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魅出没》麦子邪

54、不喜与恶变

　　嗅到他难得的认真，姻姻也想跟他认真一回了：“可是，世间任何情爱念想，伴随着各种各样的因素都会有消磨。在我走了一趟黄泉哭干了眼泪之后的现在，只想与你做谦谦君子之交。”

　　“呵，谦谦君子之交。”心底闪过一瞬不悦的窒闷，九耀神尊轻轻勾起了嘴角，眸色流转出无尽的嘲讽，“这天上人间，哪里有什么谦谦君子，你知道吗……”
　　姻姻被捏住了喉骨，有点胆寒的发出了尴尬的笑，“知道什么？”

　　他满意的将手指抬高少许，拂在她唇上不离：“不论是神与人，每一天的每一天，所说的谎言都要比真实多得太多。正因为都是靠谎言度日，所以坦诚才显得弥足珍贵，就像……”

　　“像什么？”姻姻实在不耐他这样，忙伸出一手抓住他的手，却被他再度给握住。
　　“就像初遇那年，你说喜欢我，要跟我在一起天荒地老，要给我生很多小狐狸崽一样，说得那般坦诚毫无垢。或许正是因为那难得的纯粹，才导致了我如今，像是堕入了魔障吧。”

　　姻姻眉头深皱，“那时是我太过年幼无知，不太会说话。”
　　他眯眼轻笑，“我不介意。”

　　“可我介意啊！”姻姻忍不住拔高了音量，“我现在心底有别人了。”这句之下，她明显感觉到一手拂弄着的绒耳，炸开了毛发。那与她交握的一只大掌，也非一般的蛮横起来。
　　静默了片刻，忽听他说：“我气量狭隘。”
　　姻姻无奈的点头：“嗯，我颇有了解。”
　　他一个不悦的施力，将她扯得跌入了怀抱，“我眼里容不得半粒沙子。”
　　“嗯，也有领教过。”

　　“所以，我很介意。什么都能顺着你，唯独这点无法忍受。私有的东西，我没有与他人分享的习惯。”他恨恨揽紧她的腰，一掌将遮挡视线的头纱给扯掉，“现在，快点说，你会忘掉他，不再想要他。不然，我指不定会发疯的做出什么事来。或者，你也想要我这样……”
　　明显感觉到他眸色的转变，姻姻一把就摁住了他想靠近过来的脑袋，“你冷静点！”

　　“我为什么要冷静，隐忍只会让人更不快。”说着，蛮横地更是凑近了些许。
　　拼力量，姻姻哪里是对手，忙焦急的大喊：“那那那什么，身为男子汉大丈夫，整日腻腻歪歪像什么样子。要有远大的抱负，才能让人爱慕尊仰了……”
　　“唔，是这样的么？”他轻声应和，认真的望她，“好吧，既然你这么说了，那明日我就只好继续再去找昊天的麻烦了。”
　　该死，为什么非得要这样，姻姻闭了闭眼的再睁开，“我觉得你还是继续沉溺在这里的情绪里比较好一点。”毕竟这样她的日子还能顺当点，只是，这纠葛的女主角能不能不要是她。
　　“那什么，阿离，你最喜欢的应该是阿离而不是我，毕竟认识她的年头要比我长太过。”

　　他微一歪头，“嗯，阿离，我从未碰过她发肤任何一处，更没似如过此刻这般，嗯……这般……”略有些难以出口，他眼神闪躲一边，后又扭脸过来，轻轻蹭了蹭她脸颊，“诚然，阿离不会跟你似的，只贪恋我这幅表像，也还是有可取之处的。”

　　姻姻莫名怒火飙升难止，一手扯住他一双绒耳，一手推拒在他脸上。

　　“啊，我现在也想做个不贪恋你容貌的女妖了，只求你也能君子风度大起的，不碰我发肤任何一处的放我回去，跟我衷爱的那银袍男妖一起去成双成对。”
　　“我不允许！”他真真是极不爱听从她言语里听到如此逆耳的话，忽地尖锐眸色。一把将她她双腕压上，一掌已不管不顾的在解开着什么。

　　姻姻哪里斗得过他，只能用言语来泄恨，“你敢！你敢！你敢！”
　　她一连尖锐了三声，致使他抿紧了嘴角，眸中乍泄出嫉恨、不满、委屈的各种眼波流转。姻姻不敢再看的把脸扭开，无可奈何地尖叫一声，终是溃败地涌出了泪来。
　　一瞬而已，逞凶的狐狸便大慌了眸色，一把将她给拥入怀里，“不哭不哭，我不再这样了，不再这样了，所以不要哭成这样好不好……”
　　姻姻哪里肯罢休，一口狠狠咬上他肩头。
　　正想来点更狠时，殿门却忽然被谁推开，有声响起：“九耀，你……”

　　听见是西王母的声音，姻姻想要挣扎出脑袋求救。然而有双臂弯，却将她拥得更紧一些。
　　“婉妗，你怎么来了。”说着，已不想看那谴责的眼，将脸给稍稍的扭开少许。
　　西王母大恨其不争：“怎么，我来不得。我不来你预备要如何，来蛮横不顾一切的手段。”
　　九耀神尊更是不想转脸面对，却也无话可辩解的沉默着。

　　良久，才低低溢出一句：“这种事情，不要你管。”
　　“你，算我多管闲事，你爱怎样就怎样吧。”西王母大袖一挥，转身便走。
　　姻姻总算挣脱出了他胸膛，朝那背影大喊：“王母，求留步救我一……”
　　西王母脚步愣住，又折转回来，依着张金雕玉砌的椅子坐下。只是，看着榻上，一个死命的想要脱离，一个偏不顾的禁锢，她还是将眼神给移开了。
　　等他终于维持着一个端正坐姿，安静下来后，才无力轻叹道。
　　“满意了。”
　　“嗯，满意了。”
　　“可她明显很不满意，你预备要如何啊。”
　　“哄她，总会好起来的。”
　　“怎么哄都哄不好呢。”
　　“……”他抵触的不想回答。
　　姻姻尽力平稳着怒气，满含期望的朝那西王母望去，刚想开口说些什么，便被一只打掌给捂住了嘴巴。随即，有道央求的言语，在耳畔轻落，“吾姻姻乖乖的，不要这样，不要这样。”
　　这声太过低沉酥麻，一瞬便侵袭入她脑海深深，致使她痴懵了双眸，傻傻的乖觉下来。

　　西王母翻了个白眼鄙视他居然用上了这样的手段：“九耀，你太无耻了！”
　　九耀神尊忧伤着眸色，轻轻蹭着她大显乖巧的脸颊。一边放肆贪婪，一边却又不满她完全陷入这痴呆的模样，“婉妗，我已经没有办法了，这小东西记恨我太深了。”
　　西王母再叹一息，是因从未见过他此般的颓废模样，一时也心境大感复杂。
　　“九耀，你怎会陷得如此深的，分明你曾是何其鄙视这种粘腻而无用的东西。”
　　九耀神尊扭脸过来，眸中大显着迷惘的望着她，“婉妗，我不知道，就像着了魔一样。”
　　“能脱离出来吗？”西王母扶额再问。
　　“……”他拒绝回答这个问题，却将怀中女妖拥得更紧的唯恐失去，唯恐被她给夺走了。
　　西王母再度怒恨其不争，“这次的事情闹得实在有点太不好看，昊天那厮一贯的气量狭隘想镇压得我妖神族永难翻身，你以为他能就这么轻易揭过去的不再出任何幺蛾子吗。”
　　说到正事，九耀神尊的眸色，也抽离了溃败的勾唇轻笑：“我的气量也惯来狭隘，如果他再敢有任何异动，我一点儿不介意再来点更狠的陪他玩玩，或者干脆折了他那王座”

　　西王母眼底闪现出了挣扎与倦色，“斗来斗去，旁者是何其无辜，苍生是何其的无辜，我们这样互不相容下去，可真是辜负了女蜗那年舍身殉道的大义啊。这苍生大道，究竟是为何？”
　　“婉妗，别忧心太甚。我虽不明大道究竟为何，但会守住你，守住妖神族，会好好活着无时无刻给昊天以警示。”
　　西王母抬手指着他怀中呈痴懵状的小妖精，“你眼里现在只有她了，她消磨了你的斗志。”
　　九耀神尊一怔的陷入了沉默里，因醒悟到确是事实。
　　见他神色松动，西王母趁胜追击，“她现在被你惑住了心神，你问她什么，她都会给出最深最真的回答。答应我九耀，她心中若没有你，便放她走好不好。你真的，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他抗拒回答，害怕探试出最真的结果。
　　“九耀！”西王母提高了声音，“你若败了，便会被昊天如何，你想过吗。你能忍受得了尊严被辱尽，被他碾压在足下践踏的滋味吗？如果你能忍受，便也不需要你再顾及我们死活了。”
　　于她哀伤的言语里，九耀神尊迷惘着眼神，陷入了幻想的深处。
　　幻想着他若败了，昊天帝会如何。失去了警示，权利太盛的走向巅峰。然，世间大道，皆有一条惯例，盛极必衰。专～权之下，听不得任何不同的声音。可修出的人心，永难真正的屈服。
　　远古的大妖神族，也曾空前绝后的盛开过一场繁华，不也自毁与难以屈服的争斗下。
　　他偏头想像了一下自己若败了之后，被昊天践踏的滋味，却差点反胃出来。圈紧着某妖的手臂，忽就松了少许。他在意怀中这小东西，或许并不如想像中的深沉？
　　至少，用她来相较自己败阵后的惨状，他能忍受舍弃了她，却不愿交付出尊严的任由昊天践踏。狐者，乃同族都不喜的天性凉薄，何以能真正衷爱上什么，唯独对自身自恋的喜爱着。

　　不过是一时微不可查的稍稍放～纵了一回，真真追思一番居然是可轻易舍弃的。
　　原来竟是这样，只不过是这样的程度而已。呵，可真够薄情的！他自嘲地勾起嘴角弧度，抬起一指挑起她下颌的对望上来。
　　良久，才开声问：“你，叫什么名字。”
　　痴懵的眼神闪了闪，“姻姻。”
　　“喜欢这个名字吗？”
　　痴懵的眼神僵住，“从前很喜欢……”
　　“那现在呢？”他居然无耻的，还在期待什么。
　　“……不喜欢。”
　　“……”他默了片刻，调整了一下心态，“从渊呢，你喜爱从渊吗？”
　　“喜爱。”
　　“魑尤呢，喜爱他吗？”
　　“喜爱。”
　　“明渊呢，喜爱吗？”
　　“喜爱。”
　　“那，狐狸呢，喜爱么？”
　　“……”她没给出回答，眼神依旧痴懵。
　　“喜欢吗，狐狸。”
　　一旁的西王母见状，替她给出了回答：“不答则是不喜欢。”
　　九耀神尊撇去一眼厉色，“婉妗，别出声的给她制造答案，让她自己来回答。”
　　是喜爱或是不喜爱，是该断还是该留，他都想与她单独的解决。
　　“不。”痴懵的眼神，回答出了单节的音符，仿佛震碎了他微弱的渴求。心境一瞬堕入更寒的深渊，他甚至想要毁了她用来发泄，却反笑开的更是挑高了她下颌的望着，“姻姻，乖乖的告诉我，想要我吗。我就在你面前，只要说声想要，就会给你，就会是独属于你的。”
　　“……不……”这声落下，他心间的微弱被碾得粉碎，呼吸都觉刺痛不堪。
　　呆了片刻，才放下了触碰的手指，扭脸不愿再看这真实。又努力稳了稳情绪，才举目朝西王母看去：“婉妗，我会放她走。但现在，你让我再跟她呆一会，一会就好。”
　　见他晦暗了眸色，西王母站起身来，他说放开时的眼神很真挚，她信他。是以，吞下了想安抚的话慢慢迈步走了出去，顺便关上了门。
　　然，门内的气氛，却在西王母走后跌至到冰点。
　　他的眸色，满满爆泄开迷惘、挣扎、愤怒与不甘。
　　他憎恶自己可舍弃的凉薄，憎恶着她无情的决绝！！！
　　憎恶了这丑陋的苍生大地，不知再有任何可令他眷恋的愿驻足一场？不妙，他居然想放弃了生念，只因心间晦暗难化。然这晦暗，却是因她而起。
　　他挣扎了再挣扎，还是挡不住身体发生了剧烈的变化。

　　有无边未尽黑暗冰冷的气，在心底喧嚣，然后蔓延。不过片刻而已，他坠在前胸的银发，开始渐变渐黑，发顶一双雪白的绒耳逐渐转为赤红，再由赤红转为了似如堕魔般的漆黑。
　　他在她痴懵且明亮的眸中，震惊的看着自己，难以自控的变化。

　　“姻姻，乖乖的，说你喜爱着我！”他偏着头，盯着自己已转变为漆黑的指尖，忽地紧抓住了她双肩，施尽所有的力量想要翻转这恶化，“姻姻，说你喜爱我，快点！说你想要我，快点说！”他本就毫无尊仰大道之心，眼下居然突发了如此深的魔性。

　　她是何其危险的存在，不过是为她动了片刻的柔情罢了！堕了魔，又会是怎样的光景与模样，他居然忍不住的开始了幻想。不行不行，不能就此认输得如此狼狈！
　　狠狠咬牙的夺回清醒，他附耳央求于她：“姻姻，快说！说你喜爱我，不能没有我！”
　　“喜爱你、不能没有你……”
　　她说了喜爱，说了不能没有他，他哪管她是受了他的蛊惑还是什么其他。他从没说过自己只良善的狐狸，他向来不爱输，而此刻急需要得到安抚。为此，他可以不计任何手段的卑劣。
　　“姻姻。”他依旧附在她耳畔，低语着喊她。
　　“嗯……”她软软应和的声音，可真好听，心底迅速蔓延的黑暗气流开始消退，但还远远不够。他贪婪地轻咬着她耳脉，凭空化出了一张宽大的红纱盖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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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被锁，修改删除了几十遍，弄得我真的垂头丧气了，求审核的放过我吧。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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