分舵尽数毁于武林盟手中。
　　收到云寒脩递来的消息后，洛珈夜即刻在舆图中标记出来，然后根据各派所处位置，将地址传送出去。各大名门正派拿到破天阁分舵地址，纷纷情绪高涨，直呼终于可以一雪前耻，他们迅速集齐门派弟子，前去讨伐。
　　短短几天工夫，原地待命的天煞、天毒未接到新通知又来不及撤离，在各派手中折损共计一百八十人。当然，也有受伤的正派弟子，不过他们却伤得很满足。
　　历经一年，总算替师兄弟们，报了仇。
　　这第二件，却是神医谷副谷主遭塞外武士掳走之事。消息自商阴传出，武林盟众人此时得闲，欲聚集帮忙，会会那胆大包天的外邦人。云寒脩得知后，联系洛珈夜，叫他们暂时无需动手。
　　众人只好作罢。
　　这期间，还有一桩不大不小的事，百姓们不知从哪听闻，原来莫老板与神医谷谷主是同一人，俱为震惊，流言四起。当然，此事还未得到证实。
　　这些，颙昊从逃来无名镇的天煞、天毒口中得知，他没大兴趣，也根本没为分舵被毁感到可惜，况且，建阁目的已达到。不过，口头仍是安抚苟且活命的几人，并将定期服用的解毒丸赐给他们。
　　那天早上，塞外武士把慕容绯带到密室，他们销毁屋内证据后便立刻分头出发，朝塞外毗连秘宗山的无名镇行来。路上耗费大半个月，塞外武士一天换个形象，竟也无人察觉。
　　几人顺利在一处二进二出的院落汇合，随后暂无行动，休养生息。
　　这段时间，慕容绯的身体状况十分不好，她身上的药和毒悉数被收干净，连司马九歌送她的玉笛相思都被拿走。服了半个月的红粉软骨散，加之路途颠簸，她亏损得厉害，颙昊怕她暗中做手脚，不准她自己配药，也不让天医接近。
　　许是见她真的虚弱，不再给她服用红粉软骨散，没有虐待，也没善待。
　　这么拖了半月，慕容绯有大半时光都躺在床上，长时间被束缚，四肢穴位皆有堵塞，手脚不太灵活，一时无法行走。此时形如枯槁，咳得厉害。
　　“副谷主。”仇隽从后方走来，劝她道，“外头风大，进屋去吧。”
　　这两天，她好不容易才能勉强下床，短距离来回走动，又怎愿马上进屋。
　　仇隽倒是每日都会过来，同她简单聊两句，当然，都是他单方面在说。她从而得知，战争早就结束，博罗惨败，赫尔没费一兵一卒，城内百姓同往常生活无异。
　　如今已是洛元元年。
　　慕容绯很长一段时间都不说话，她在恢复体力，以及思考各种离开的方法，直到今天，他把相思取来，她才开口问了句，“仇门主不怕颙昊怪罪？”
　　仇隽笑回，“总算是让副谷主开口了。”他神色自然，没有什么顾忌，“我跟阿昊说了此笛无碍，他便没有反对。”
　　闻言，慕容绯冷笑，“你们倒是感情深厚。”
　　仇隽听出她话中讽刺，没有生气，反倒颇为惭愧地说，“是我对副谷主不住，本还欠你一个人情，不成想……”
　　慕容绯转头看他，打断道：“无需对不住，你放我走就好。”
　　仇隽看着她，神色未变，微微摇头，没有回话。
　　呵……
　　慕容绯视线落回远方，望着雨水打湿的梨花，说，“多谢仇门主送来相思，走好不送。”
　　江湖中人，讲究恩怨分明，仇隽在慕容绯面前站不住脚，张张口，最终什么都没讲，转身离开。没走几步，又听到她在背后说，“仇门主，你以为颙昊对你有几分真心？”
　　仇隽脚步一滞，消失在走廊尽头。
　　慕容绯也无需他回答。
　　当夜，颙昊来到慕容绯的房间，看着靠在床榻出神的她，似笑非笑，似怒非怒，模样十分怪异。
　　慕容绯抬了抬眼皮，见来人脸色苍白，唇色暗淡，说，“你又让天医胡乱制药了？”
　　这段时间，颙昊身体状况出了问题，极少过来，成天盯着天医制药。
　　闻言，他耸了耸肩，道：“你不愿帮我，只能让那几个废物制了。”他拉来旁边的椅子，随意坐下。
　　不知是不是仇隽对塞外武士擒来慕容绯这件事颇有微词，这些日子，颙昊即便过来，也没做什么踰矩的事，至多言语嘲讽。
　　慕容绯见他今日态度端正，便求证道：“你的人把武聿广、武聿津怎么了？”
　　“杀了。”颙昊回得极快，脸上甚至带有笑意。
　　慕容绯道：“三个人只回来了一个，还浑身是伤，如今半死不活，我猜他不过一月寿数。”
　　颙昊承认，“小绯妹妹眼力甚好。”随即挑眉，“那又如何？”
　　懒得再去纠正他对自己的称呼，慕容绯轻笑一声，说，“他们两个肯定还活着，是我多问了。”
　　“哦？”颙昊来了兴致，问：“何以见得？”
　　“就凭你曾拦住他们当中最年轻的那个，阻止他来杀我。”
　　颙昊拍了拍手，说，“小绯妹妹如此聪慧，看得我都忍不住心动了呢。”
　　慕容绯斜眼看他，问，“当着仇门主的面这么说，没关系吗？”
　　颙昊吓了一跳，转头看向门外，见并没有人，起身上前甩了慕容绯一巴掌，咬牙道：“别以为我不敢动你。”
　　慕容绯仰头大笑，好一会儿，才敛神看去，说：“你不会的，你一天想利用仇门主，就一天不会对我动手。”
　　“你！”颙昊气极，“我总会想到法子。”话落，甩袖离去。
　　慕容绯却是心情大好，连日阴云，散去多半。她摸了摸身侧相思，低语，“快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