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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第 2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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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回到密道,三人这次不再着急,而是借由沈浪手上的烛光,认真地查看。猫儿眼尖,率先有了发现。
“这边也有一个烛台。”
猫儿快步跑过去,只见这个烛台上的蜡烛只剩下了一半。王怜花和沈浪也紧跟其后,到了烛台前,王怜花道:“这烛台和之前那个似乎造型完全一样。”
“我来试试。”猫儿尝试着转动烛台,烛台果然动了。可是与三人的预料不同,墙依旧是墙,没有丝毫改变。
“难道是我转的不对?”猫儿又接连转动了几下,却依旧什么反应也没有。
他还欲再转,就被沈□□停了。
“等一下。”
猫儿依言停下,但望向沈浪的目光中充满了疑惑。
沈浪指着烛台上刻着的奇怪纹路问:“我们之前见到的那一个烛台有这个吗?”
这个烛台是石刻的,与整个墙壁浑然一体。借着烛光细看,可以发现其支柱被分为了三个部分,上下两个部分分别刻着三个“|”。只有中间的部分会跟着转动,而这中间的部分有的地方刻着“|”,有的地方却没有。
猫儿仔细回忆了一下,摇头道:“没有。”
王怜花忽然笑道:“我明白沈兄为何要让猫兄弟停下了,他要是再转下去可就是‘死’了。”
“什么?”猫儿吓了一跳,连忙缩回手,心有余悸道,“有机关暗器?“
沈浪解释道:“怜花兄说的是‘坤卦’,也就是‘死门’。”
此时,烛台中间可以转动的那处,只有最前面刻着“|”,后面两个都空着,横过来从左往右看赫然是一个“艮卦”。如果刚刚猫儿再继续转动,中间三个皆空,那变成了“坤卦”。“坤卦”在八门中即为“死门”。
沈浪继续说:“但这‘死门’也未必就会招来暗器。刚刚猫兄弟已经转过了‘开’、‘生’二门,不是也没什么异样吗?”
“那沈兄的意思是,这跟‘八门’没有任何关系?”
王怜花此番话中似意有所指,沈浪一时吃不准他的心思,不动声色道:“肯定是有关系的,只是我们还没找到关键。走,我们再看看。”
三人又走了一段距离后,在墙上发现了与之前一样的烛台。
沈浪拦住了跃跃欲试的猫儿,继续向前走。这次,一路上再也没有发现其他烛台,一直到了最初下来的地方。那里的烛台与其余两处的都不同,支柱上什么都没有,十分光滑。
沈浪看着眼前的烛台,陷入沉思。
猫儿提议道:“要不我们把每个卦象都试一遍,说不定哪个就有用呢。”
“我觉得还是不要这样。”王怜花摇头否定,“这里既然是周家的密道,他们不会不防备外人,如果乱动,触发什么机关就不好了。就算没有暗器,但是假如机关锁死的话,我们也很难再追踪七七的下落。”
听他这番话大有什么都不做的意思,猫儿立刻急了:“那怎么办?难道就干站着?
一直沉思的沈浪忽然露出了微笑,道:“我明白了,你们跟我来。”
依旧是沈浪在先,猫儿和王怜花在后。三人先到了第二个看到的那个烛台前。沈浪转动了几下烛台,将其停留在了“艮卦”上。
猫儿疑惑道:“这就行了?”
“还不行,下一个也要变,”沈浪边走边解释,“以最初那个没有标记的烛台为准,这个才算是第一个烛台。”
猫儿不解:“那又如何?”
“‘艮卦’对应‘生门’,‘乾卦’对应‘开门’,这就是打开机关的方法。”
“那你又是如何知道那一个是‘艮’,哪一个是‘乾’呢?”王怜花笑问。看他的表情,似乎已经猜到了答案。
沈浪回答:“上艮下乾,利贞。不家食吉。利涉大川。宜于克服艰难。密道大多是遇到危机,避难用。这卦相的寓意,倒是贴切。”
王怜花笑道:“我倒觉得‘遁卦’更贴切。这个时候,还是找个地方躲起来的好。”
“‘大畜卦’可是中上卦。再者,以周家父子的脾气,你认为他们会愿意找个地方躲起来?”沈浪说,“有的时候,你躲,麻烦依旧会找到你身上。不是吗?”
“此言差矣。麻烦怎么也不会闲着追着沈兄跑。沈兄若是再退让几步,或许就能落得清闲了。”
沈浪目视王怜花,目中精光微闪:“若是不退呢?”
王怜花轻轻一笑,似有意无意道:“那沈兄可要注意了,有的麻烦,可比你想的还要麻烦,搞不好可是会送命的。”
沈浪丝毫不惧答道:“那只能希望这卦象准一点了。”
“哎呀,什么卦象啊,麻烦啊,听得我头都大了,只要有用不就可以了吗?”猫儿打断了两人的对话,也打破了两人之间针锋相对的气氛。
说话间,三人已经来到了第二个烛台前,沈浪上前转动烛台,将其转到“乾卦”上。“轰隆隆”的声响虽不大,但经过狭长的密道后,听来格外明显。
三人循声往回走,没走多远,一个入口赫然出现在眼前。里面是同样的密道。进去后,左右两侧的墙上各有一个烛台,再次转动,入口的石壁便会再次合上,严丝合缝,凭肉眼根本察觉不到这其实是一个门。
但这次的密道不再如之前一般是一条路到底,三人没走多远就遇到了岔路,而且共有三条。
王怜花笑着提议道:“沈兄,不如我们一人走一条?”
“不可。”沈浪摇头,“此处凶险未知,我们不宜分开。而且如果后面还有岔路怎么办?”
王怜花问:“那沈兄的意思是?”
“不如我们先选一条路试试看。”
“大哥!”百灵找遍了他们住的那处院子,却根本找不到猫儿的踪影。不光是他,连其余人也都不见了。
“奇怪不就是起得迟了一些吗?人呢?都去哪啦?干脆问问周公子好了。”
刚说完,她就感觉后脑勺被人拍了一下。
“想找谁?”
百灵回头,见是猫儿,她的脸上立刻展露出灿烂的笑容。
“大哥。”
王怜花也走过来,说道:“百灵姑娘没事,猫兄弟总该放心了。我就说他们不会为难一个姑娘家的。”
“大哥,你担心我啊。”百灵的脸上露出一抹红晕。
猫儿点了下她的额头,笑道:“还不是因为你太笨了。”
“哼。”百灵嘴上虽犹自不满,脸上却挂上了笑容,手也环住了猫儿的胳膊。
“走吧,耽搁太久被发现了,就不好了。”沈浪在一旁催促。
“大哥,出什么事了?”
猫儿没有先回答百灵的问题,而是抓着她的手,将她领到假山后面。
“走,我们边走边说。”
百灵这才发现假山后面居然有一条密道。她在猫儿的带领下,一起来到后面的密道中。猫儿边走边将今早发生的事情告诉了她。不过他对今早的事,知道的也不是很清楚,最后还是由王怜花补充,才将事情原原本本说明白。
王怜花叹道:“说来也怪我,要是我不戳破沈兄的用意,七七也就不会冲动了。”
沈浪也跟着叹了口气道:“这怪不得你。我知道她的脾气,就不该瞒她的。”
猫儿见两人如此,连忙安慰:“你也别太自责。现在重要的是尽快找到七七。”
“啊。”百灵突然反应了过来,“也就是说,周晟真的是中蛊了?”
猫儿也反应了过来,问:“对啊。沈浪你不是说,当初在树林的时候有笛声的吗?我们怎么什么声音都没有听到?”当时猫儿不是没有怀疑,但是没有听到笛音,他也就放下了疑惑。
沈浪回答:“所以我当时才不敢肯定。而且他们还不俱香囊。”
王怜花道:“我听七七说,如果蛊虫入体的话,香囊对他们就没有用处了。”
“但是,也太可怕了吧。我感觉他和之前没有任何区别啊。”百灵一脸的难以置信。
沈浪道:“雨若之前说过,她师叔可以通过笛声操纵人与常人无异。”
“那笛音呢?还有假如真的是她师叔的话,为什么之前她没有去树林?”猫儿越想觉得问题越多。
沈浪却是突然看向了王怜花,笑道:“这就要问怜花兄了。”
“问我做什么?”王怜花一脸的无辜,“我可是才从一群不知名的人手中逃出来。”
“是吗?那怜花兄就没听那些人提到什么?”沈浪的目光极为锐利,犹如实质一般,几乎能戳破任何人的伪装。
但王怜花依旧只是不动神色地笑着,道:“看来真是我的过错了。我若是不急着跑,说不定真能回答沈兄的问题了。”
猫儿知道沈浪怀疑王怜花一定有他的道理,但王怜花这般回答真叫人挑不到错处。
几人速度很快,不多时已回到了先前的岔路口。
王怜花笑道:“现在只剩两条路了,沈兄还是挨个找吗?”
沈浪摇了摇头,说:“这次我们分成两组。我和怜花兄一组,走中间那条。猫儿你和百灵一组,走右边。有发现就互相通知。”
“好。”猫儿和百灵齐齐点头,径直走向右边的密道。
王怜花却一动不动,笑道:“看来沈兄还是不放心我啊。”
沈浪也是微微笑着,说:“难道怜花兄想打扰那两人?”
王怜花干笑一声,道:“还是沈兄细心。”然后率先进入了密道。
沈浪紧随其后,也走了进去。
这条密道要复杂的多,弯弯绕绕,岔路也很多,但是却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沈浪越走,心中越惊讶。
“沈兄也发现了?”王怜花停下了脚步。
“嗯。”沈浪点头,“这条路的走向,与地面上的别无二致。如果我没猜错,这上面应该就是大厅了。”
“而且,也有机关可以通向外面。”王怜花指着墙上唯一一块刻着花纹的石头说,“如果我没判断错的话,这个应该如之前密道里的那个一样,只能在里面打开。”
“这个密道设置的这么机密,掳走七七的人为何会知道这个密道?”
“这我就不知道了。”
王怜花看似随意地在密道中边走边观察,沈浪则是陷入了沉思。
“沈浪。怜花兄。”猫儿的喊声打断了沈浪的思绪。
“我们在这。”两人边回答边循声走过去。
猫儿很快跑了过来,他见到沈浪,立刻说:“找到了。”
“走。”沈浪一闪身人消失在原地。
“唉,我还没说完。”
“走吧。”王怜花笑着拍了一下猫儿的肩,“沈兄嘴上不说,但心里比任何人都着急。”
右边的密道如左边的那条一样,也是只有一条路。沈浪很快来到了出口。外面是一个普通的院子,看周围的景象,像是一处农户的家,但是似乎已经荒废了很久。
百灵正等着他们,见只有他一人,问道:“我大哥呢?”
“他们在后面。你发现什么了?”
“这里。”百灵指着地上的一处脚印,“这个脚印大约七寸半,应该是一个男人的脚印,可是这脚印却太深了,他当时肯定还背着一个人。而且我们还在地上捡到了这个。”
百灵将手上的蝴蝶发饰递给沈浪,这个发饰是七七出门前新换上的。沈浪接过发饰,问:“那你知道她被带到哪里去了吗?”
百灵摇摇头,说:“我刚刚和大哥已经找过了,这就是一个普通农户的家,就是很久没有人住了。”
沈浪拈着发饰,眉头深锁,默然不语。
百灵不敢看他的脸色。
猫儿和王怜花也走了出来。猫儿伸手拍拍沈浪的肩,宽慰道:“至少也有个方向了……”
听到好兄弟的话,沈浪露出微笑,道:“嗯。多谢你们了。”
猫儿捶捶他的肩,笑道:“跟兄弟还客气做什么?”
王怜花忽然问道:“你们说,到底是谁带走的七七呢?”
“会使傀儡术,该不会真是雨若的师叔般阑吧?”百灵推测道,“但是雨若不是说,她师叔肯定不会违背师命,到中原来的吗?”
说到最后她又疑惑了。
“违背师命的事还少吗?”王怜花似意有所指。
一想到生死未卜的两人,猫儿不由叹气:“唉,要真是她的话……他们要不去往苗疆就好了,也就不会……”
沈浪也同样叹了口气:“谁又能料到以后发生的事呢。”
王怜花向前走了几步,指着外面问:“你们知道,这外面是通往何处?”说完,他猛地拉开了门。
门外有一个老妇,她怔怔地看着打开门的王怜花,忽得“啊”的一声叫了出来,然后转身就跑。
王怜花也被她唬了一跳,愣在了原地。
还是沈浪见机快,上前拦住了她,柔声说:“阿婆,我们不是恶人。”
“鬼,鬼,鬼。”老妇慌乱地打开他的手。
“奶奶。”一个小童跑了过来,推了沈浪一把,扶住老妇,急声问道,“奶奶你没事吧。”接着,他又恶狠狠地瞪着沈浪,喝道:“不准你欺负我奶奶。”
沈浪被他的举动弄得好气又好笑,却依旧耐心地解释道:“我没欺负你奶奶。”
猫儿不知何时走了过来,一脸看笑话的神情,说道:“想不到堂堂沈大侠也是一个欺负妇孺的人。”
沈浪摇摇头,也不理他。
老妇此时终于缓过过了劲,她仔细打量着沈浪几人,问:“你们不是鬼?”
“我们是人。”沈浪回答道。
“大娘,光天化日的,怎么会有鬼呢?”说到这里,猫儿又忍不住指着沈浪说,“这家伙是白了点,长得也有几分吓人,但跟鬼还是差远了吧。”
老妇狐疑地看着他们,问:“那你们怎么会从鬼屋出来?”
“鬼屋?”沈浪问。
“不是鬼就好。”老妇抚了抚心口,舒了口气。
“奶奶我们回去吧。”小童扶着老妇就要回家。
“大娘。”
沈浪刚要开口,就听小童凶巴巴地说:“不准你欺负我奶奶。”说着还冲沈浪挥了挥拳头。
他说了一半的话只得又咽了回去。
“诺儿。”听到老妇唤他,小童乖乖停下了动作,但看向沈浪的目光依旧很不善。
“你想问什么?”老妇问。
“请问,这里为什么被称作鬼屋?”
“嗯。这还要从二十年前说起。二十年前,原先住在这里的一家五口不知为什么忽然暴毙。之后,总有人听到奇怪的声音。后来,就被称为鬼屋了。”老妇又抚了抚胸口说,“我听到里面有说话声,刚走过去,门忽然就开了。我还以为是里面的恶鬼……”
沈浪接着问:“那你们可曾看到这里之前有人出来?”
“我就只看见你们出来。”老妇摇了摇头。
猫儿接着问:“那这附近可还住着其他人。他们会不会……”
不等他说完,小童就打断了他:“这个时间,大家都在地里忙活。哪有那么多时间看你们。”
猫儿被他一句话堵得说不出话来。
“奶奶,走,我们回家。”小童不再理他,扶着老妇回了家。然后,他很快关上了门,将几人晾在了外面。
猫儿尴尬地咳了一声,说:“这小家伙,还挺凶的。”
“他说的也有道理。这个时间,农户们都在地里忙活。我们怕是找不到询问的人了。”百灵说。
“那怎么办?”猫儿挠着头看向沈浪。
“会找到的。”沈浪的脸上是一如既往自信的笑容。
话分两头。
一天前。
水,都是水。他不能放弃,他要带她……
她的手呢?
陆简猛地坐起,才发现自己身处一处浅滩上。他捶了捶头,这才想起,他们活下来了。
那天,落入水中后,雨若因为不会游泳,很快就呛了水陷入了昏迷。陆简一直牵着她的手,在水中不知漂了多久,最终拖着她到了这处浅滩,然后自己也由于体力不支晕了过去。
雨若呢?陆简环顾四周,可这前面除了他哪还有别人。
“雨若。”
陆简边喊边挣扎地想要站起。他感觉身体有几分使不上劲,但是却有丝丝凉意沁入伤口处,舒缓着疼痛。他低头查看,这才发现身上的伤口已经被妥帖地包扎好了。
“只有她了。看来她没有事。”陆简呼出一口气,露出安心的笑容,重新坐了下来。
定下心来,他才发现,离他一步远的距离,放着一个碗和几颗果子,碗中盛着半碗水。肚子适时地叫了一声,一天多没有进食,他早就饿了。
“这丫头,也有贴心的时候。”
陆简端起碗,毫不犹豫地喝了一大口。碗里的似乎不是河水,入口有一丝腥气,但喝下去后却觉得十分甘甜,回味无穷。他又拿起果子咬了一口,那果子也十分脆爽可口。鱿鱼腹中饥火中烧,他两三口就把那些果子吃了个干净,水也给喝了个精光。
可这么一点,哪有能吃得饱。他刚想去找雨若,让她再采点果子,就听到了她的声音。
“你……都吃了?”
“嗯。”一回头,他看到的便是她惊讶的脸。
“水也喝了?”
“嗯。”
“你,你,你!”雨若无暇顾及手中的东西散落到了地上,急切地跑到陆简面前,用力地拍着他的背,连声催促道,“快!快吐出来!”
“啊?”
不等陆简细问,他就感觉自己的胃部像被谁点着了一般,剧烈地疼痛。很快,这把无名之火渗透进他的四肢百骸。他感觉整个身体似乎都被烧着了,连血液似乎都开始沸腾。
就在他以为就要这么死掉的时候,突然感觉到身上一凉,是雨若将他拖进了河里。可是,冰凉的河水也只能暂时舒缓,身体内灼烧的感觉还在继续,他不知道自己还能坚持多久。
“你等着,我去找解药。”
朦胧中,他似乎听到了这么一句话。解药吗?他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坚持到那时候。
但是,他不想死。求生的意志再次迸发,甚至比之前在密室中的那次还要强烈。他还没找到杀害陆家数十口人的凶手。还有,他也想去看看,雪山、沙漠、草原……那也是他未曾到过的地方。
最初离开陆家时,他只是漫无目的地闲晃,但听了雨若的话后,他忽然也想去那些地方看看。特别的想,尤其是此刻。
他不知道是何种信念支撑着他。他只知道,到后来,他连意识都已经十分模糊了,但是他总归是坚持了下来,未曾倒下。
“喝。”终于,他的耳畔传来了雨若的声音,然后他感觉有一个东西放到了唇边,似乎是一只碗。
碗中的东西粘稠的很,还带着浓重的草腥味,实在难以下咽。
“喝啊。”
见他喝了一口又停下,雨若有几分急了。
陆简再不迟疑,就着雨若的手,一饮而尽。草药下肚,灼烧感立刻被抑制住了。随着清凉一步步夺回自己的领地,灼热也在步步退却。忽然他感到胸口一痛,灼烧感再次引燃,又一次袭遍全身。这次的灼烧感来得更快,更为猛烈。陆简再也坚持不住,晕了过去。
等他再次醒来已是清晨了。
他一睁眼,见到的便是雨若凑在他面前、万分紧张的脸。
“啊。”
雨若被他突然的睁眼吓了一跳。
陆简也被她唬了一跳。但很快他的注意力就放在了自己的身体上。不疼了,之前那种灼烧感已经完全没有了。
“我……”
“没事了。”雨若白了他一眼,“你也真是。什么东西都敢乱吃。”
“我这么知道……”话刚出口,陆简就明白,到底还是他犯傻了,雨若怎么可能会细心到担心他饿,为他准备食物和水的地步。他揉了揉头,问出了他更想知道的问题。
“我之前吃的是什么?”
“我找到的毒果,还有蛇的毒液。”
“毒液?”陆简有些疑惑,当时那水是感觉有些腥味,但是更多的却是甘甜。
“哦。我还加了点其他东西。虽然被你喝了有些浪费,不过,也算知道它的药效如何了。”
陆简默默地叹了口气。虽然知道她是无心之言,但是被称作是浪费,不免感到些许无奈。
雨若却越说越兴奋,道:“你不知道,这里有不少稀有的毒虫和果实。我收集了不少,有空可以好好研究研究了。”
陆简摇了摇头,他是无法理解她这种奇怪的热情。
雨若以为他是不同意自己的话,继续解释道:“你可别觉得毒药就一定是害人的,有的时候,救人啊,就靠它了。”
“那我也是靠毒药救的?”
“不全是。”雨若摇摇头,“万物相生相克。有毒药的地方,附近就必有它的解药。只是,你又喝了毒液,又吃了毒果,所以我虽找到了解药,也不敢肯定搭配的就有效。”
雨若越说声音越小,陆简救了自己的性命,自己却险些害了他,到现在她想起来还心有余悸。
“幸好有用,没有给你的名头抹黑。”陆简的笑容一如既往的和煦。
“什么名头?”
陆简笑道:“当然是‘赛神仙’的名头啊。”
“我才不要。这种名头太累了。”
“也是,这名头不要也罢。”他本就是为了分散她的注意力,目的达成,也就不再在这上面多做纠结。
“是师娘说的。可是她不求名利,却不见得活得有多轻松。”一谈到师娘,雨若的脸上又染上了一层忧色。
“只要有所求就不会多轻松。”陆简说完,自己却先叹了一口气。这话说的轻巧,但这世上又有几人是真能做到无欲无求的。
这时,陆简的肚子突然不合时宜地响了。
“你饿了?”雨若这才反应了过来,“我烤了蛇肉,你可要吃?”
陆简终于知道一直闻到的香味是源自哪里了。他凑到火堆前,只见上面架着五个用树枝削成的木签,每根木签上都串着一条被剥了皮的蛇。蛇肉在火焰的炙烤下,发出滋滋的声响,脂香扑鼻,引得人食指大动。
雨若走了过来,拿起一根木签,看了看,递给陆简。
“这个好了,你先吃吧。”
陆简也不客气,接过来便是一口。许是他饿得久了,他只觉得这肉外酥里嫩,爽滑可口,当真是天下少有的美味。
“好吃。”陆简忍不住赞了一句。
“那当然。”雨若一脸的得意,“我那三年可不是白费的。”
“三年?”
“嗯。师父走后,我不能只靠野果度日吧。一开始就是瞎弄,后来慢慢摸索倒是会烤东西吃了。”
“这点上我倒是不如你。”
他比雨若好些,中原腹地和江南的大多地方他都去过,但是身为世家子弟的他,却是从来没有亲手做过吃食。不过,现在陆家已经没了,有些事情,他也该学着做了。想到这些,陆简道:“有空你教我如何烤肉吧。”
“好啊。”雨若专心地吃着手上的东西,丝毫没有留心他情绪上的波动。
陆简没由来地有几分钦佩,雨若的遭遇也未见得有多好,但她却根本没受其半分困扰。
“你挺厉害的。”
“当然。”雨若还以为他说的是她的烤肉技术,很不谦虚地应下。
陆简笑笑,也不说破,只是安心吃肉。
谁知雨若却不乐意了,指着他埋怨道:“你这人,真是看着就累。”
“啊?”陆简一时没有反应来她是什么意思。
“你不是饿了嘛?怎么吃个东西还这么装模作样的?”
可不是,相比于她近乎狼吞虎咽的吃法,陆简的吃相可就文雅多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在某个酒席上呢。雨若已经吃完两串,他却连一串也没吃完。
“也是。”既然已经不打算再做什么世家子弟,他也何必在乎那么多的规矩?念及此,他干脆学者雨若的样子,大口地吃起来。
“这样才像话嘛。”雨若露出满意的微笑。
“果然痛快多了。”
吃饱之后,脑袋也跟着灵光了。陆简终于想起了他们最应该关心的问题。
“不知道我们漂到了哪里?”
雨若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也不知道离苗疆还有多远?”
这次雨若回答了他。
“我们不用去苗疆了。”
“啊?”
“你运气不错。三者相抵,你现在已经没事了。”
“真的?”陆简试着运行了下周身真气,果然发现,之前因中毒所产生的滞纳感已经全然消失了。
听了雨若的详细解释,陆简才得知,这蛇毒、果毒加上她调出来解药产生的效果,正好克制住了他体内之前所中的毒。他先前所感到的爆炸式的灼烧感,便是三者互相作用造成的结果。
雨若继续说:“而且,我在你身上也几乎感受不到‘韶华’存在了。”
“真的?”这对于他来说倒真是意外之喜。他倒不是替他自己高兴,而是替雨若。如果这样的话,就说明她身上的蛊也可以解。
虽不忍扫了他的兴致,雨若仍老实的回答:“也不能说完全感受不到,应该说是若有若无的吧。”
“是吗?”陆简叹了口气。雨若之所以学医,就是为了解自己身上的蛊。本以为这些就能解除“韶华”,没想到还是空欢喜一场。念及雨若在这些年肯定经历了不止一次这种情况,陆简实在想不到她是如何继续下来的,心中对雨若的佩服又多了一层。
雨若以为他仍然在担心他自己,劝道:“你放心,有我在,不会让你出事的。”
陆简摇摇头,这才说:“咱们还是赶紧找路去苗疆吧。”
雨若直接拒绝了他的提议:“不,我们直接回去。还要参加七七的婚礼呢。”
“可你……”
“你已经没事了,还去干吗?”雨若满脸的不情愿。
陆简疑问:“你很不想去?”
“你不知道,棃云寨的规定是不准寨中人外出的,听说我那位师叔又是一个极其古板的人,她要是知道我的存在,肯定不让我出来,那我可不得憋死。”
看到雨若格外认真的神情,陆简心头一松,不由笑出了声。他安慰道:“那你师娘不还是出来了。放心吧,肯定能出来的。”
“她是以找你娘为借口出来的。当时上代蛊娘已经过世,她身为现任蛊娘,做出的决定是不会有人怀疑的。我要是去了,肯定就出不来了。”
陆简叹了口气,他倒是忘了,他娘才是最先跑出来的那个。
陆简还想再劝:“但是你……你师娘让你去找你师叔肯定是有她的道理。”
“我知道原因啊,因为她懂得多。”雨若回答,“师娘说过,最应该做蛊娘的其实应该是师叔。”
“那为什么……”。
“其实师叔才是跟上代蛊娘最久的人。但是上代蛊娘说,师叔的心思不够纯粹,所以她才在寨中选择了师娘作为继承她衣钵的人。”
“纯粹?”
雨若一脸严肃道:“嗯,对蛊术一脉而言。越纯粹的人,越容易学好蛊术。”
陆简看着眼前的雨若,又回忆着儿时见过几面的洛羽的形象,终于明白了纯粹的意思。
“就是凡事想的简单?认准了一件事,就决不放弃?”
雨若想了片刻,终于还是摇了摇头,道:“不知道。不过,听说最初上代蛊娘都不肯收师叔为徒,说怕害了她。但是师叔认死理,最终打动了上代蛊娘,才收她为徒。她也真的用功,傀儡术比师娘还好。可是,得到的评价还是不够纯粹。但师娘说过,在蛊术这方面,师叔懂得比任何人都多,比她强多了。”
陆简问:“所以她才让你去苗疆找她?”
“嗯。”雨若点头,“可我才不想去呢。”
陆简摇了摇头,她知道她主意已定,他怎么劝也是没有用的。而且,若真的去了就会被困在那里不能出来,他也觉得雨若还是别去的好。
雨若以为他还不相信,补充道:“你不知道,当时师娘曾邀请她一起离开寨子,却被她拒绝了。她还斥责师娘,说她也不应该出去。”
她这愁眉苦脸的样子实在好玩。陆简忍住笑,说:“所以你认为她绝对不会出来。”
雨若以一副认真的神情格外肯定的说:“嗯。之前你们在树林遇到的肯定是逃出来的弃徒。她那人正儿八经教出来的徒弟肯定跟她一样,古板的很。”
“你又没见过,你怎么知道?”陆简的唇边不由溢出了一丝笑意。
“肯定啊。光听师娘说我就知道了。一辈子守在一个地方,想想看,就觉得好吓人。我才不要这样!”
雨若刚开始还是一脸的认真,但说到最后又露出了几分惊恐和担忧,好像她真的要被关在寨中,不能出来。
“哈哈哈。”陆简再也忍不住,笑出了声。其实他认可她说的话,但是她的表情实在有趣的很。
“你笑什么?”
面对雨若的疑惑,他笑的更开怀了,似乎被困在这里,也不是一件很差劲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