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他生未卜此生休（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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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有爱过一个人吗？你有恨过一个人吗？爱一个人需要多久？恨一个人能够多长？
他爱过，也恨过。
恨比爱更累，那么不如放下。
唐无穆曾经有过最难忘的一次动心。他爱的女子是江湖中最美的女子，一舞霓裳动四方，不知倾倒了多少人。那样嫣红美丽如三月桃花开的女子，怎能不让人心动？
那时他本是抱着不可能的一句试探，她竟然欣然答应。
而后他同她一起去七秀，走在细雨霏霏的西子湖畔；他同她一起去万花，看那姹紫嫣红晴昼海；他同她一起去霸刀，看塞外斧阔的山庄；他同她一起去桃丘，看桃花盛开三月红……
他们的足迹，遍布了各处。她总是微笑着，纵容着。
他还记得那一日，她骑在马上，说：“穆，上来。”那样温柔，至此再不能忘记。
他以为可以这样一辈子的，可是，很多事，都只是他以为。
那年他新识得了一个唐门的外门弟子，唤作唐陌语。他问他：“你有去问道坡看过吗？那里很美，很美。”
他摇了摇头，他离开唐门闯荡江湖已经有些时日了，就算是在堡内时，他一心修习机关之术，哪里有时间注意唐门风景如何。
唐陌语看着他，道：“你要去看吗？”
他笑笑，忆起了他心尖上的人：“我想带一个人一起。”
唐陌语看着他，微笑应道：“当然可以。”
他叫上了他的执素。
三个人一起爬上最高的那座山崖，看夕阳欲颓，霞光漫天，充满了绮丽美好。直到夕阳落了下去，星辰满天，深邃的夜幕，神秘的星空，那样美丽。
有晚风吹过，心情不自觉就开阔了起来。他和他随随便便躺在了崖上，她坐在一旁，动作矜持，笑容优雅，一副大家闺秀的模样，面带纵容看着他们。笑意清浅。
他不知道那一刻的情状，就像是冥冥之中注定了什么。他们，大约从来不是一路人。只是，他不知道。
他曾见过她的师弟。他隐隐察觉出了不对劲，但是他强行压下了，他信任她，她是那样好的女子。他绝不该有任何想法去质疑她。
可是唐门弟子是何等敏锐？他想要自欺欺人，又是何等之难？
后来啊，他发现他的执素，同别的男人在一起，那人摆出老大的排场，甚至买了极昂贵的烟花“真橙之心”放给她看。他认出，那个男人是她的师弟。
他不知所措。他的生活里只有黑暗与机关利刃，那样简单利落，何时感受过这样复杂的情感？他看见他们抱在一起，她在那人怀里，安静美好。他牵着她上了马，她的笑容甜蜜温柔。他听见，那个名叫墨醉月的男子，轻轻唤她……素素。
她笑得那样甜蜜，那样开心，不同于与他在一起的清淡纵容。他已是知道了什么。
他看着他们骑马扬长而去。静得仿佛同夜色融合在一起，连月色，也黯淡无光。
他没有去质问什么，也没有去刺杀那个男子。他已从她的笑容里，看出了她真正的心之所向。
他有时会想，若是不喜欢，当初为什么要答应呢，要离开，又为什么不说呢？他绝不会禁锢于她，只要她同他说，他未必不能成全。
他就会嘲笑自己，杀手，做什么要有心？可是正是他有，所以迟迟不能释怀。
他只能让自己忘记这件往事。正因为爱得深了，也痛得难以自抑。
他选择了用任务麻醉自己。每一个都同在刀尖上舞蹈。可是他命就是那样大，偏偏不死，怎么都不死。命悬一线总会被人拉回人间。
就这样，走在悬崖边缘，随时都会粉身碎骨之时。
就在这样的关头，唐陌语出现了。
他看着他，问道：“你很难过吗？”
也许因为这个人，曾经见过他们在一起的样子，唐无穆没有掩饰什么，紧紧抓住胸口的衣服，笑得惨淡：“好痛。”
于是他陪着他静静坐着，没有一句安慰。他也不需要什么安慰，这样就好，就很好。
唐无穆毕竟不是圣人，有时候他也会滋生出一些暗色的恨意。如果不爱，为什么不提早说明白？如果要分手，为什么不能当面说清楚？为什么留他像个傻子一样，最后才知道这个结果？
那样难以度过的日子，都有唐陌语在。
这个人陪着他撑过了最艰难的日子。而他也终于问了出来：“你为什么要陪我？”
唐陌语正色，又仿佛紧张道：“因为……我喜欢你啊。”
“喜欢？”他自此没有再问，却把唐陌语的付出一点点放进心里。唐门弟子，从来不欠人人情。
终是觉得愧疚，他觉得自己应该回应唐陌语的。前尘，他应该忘却了。
从来不以酒误事的唐无穆，哪怕最绝望最黑暗的时候也没有喝过酒的他，第一次决定以酒做祭，将那段往事彻底埋葬。
他带着酒意走过某处时，又惊了一对野鸳鸯，他的神智处于一种清醒而又不清醒的分界之中。他清楚的知道自己大概醉了。
唐陌语一如既往出现在了他的身旁。他是从来是默默付出不言一句的。所以他虽然诧异于唐无穆首次的酒醉，却依旧照顾着这个酒鬼。
唐无穆他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又不能自控说出什么样的话。莫名其妙的，话题就偏了很远很远。偏到了他都想象不到的地方。
他问：“你是不是喜欢我？”
唐陌语沉默了片刻，回答道：“是的。”
“你真的喜欢我吗？”他醉得已经有些辨不清身在何处：“没人喜欢我的。呵。”一句话又有无限的嘲讽之意。
唐陌语却仿佛急了，他应道：“真的喜欢！你别多想。”
“那你能为我做到什么地步？”他脑子一片浆糊，问出了这句他平时绝不可能问出的话。
良久，仿佛得了那人一句话：“任何。”
他以为他是说笑，却不慎对上他认真的双眼。他借着酒意，又仿佛真的晕了脑子。
也许酒意催化了更多，也许是那对野鸳鸯勾起他心中的情欲。他带着酒气凑近他：“这么大的决心？如果我现在就要要你呢？你敢吗？”后来更多的事情模糊成片，却也记得那一夜，何等抵死缠绵。
醒来时，他觉得有些荒唐，却又知，他绝不能负了唐陌语的。他决心真正的将心放在唐陌语身上。
他们重新爬上了问道坡，唐陌语问他：“好看吗？”
他应道：“好看。”
一如既往的好看，一如既往的晚霞与希望。不同的是，这次只有两个人。风静静吹着，两人并肩站着，发丝被风扬起，凌乱的缠绕在一起，有漂浮的蒲公英，随着清风舞蹈。
一切都美好得如图一场真实的幻梦。
作者有话说
第17章 他生未卜此生休（2）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