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策将军没有上朝的第五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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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策没有猜错，言赫的确对这个地窖所处荒山内的毒物了如指掌，毕竟他就是在这座荒山里，搜寻了九九八十一天的毒物造就了万毒蛊池的。
只是这一回，言赫只打算带路，然后冷眼旁观看程策忙碌消遣，并不打算自己出手。
啊，不对，言赫现在没有手，所以应该是不打算出嘴帮忙才对，也因为这蛇身没有手，不论他如何偷懒，程策都看不出猫腻来。
第一次动手活捉毒物，而不是直接斩草除根，程策显得格外的小心翼翼，然而因为收益不熟练，在捉拿一窝毒蝎的时候，还是在混乱中被蛰到了手。
成年毒蝎的毒性本就不小，再加上程策的身体因为长久禁锢内力，还气虚体弱的很，只片刻就双唇呈现出青紫之色，被蜇伤的伤口之中溢出的血水也早已不复鲜红。
然而为了防止好不容易逮住的毒蝎逃跑，程策一时之间完全顾不上自己的伤势，运起内力一鼓作气的就把一整窝都拿下了。
代价就是瞬间加速了毒液对程策身体的侵蚀，待程策打算换个地方继续找寻毒物时，手背上伤口的剧痛已经直接绵延到了头部。
疼痛好像山崩地裂一般袭来，带着强烈的眩晕感瞬间就把程策的力气抽空，重重的摔倒在地上，身体就止不住的痉挛抽搐了起来。
“嘶嘶——”
（呵呵，真是有够不中用的，还给我守尸呢，我看是你等着我给你收尸吧！）
一直躲在远处看戏的言赫完全没料到程策这么不中用，待看到他倒地不起抽搐不已的时候才发觉情况不妙，冷嘲热讽一番之后，才赶紧转身往回爬。
这一刻，原本还非常庆幸自己没有死成，只是变作了一条蛇的言赫，忽然莫名的痛恨起了这个变化。
太慢了，这个身体没有腿，也没有内力，移动的实在是太慢了。
而程策的症状显然是中毒已深，解毒之事刻不容缓，可是偏偏除了回去拿药，言赫现在又没有别的法子帮他医治，只能拼尽全力的加快爬行速度。
刚刚成为蛇的言赫，也并未完全适应这个新身体，如何才能用最快的速度行进，他也是一头雾水，而强行加快速度的后果，就是身体上细细密密的鳞片，不知道何时竟是渗出了血水。
当言赫找到解毒散回到程策身边时，他一路爬行的道路已经拖行出了断断续续的血痕，然而他好像不知道疼痛为何物似得，完全没有因此受到任何影响。
做人类的时候轻而易举就能办到的事情，成了蛇之后就格外艰难，费劲儿的打开药瓶的瓶塞，言赫也不管是不是浪费，一股脑就都囫囵倒在了伤口附近。
言赫自知现在的身体有毒，也不敢直接用咬的帮程策扩开伤口，取出钩形毒刺吸出毒血，只能用最笨且最浪费的方法来医治。
用蛇尾紧箍程策身体的近心端，阻止毒素的快速侵蚀，再用蛇脑袋，不断的把解毒散的药粉往伤口处怼，视线紧盯着那处，待药粉基本都渗进去了，再继续用脑袋怼。
一瓶解毒散不知道被程策吸收了多少，反正等到他缓过来的时候，言赫已经满脑袋，满嘴都是解毒粉了，整个儿成了条大花蛇，看起来格外好笑。
只可惜，程策现在完全没有想笑的好心情，他抬手遮住了自己的双眼，脸颊轻蹭着言赫带着凉意的蛇身，哀怨四起的开口道。
“我原本以为，我能够了解他那时候痛不欲生的处境的，我以为，就算我害了他一辈子，大不了赔他一条命，他凭什么对我做那种龌龊无耻满含屈辱意味的事情。”
程策那隐隐带着愤怒的声线，突然急转而下的化作了哀怨。
“直到刚刚我因为中毒，头疼欲裂，浑身抽搐我才发现，我或许把一切想的太简单了。”
“没有亲身体会过那种感觉的人，怎么能够了解那种日复一日的痛不欲生和绝望？”
“那个时候的他应该比我刚才更加痛苦和绝望吧，就像我被他那样对待的时候，把一个好好的少年，逼成了那副德行，小东西，你说，我是不是特别可恶！？”
程策垂着眼帘，再次用脸去蹭言赫的蛇身，却久久都没有得到回应，赫然抬头才发现，那一直虎虎生威的毒蛇，居然没精神的耷拉在了他的胸口，似乎有点气若游丝。
“糟了！你一条毒蛇，把解毒散吃进肚子里去了，还要不要命了啊！？”
程策当即不敢再继续自怨自艾了，赶紧起身先带言赫去做了清洗，把他身上的药粉都用流水冲净，再小心翼翼的给他喂了点水，企图冲淡药效对他的损伤。
接下来程策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他一不是大夫，二没养过蛇，只能无时无刻的守候着，一时间把往万毒蛊池里填毒物的事情，也都草草了结了。
随后程策就好像守墓一般，直接定居在了密室门外，然后就一边守着言赫，观察他的状态，一边用在军中学来的方法，简洁的为自己处理了下伤口。
清理掉伤口内的钩形毒刺，再挤出毒血，把之前捡回来还剩了个底的解毒散，重新为自己上药包扎了一番。
然而等程策做好了一切，手边的毒蛇还是一动不动的耷拉着，他只能把言赫直接捞进了怀里，不眠不休的守一夜了，还为了帮助他清醒，时不时的喂点水。
等言赫从晕乎中恢复过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日上三竿了。
“呼，小东西终于醒了啊，醒了就好，醒了就……”
精神紧绷疲累过度的程策，看到言赫苏醒之后精神一松，直接就睡死了过去。
“嘶——”
（一点都不好。）
言赫唾弃的甩着尾巴轻拍了下程策的胸膛，就顺势在他怀里蹭了个舒服的位置，准备再睡个回笼觉。
虽然言赫现在看似已经无碍，但是之前被那解毒散折腾的滋味，可真是一点都不比程策中毒的时候差啊，他也需要好好休养一番了。
一人一蛇相拥而眠，待到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午时过后了，程策和言赫也都饿的前胸贴后背了。
“小东西，你应该饿了吧，我去给你找点吃的来。”
程策摸了摸言赫的蛇脑袋，就把他直接放到了自己的肩上，起身去找食物去了。
“嘶嘶——”
（你就装吧，明明是你自己饿的狠了，肚子都咕咕叫的没完没了了，还这么死要面子，拿我说事儿是吧，那你等下就什么都不用吃了，乖乖饿着吧。）
言赫顺势用长尾圈住程策的窄腰，嘶嘶的打着坏主意，却只让程策以为，毒蛇是在答应他。
这座荒山，虽然人迹罕至，但是因为毒虫猛兽不少，自然吃食和干净的水源也都是不缺的。
程策拿出自己在边关时学来的手艺，快速的捕获了一只小羊，就直接生火烧烤起来。
不过程策的手艺么……呵呵，仅限于吃不死人和蛇吧。
也正是靠着这样糟糕的厨艺，程策饿扁了的肚子才得到了救赎——言赫嫌弃太难吃，所以放弃了一口吞掉整只烤全羊，一丝一毫都不给他留的打算。
接下去要做的，就和昨日别无二致了，因为前一日程策担心言赫的情况，所以对于填补万毒蛊池的事情做的格外潦草，今日他们都无事了，自然要把昨日的懈怠都给好好补全了。
烈日之下，言赫呆在不远处，一边威吓着那些毒物，一边看程策挥汗如雨，这样的场景又让言赫回想起了年幼时光。
父亲耕田母亲织布、父亲挑水母亲浇园，而自己则是早早的去了村里先生家，读书习字与小伙伴笑闹，等到下课后和双双携手而来的父母共同把家还。
虽然邻里之间偶尔会因为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吵闹两句，可终究在需要时，都会不计前嫌的互相帮助，从未有过什么隔夜仇。
若是没有发生后来的事情的话，他应该很快就会找一个自己喜欢的人成亲，过上和父母祖辈一样，平淡却幸福和谐的生活。
然而这样幸福美满的生活，最终却全部被战争、瘟疫、大局给破坏殆尽了，而破坏了这一切的刽子手之中，最让言赫刻骨铭心的人，只有程策。
时至今日，还能再牵动言赫心弦的，也只剩下程策了。
既然你剥夺走了我的一切，那你就把自己赔给我吧！
心绪一动，言赫就在原地再待不住了，直接就爬到了程策的脚下，顺着他的腿又攀上了窄腰，好像是在宣示所有权一样，紧紧圈住了程策的窄腰。
程策是真不明白，这条毒蛇为什么老喜欢圈着自己的腰，但是既然这样不会影响行动，也不会造成别的麻烦，他也就由着言赫的性子胡来了。
任性的言赫习惯了程策对自己的这种放纵，也就觉得理所当然了，在之后程策给他守尸的日子里，一天十二个时辰，他几乎有十一个半时辰，都是直接圈在他腰上的。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策将军没有上朝的第五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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