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距离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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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砂也不好再推辞些什么，深深地朝他鞠躬道谢之后便回到了会客室。
姬宫桃李见到她过来了之后，双腿摆动得更加频繁了，抬起的脸上正洋溢着天使般的笑：“海砂～过来坐吧～”
这么可爱还真是够犯规的。
海砂在沙发上坐下，习惯性地整理了下近几天买的杂志报刊之后做起了手语：
「很高兴桃李会主动来看我，不过这么晚没有关系吗？姬宫叔叔和姬宫阿姨会很担心你的吧，还有那个喜欢粘着你的妹妹。」
“没事没事，我已经跟他们提前打过招呼啦。”生怕她担心，姬宫桃李飞快地摇了摇头。
（……这样啊。）
海砂抿唇思考了半晌，再度做起手语：
「不过除了过来看我之外，真的没有别的什么事情了吗？」
姬宫桃李眨巴着他自己那双绿色的大眼睛好一会，露出了几分讶异来。看到他这么个反应，她心下似乎也有了些猜测。果然不仅仅是过来看望她那么简单。
“真不愧是大小姐。”也就是姬宫桃李没有说话的间隙，伏见弓弦悄无声息地插话进来——当然，同时还手托着放有两个茶杯的托盘，“的确，来到这里有一件事情希望您能够答应。那就是关于在梦之咲附近举办的那场【Flower Fes】的事情。”
就像是已经事先在内心打好了大致的草稿，他顺畅地说完这段话的同时，茶杯也已经到了她和姬宫桃李的面前。啊，好像还看了眼放在最上面的那本杂志的封面。
嘛，那本杂志是她同父同母的哥哥托她带的，封面上的是人气正旺的「Re:vale」的两位成员。
（毕竟哥哥是「Re:vale」的粉丝嘛……）
海砂默默地收回视线，装作无事发生一般端起了茶杯，朝着茶的表面吹了吹气。
其实她已经大致猜到了伏见弓弦想要说些什么了。毕竟也就几天之前，那个莲巳敬人很难得地给她打了通电话——啊，就是她的朋友天祥院英智的儿时玩伴有跟她提起过这件事情。
当时就有提到：
“如果可以的话，希望您能为我们的终曲伴奏。”
简直是和当时的莲巳敬人说了一模一样的话。
海砂抿了一口茶，就将茶杯放回到茶几之上。她没有做出任何的表态，只是相当平静地做完了喝茶的举动，脸上似乎没有展现出任何的情绪来。
她清楚伏见弓弦正在注视着自己的脸部，就像是想要从她的脸上看到她对这件事情的回应。
“大小姐拒绝的话也无妨，毕竟似乎还是太勉强您了。”
「只是有些惊讶罢了。」海砂冲着伏见弓弦做起手语，「因为正常情况而言，Live的整场都应该会有事先录制好的伴奏才对。所以并不是很明白这样做的意义。」
“这次的【Flower Fes】也是想要给英智大人看的！”姬宫桃李猛地弹跳了起来，不过像是磕到了茶几的样子，他立刻泪眼汪汪地捂住自己磕到的腿部，“呜，海砂不用勉强的哦。只是想让英智大人听听你的琴声，因为他很喜欢你的小提琴。”
海砂立刻伸手给他揉了揉被撞痛的地方。
顺带将姬宫桃李眼角生理性涌出的盐水给擦掉了之后，海砂才作出了回答。
「让我考虑下吧，毕竟时间刚好跟小提琴比赛撞上了。」
她的确没有说谎，近期恰巧有小提琴比赛要去参加。她近期甚至没怎么给同校的三位学长伴奏过，全都拿来熟悉小提琴曲目了。
其实时间上而言，她应该是好赶到【Flower FES】的现场去伴奏，虽然时间会比较紧张。
她的小提琴还不确定与他们合不合，况且就算她背下了曲谱，配合起来也不一定——
“我明白了。”伏见弓弦闻言也只有先微微颔首表示理解，“谱子我会留在这里，如果您可以去的话，希望您可以先将曲谱熟悉起来。”
海砂点了点头，依旧还是没有给出十分明确的答复。
也不清楚她究竟是如何思考的。这么暧昧不明的态度，那边也不大好展开准备呢……
离去的时候，伏见弓弦那么想着。
而在送走了访客阖上门的那一刹那，手机来信息的声音让她蓦地一个激灵。
啊，她似乎忘了跟伏见弓弦讲一件很重要的事情了。
她绷紧神经点开了信息，就和前段时间开始定期收到的那些信息一样，这次也是同样的内容——
「不要担心她哦，她没事。」
明明这个号码没什么人知道的，可是这个陌生号码……
海砂将文字输入，发出了信件：「你究竟是谁？」
*
该怎么办啊……
海砂托着下巴透过音乐教室的窗户朝外面看去。现在也已经到了放学的时候了，海砂之所以现在能够独自一人待在音乐教室里也是因为学校方面得知她有小提琴赛事要参加，所以特例将音乐教室借给了她，好让她有场地练习。
当然，其实真的想要再练习的话，公寓里的地方也足够宽阔了……
只有她自己才知道，她是因为别的什么事情才提出了这样的请求。毕竟，可能只有音乐教室才会让她感到安心。
在不知道第几次叹气的时候，就像是生怕打扰了音乐教室里的人一样，门被小心翼翼地、一点点地推开来。然而门也只是开了一点点。
海砂也静悄悄地躲到门背后，曲起了手指叩了几下门。对方也相对地，叩了几下作为回应。这是海砂和三位已经毕业的学长之间的暗号，如果对方不给这么个回应她也不会开门。
嗯，看来果然是他们呢。
她突然安心了下来。
“那、那个，打扰啦——”先窜进来的是八重樫剑介，可能是还不大习惯在她面前放得很开的样子，脸上还有些微红，连声音也小小的。带着点羞涩的感觉。
“剑只有在这个时候会微妙地产生想要逃避的想法呢。”然而樱庭凉太每次都会在这个时候满脸笑意地直接截掉八重樫剑介的退路，“是时候得好好正视森桑的双眼了哦，我们的男子汉剑君？”
八重樫剑介的脸更加红了起来，他拼命地摇着头，碎碎念着“不可能啦不可能啦做不到”。这完全和平时男子力超高的那个八重樫剑介大相径庭嘛，不过她也清楚他似乎是不怎么擅长面对女性的样子……虽然他明明已经是谈过恋爱的人。
海砂侧过了身掩了掩嘴，肩膀微微抖了抖。
“笑起来了呢，海砂。”
“……？”海砂困惑地歪歪头，视线不断地寻找着声源，果不其然找到了在樱庭凉太和八重樫剑介身后的卫藤昂辉。
“你笑起来的样子更好看。”生怕她误会了什么一样，卫藤昂辉补充完了后半句。
海砂随即露出了灿烂的笑来，愉悦地做起了手势来。
「没想到能从昂辉大人这里收到赞美，有点小害羞呢。」
“不、不是「様」……”
“呜哇，我们的昂大人竟然脸红了哦——”
“啊，要不拍下来！留作纪念！”
眼前三个学长转眼间闹成了一团，明明初次看见他们的时候不是这个形象的呢。
明明应该是更加高冷的、不大好接近的类型——
海砂仿佛习惯了这个模式一般，一边露出了更加好看的笑容的同时背过身，将自己的背面留给了那三个在欢声笑语之间挪向音乐教室正中央的三个人。
熟练地将琴盒打开，绷紧小提琴的弓，并给琴弓上松香。
然后就是通过不断拨动琴弦来判断有没有声音的偏差，如果偏差得有些多，就扭动弦轴来做调整，细微的话就扭扭微调器。
在她做着调音的工作时，樱庭凉太将她放置乐谱的架子装好摆在了她经常给他们伴奏所站的那个位置前了，其实这本来应该是她自己做的事情才对，没想到总是被他代劳啊。
海砂苦笑了下。
“只是从效率的角度这么考虑而已的哦。别想太多了，笨蛋学妹。”樱庭凉太虽然这么说着，手却搭上了她的脑袋揉了揉，“别浪费时间，快开始吧。你现在三年级了，也很忙碌吧？”
海砂并没有否认，偏了偏头从樱庭凉太的手掌心之下钻出来，将乐谱平摊放置在了谱架上。
将弓架在了琴弦上的时候，海砂习惯性地右脚先踩起了节拍。
如果有人路过的话，也许会被他们之间的默契惊讶到吧。明明没有人做出任何提示音，也没人说“开始了”之类的话。小提琴的伴奏却干净利落地先响了起来。
计算好了时间一般，三位少年清澈的嗓音适当地切入了小提琴的伴奏之中，没有任何的突兀感。少年们连绵的和声与明快的提琴声相互交织在了一起。
虽然耳朵中听到的音色和平时并无什么区别，但是总觉得有点微妙……
琴声是与和声一起结束的。
海砂的伴奏的确是完美到几乎挑不出毛病，不过……总觉得有哪里有些违和。
“如果你不在状态上的话，就先停吧。这种状态下拉出的琴音好不到哪去，也白费力气。”
只是八重樫剑介还未将自己心中的猜测说出口的时候，樱庭凉太却比他还要快上一步。虽然一如既往说辞格外严厉，但是还是能够听得出他话语里的担忧。
八重樫剑介于是便将自己的目光投向了将小提琴拿在手中的海砂，不过就是不知道他们的学妹经过这段时间断断续续的相处，能不能感受得到那个不坦率的人的关心就是了。
“需要我帮你拿着琴吗？”也考虑到她根本没办法发声，卫藤昂辉轻声询问她。
海砂摇了摇头，像是拒绝了卫藤昂辉的提议，也像是有些混乱。她的眼睫毛极快地扑闪了几下，看起来很是惊慌。
“算了吧，凉。海砂……森さん她……”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让你感到困扰的事，但是练习的时候别把心事一并带进来。”
听到了樱庭凉太的话，海砂还愣了好一些时候。这个印象里温和乖巧的学妹大概是接受了樱庭凉太的说辞觉得自己的确不大对，很快就露出了相当愧疚的神色，把头低了下去。
也许真的是在反思着自己的不是吧。八重樫剑介看了眼到现在还没什么新的表态的樱庭凉太，后者那张没什么表情的脸上好像已经开始出现其它的表情，大概也开始觉得自己说得有点过了吧。
然而话如同泼出去的水已经完全收不回来了，估计凉觉得现在娇一下会很羞耻……
怎么办啊，而且气氛这么下去也不大妙。他们也是好不容易让森さん努力跨出朝他们走近的那几步的，会不会就这样再度回到从前那么遥远的距离呢。毕竟本来就是将零碎的时间东拼西凑起来，才实现了他们身处在同一个音乐教室中的奇迹的啊！
必须得说些什么调和下才行，可是该说些什么……？
而就在他斟酌着话语的时候——
“如果可以的话，希望你能够说出来你苦恼的事情。我想如果是有什么难处的话，我们会在自己的能力范围内帮你。”说话的是卫藤昂辉，金发青年的眸子在朝女孩的方向看去，“虽然我们之间还算不上交情很深的关系，但是起码身为学长……我想帮你。”
“就算我们之间不是委托者和被委托者的关系，不是演唱者和伴奏者的关系，作为学长还是很想替学妹分担些心事的……昂君是这个意思哦！”有卫藤昂辉开头，八重樫剑介也就非常自然地顺着自家队长的话说了下去，随后留意起了女孩子的反应。
她抿了抿嘴唇，悄悄抬起头来看了看他们。
八重樫剑介随即露出安抚性质的笑容。
她再度抬起头的时候，好像已经回到了几分钟前他们才结束一首曲子时的状态了。在她做起手语的时候，八重樫剑介也朝卫藤昂辉投去一个感激的眼神。
啊不愧是他们的队长啊，凉差点玩脱了的时候还好及时救场了……
金发青年回以八重樫剑介一个温润的眼神，随后转回了头专注地看着女孩不断变换着的手势。在他们之中，能够看懂学妹大部分手语的是卫藤昂辉，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去学习了手语。
待学妹将手放下后，他启唇了：
“她说是希望我们回去的时候能把一份曲谱交给卫，说是想请卫充当伴奏者。虽然有尝试去拜托过她认识的人，但似乎要不是没空就是被拒绝了。如果卫拒绝的话，她会去想想别的法子。”
“……那么演奏的曲子是？”
学妹将琴弓与琴用同一只手拿着，另一只手熟练地将到刚刚为止还铺开在谱架上的《ラダ·キアナ》的曲谱收拢在了一起——而就是在《ラダ·キアナ》的曲谱后面，一份已经装订好的乐谱即刻映入眼帘。
——竟然是《流浪者之歌》。
她将《流浪者之歌》的乐谱从谱架上取了下来，很郑重地双手递交到了他的面前。
八重樫剑介眨了眨几下眼睛，后知后觉地“欸——？！”了起来。他本来以为学妹会交给和卫关系更好一些的昂君亦或是他身旁这位还在别扭着的凉，咦，可是，为什么……
似乎是他迟迟未接过曲谱的关系，学妹看着他的眼神渐渐地带上了几分疑惑。他于是露出和平时毫无区别的干净的笑容接过了曲谱，像是不经意间问道：“怎么把曲谱给我了啊？”
似乎是有些意外他会问出这样的问题，她看起来有些慌乱地抓住了他没拿曲谱的那只手，在他的手心里写字：
「没事，就是觉得无论交给谁都是一样的。因为大家看起来关系很好。」
写到了这里她垂下眼帘，神情似乎也变得有些落寞了。但是她很快地振作了起来，朝着他们规规矩矩地鞠躬道谢，这才转身慢慢地走向放置小提琴盒的教室角落的方向。
而她出了教室的那一刹那，来信的提示音响了起来。
「我是站在你这边的人哦。」
——竟是她前一天晚上鬼使神差发出那个消息的回答。
*
今天也不知是什么情况一直都在堵车，接送他们的车已经交给姉鹭さん负责了，而他们为了能够赶得上节目录制的时间选择下车直接步行过去。
眼前的信号灯已经由红到绿变换了好几次了，虽然这边已经来过好几次了，可是还没到熟悉得仿佛是自家后花园的程度啊……怎么办，时间已经不多了……
“喂，龙……要不然还是随便找个人问问看怎么去电视台吧？”
“乐的声音和脸太具有特征了，就算现在已经做了伪装也会被认出来的。”
“这个时候你倒是稍微解除点限制啊，你这个麻烦的小鬼！你倒是说说该怎么办啊？”
“我们这次不能迟到，因为我们还是新人……这也是我们出道之后第一次上前辈们的节目吧？要把握住机会才对得起我们当初定下的目标。”
将帽子又往下拉了拉，在三人之中显得尤为娇小的少年稍稍缓慢地观察了下四周，随后从口袋里摸出了手机：“总之我先查一下去电视台的路怎么走，给我两分钟的时间。你们稍微配合一下我们还能卡着时间到工作地点。”
“……天。”呼唤着少年的名字的青年在这会把声音音量压低了，凑到他耳边，“龙他好像直接去问了，你就别费力气了吧。”
“你怎么不阻止他啊。”
“我跟你在这边对上了哪有余力去看龙的动向，就一个回神的时间啊！”
“抱歉打扰到你了，请问你知道电视台该怎么走吗？（*冲绳语）”
——这人真的直接抓了个人就问了啊！而且他这是紧张到直接飙自家方言了吗？！
也不管结果如何了，这种时候两个人总会莫名其妙地站在同一阵线上。透过掩饰用的黑框的平光眼镜，少年借机打量了下被十龙之介问路的女生。因为站得离他有些距离所以有些细节看不太清，但是总觉得她有种令人怀念的气息。
直到视线接触到挂在她单肩包上的那只小熊，他那张向来没什么表情的脸庞发生些变化了。小熊挂件有很多，但是这种搭配的、这种特征的小熊挂件他认识的人里只有一个人会有。
毕竟那是他曾经亲手送出去的东西。
问路也没持续多长时间，半分钟后十龙之介大步流星地过来了：“我知道怎么走了喔！”
“再往前走些看到车站牌的时候走到对面去再直走再左拐就到了对吧？”
“咦，天你好厉害啊。”十龙之介惊讶地眨了眨眼睛，“你刚刚查到的吗？”
“不是，是看被你问路的那个女孩的手势知道的。”女孩子已经走远了，但是他的视线却追随着女孩子的背影直到她消失在人群中才有些依依不舍地收了回来，“走吧，要迟到了。”
说着他也有些怅然若失地低垂下了头，但很快地整顿好了自己的情绪，出发去目的地了。
虽然已经隔了大概是很久的时间，但是能够找到她就够了。
——MISA。
能够再次见到你真的是太好了。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距离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