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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一章:南嘉鱼(上) ...

  •   是夜,电闪雷鸣。济南府的一艘破庙内,传来女子尖利的嘶吼声。

      临时被抓来的稳婆,看眼矗立在屋檐下高大健硕的男人,男人赤手空拳,光着上身,沉默的立在雨中。

      稳婆吓得一哆嗦,打着牙颤对女人说,“夫人,您攒把子力气,用点劲,再用点劲就生出来了。”

      “我不行了,我不行了。我生不出来。”女子崩溃的吼道,“我不生了,威哥,我不生了!”

      被唤作威哥的男人低咒一声,严厉道:“不许说丧气话!”

      那夫人也是坚强,稳婆眼见着男人一句话,夫人立即停止白费力气呻-吟,咬着块布隐忍着,蓄势待发。稳婆松了口气,正欲再说些什么安慰产妇的话。

      男人又开口了,他催促道:“抓紧时间,快点。”天空中恍然又是一道闪电,混着男人沉稳坚定的声音有些骇人。

      稳婆心里犯嘀咕,可真是个鲁男子,生孩子这种事哪里急的。心里刚划过念头,脸上不以为然的表情还没收起来。

      城隍庙墙外突然传来一阵嚯嚯翻墙的声音,稳婆朝外瞥了一眼,只见墙头暗影丛丛,数十名男男女女,举着各式各样的兵器,站在墙头。

      城隍庙被人团团围住,来势汹汹。稳婆吓傻了,夫人痛吼一声,孩子又攒出来几厘。男人听见动静,厉声道:“稳婆,接生!”

      “哦哦哦。”稳婆赶紧动作,不敢乱看。

      一阵狂风大作,外面的人纹丝不动。男人先一步感到凉风,出手如电将城隍庙大门关上。屋内暗了几分,城隍爷铜铃般的眼睛有些骇人,稳婆更害怕了。

      门关着,看不到外面动静。只听外面有门被撞开,一道不属于威哥的男声道:“南威,我看你还往哪里逃!”

      男人一脸平静,“逃什么。我南威行得正坐得端,上对得起列祖列宗,下对得起妻儿老小。我有什么好亏心,值得逃的。”

      那人唾弃一声,啧道:“说的比唱的好听。南家世代武林盟主,如今却和章首辅搅合不清。护着那一门权贵,眼睁睁的看着武林兄弟被人残害。南威,你也配!”

      南威临危不动,矗立在城隍庙门口。背后是妻子艰难的生产声,南威心里一紧。沉声道:“苗兄弟此言差矣。那薄家兄弟,本是前首辅刘宗光的走狗。和章家积怨已深。朝堂之上的事,和我南威有什么关系!我插手了才叫不该。”

      “呵。说的比唱的好听。”墙头持刀那人冷笑一声,“你八年前不敢插手,如今也不该插手!前日我好不容易追到当年带头杀薄家兄弟的狗贼赵鹤,你竟然帮着那赵鹤对付我!”

      那人恨的咬咬切齿,厉声道:“南盟主既然不仁,就休怪我无义!你断我徒弟一条胳膊,便拿命来偿!”

      南威冷笑道:“薄家兄弟和章年卿的过节,是江湖和朝廷的过节。赵鹤和漕帮俞七都是章年卿的属臣。为主报仇,天经地义,江湖上下都挑不出一个理字。”

      苗郁怒目圆睁,“那我替表兄报仇,惩治赵鹤,你为何要出手阻拦!帮着那赵鹤打伤我三个好徒弟,伤我徒弟胳膊。”

      南威冷笑道:“伤你徒弟胳膊,是因为你徒弟对我孕妻不敬,和赵鹤无关!赵鹤兄弟是周流山的人,义薄云天。见我发妻受辱,这才拔刀相处,被尔等宵小盯上。我岂有不帮之理。”

      “少废话!”苗郁持刀从墙上跳下来,直直朝南威胸口刺去。南威不慌不忙,从地上跳起一根木棍,嚯嚯应对起来。

      韧木对钢刀,三两下南威的木棍便被削见底。最后一刀还险些削到南威的拳头上。只听钢刀落到肉拳上,贴肉砍过去,‘铮’的一声,钢刀竟然被崩断出一个豁口,而肉拳却毫发无损。

      南威三步并做两步,寸步进深,横拳揽月直扫苗郁咽喉。苗郁连忙用刀去格挡,肉拳如铁,破刃击碎,南威拍破刀面,一只铁拳死死将苗郁摁在城隍庙的红柱上。

      南威沉声道:“苗郁,你是南武林的人。我是北武林的人,中原的武林盟主,如今虽幸而落在我身上。如今却不是我先祖那时候,南北统一。武林盟主一声号令,天下臣服。”

      “我南家八代武林盟主,这个盟主虽然是我世袭下来的,却也是我一拳拳在江湖中打出来的地位,每四年一届武林大会,你们没人打的过我南家传人。”

      南威将苗郁的断刀狠狠踢到一旁,从台阶飞落到地上。“今天我不杀你,是不想挑起南北武林的争端。薄家兄弟和章年卿的纠葛,我已经给你解释过了,今后你休要再提。你要给薄家兄弟报仇,大可以去找漕帮俞七。”

      南威毅然道:“赵鹤这个兄弟,我护定了!你若不服,我们再来打!”

      苗郁愤愤不平,正欲再说几句狠话,南威铁拳逼近,压迫他喉咙。苗郁喘不过气,咳不出来。只能服输!

      正当这时,城隍庙内却传来一声哇哇的啼哭声。

      墙头上的人交头接耳几句,目光惊错,“竟然生了。”“南家拳派有传人了!”“是北武林有传人了!”

      黄婆三扛着千-箭-机-关-弩,对准城隍庙,对南威道:“放了苗郁。不然,我连你,连你老婆孩子一块射-成蜂窝。”

      南威神色犹豫,挣扎了片刻,放下拳头。他赤手空拳,到底难敌。回头深深看了一眼紧闭的城隍庙门。

      “殷妹,我对不住你。是我南威无能,不能护住妻儿。”南威痛心,目光炯亮,对着墙上的众位武林人士道:“事到如今,我南威愿替赵鹤兄弟一死。还望众位英雄好汉息怒,饶我妻儿性命。不要再追杀赵鹤兄弟了!”

      说罢,一拳蕴力,就要往胸口拍自绝经脉。

      “威哥。”殷甜撑着刚生产过的身子,虚弱道:“你不必求他们。我愿意跟着你一起死!”她看了粗布乱裹,襁褓中的女儿,泣泪道:“女儿也不会怪我们的。当日若不是赵兄弟,囡囡也不会在今日平安生产。”

      城隍庙的墙头上,立着各派武林高手。天空霹雳雷响,大雨磅礴冲刷着雨瓦,墙上的人巍然不动,脚下如扎根般,没有丝毫打滑。

      南威笑道:“好好好,有妻若此,夫若何求。”说着推开门,抱着殷甜和孩子,他垂目看了看皱巴巴红通通的孩子,碰了碰她的脸颊,“这是我的孩子。”

      七尺大汉,嗓音中隐隐有哭腔。忽然他下定决心,附耳对殷甜道:“殷妹,我后悔了。我们不要一起死。你带着孩子躲起来,我去对付外面那些人。”

      然后重重看了稳婆一眼,“我妻子拜托你了!大恩大德,今生无以为报,来世必当做牛做马,侍奉嬷嬷!”

      南威跪下给产婆磕了个头,在城隍庙里找了一圈。抽出不知道是哪个武神的铁杆银枪,在空中挥舞了两下,背枪出去了。

      气氛剑拔弩张,墙上众人都举起手中武器。忽然,远处走来一高一低的,两个身穿雨蓑的身影,仿佛没有感受到这里紧张的气氛。仍然不慌不忙,推门朝城隍庙走来。

      两个人影走进了,个子矮的那个推开门,稚嫩的嗓音扭头道:“师父,这里有人。”

      竟然是个孩子。

      南威苗郁等人诧然不已,接着那个被孩子称为师父的人,一开口,一行人的神经立即紧绷起来。

      “阿弥陀佛。雨夜结缘,既然有人。便是有缘,今夜我们一起躲雨吧。”

      是个和尚!

      行武之人行走江湖有三不惹:不惹方外人、不惹小孩、不惹女人。

      江湖中藏龙卧虎,一个和尚独自带着一个孩子,突然出现在寺庙,怎能不让人忌惮。

      黄婆三千-箭-机-关-弩,对着小孩儿道:“滚出去,上别的地儿躲雨去。不然休怪老子箭下不留人。”

      小孩咦了一声,扭头道:“长武师父,是千-箭-机-关-弩。”他嘻嘻笑了两声,“我还没有见过这个好玩意儿呢。”

      长武师父只来得及喊了一句,“聿云!”

      那小孩身影似游魂,几个腾挪闪身之间,就来到黄婆三身边。黄婆三还没反应过来,小孩便抱着千-箭-机-关-弩,坐了一个屁股墩。他苦着脸道:“哇,好沉。”

      黄婆三冷着脸道:“废话,我的机关弩七十八斤重,载箭千只。哪里是你这样的黄毛小儿能扛得动的。”

      小孩理直气壮道:“你将东西做得这样沉,不轻便。怎么能怪我扛不动。”

      黄婆三懒得和小屁孩废话,出手就要将人拎起来。长武师父脚步飞快如云挪,和小孩的步伐一模一样,只是比小孩身形快,敏捷不知道多少倍。

      长武师父飞快的接了黄婆三五六招,黄婆三夺手去拎小孩领子,长武师父横掌截道。

      黄婆三怒极攻心,直破长武师傅面部、心口等致命切口而去。长武师父不慌不忙的破招截拳,轻松应对。

      墙头观战的人很快看出长武师父是少林寺武僧出身,凛然道:“少林拳法,这是个武僧!”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第一章:南嘉鱼(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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