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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3、逍遥来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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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腊八,就是小年了。江南的冬天,也下起了大雪,鹅毛般的大雪,路上未见行人,路边树枝冻出条条冰霜,远观处处银装素裹,白墙黑瓦也被染成一片雪白,与低垂的冬雪云天相连成一片。
从军营回城的赵晟熙走在路上,长年练功,并不惧这寒风暴雪。虎掌远不如马蹄娇嫩,小花也是边走边赏雪,间或摇摇头,将落在眼上的积雪抖落,赵晟熙也不催它,由着它慢条斯里的踱步。南方来的老虎,从未见过大雪。赵晟熙轻轻拍着小花的脖颈问它:“冷不?可惜不能带你回家,月娘怪想你的。”
小花抬头咆哮一声,吼得狂雪乱舞,算是回应了月娘的思念。赵晟熙望着扬州城美丽的雪景,深吸了一口气,寒气直沁入肺,头脑登时清晰无比,看前面踏雪而来的两个人,身形极是熟悉。
小花狂跑起来,几个纵落,到了来人面前,那人不惊不惧,抬手摸上虎头:“小花,想我了么?”却原来是赵淳熙。
“师父!二弟,怎的来了扬州?”
眼看着师父和淳弟的头上,肩上,落满了雪花,赵晟熙赶紧跳下,脱了身上的大氅,就给师父披上,带着暖暖的气息,从赵淳熙的脸边拂过:“我呢?哥,我呢?”
“边去!你没照顾好师父,竟然不给师父备大氅!怎么伺候师父的。”赵晟熙边给师父系领上带子,一边怒道。
“呵呵,晟儿啊,为师不冷,有好酒不?”逍遥子笑看这贴心的徒弟,却也没将大氅脱下。
三人一虎站在雪地里:“哎哟,军营里不给喝酒,到前面酒庄,我给师父买去!太巧了,跟徒儿回家去?我要先去衙署,再回家。”
“要过年了啊,我寻思着上哪里找几顿好吃的,刚好从苏州过来,那就来吃你的吧。哈哈。”逍遥子朗声大笑,震得路边树枝轻颤,雪落纷纷。
赵淳熙拉着小花避开几步:“先去看爹爹吧?衙署好吃的肯定多!”
看他这么就把爹爹卖了,赵晟熙也只好笑着点头了:“走走!师父骑着小花吧。”
这小花竟也不拒,老实站定了身子,等着逍遥子上了虎背,这才往衙署走去。二人脚下轻捷,虽是步行,也不比小花的疾行来得慢。
“我跟着师父离了罗浮,就去了西藏,那里好冷啊。”赵淳熙滔滔不绝地说起了去西藏的一路见闻。
“去西藏做什么?”听了半天,也没明白去西藏做什么。
逍遥子在虎背上接了话茬:“你们的师公曾在西藏修行过,在那里有存放过一些药材,书籍。我去看看可有可以拿来入药的。”
“嗯,西藏那里跟我们这里不一样。人烟稀少,太阳太猛。看着不烈的太阳,很轻易就能晒得掉皮。”赵淳熙咧着嘴诉说:“我嘴上的皮都晒掉了呢。”
逍遥子坐在虎背上,半眯着眼,好似睡着了一般。赵晟熙匆匆进了路边酒庄,提过两大坛酒,交给赵淳熙抱了,百来斤的酒坛,赵淳熙轻轻松松搂在怀里。赵晟熙惠了酒钱,也抱上两坛。小花加快步伐,领着二人飞快地进了衙署。有赵晟熙陪着,门房也没问什么,就放人进了衙。赵晟熙将酒坛放在门房处,嘱他找人搬去自己的屋子。
“师父稍候,我把小花送去虎厩,免得在外溜达吓到了马匹。”进了衙署,赵晟熙抓住个军士,让他去找父亲传话,报知师父来了的事情,一边带着小花去了它自己的独院儿。
赵思宗大步迎了出来,没见逍遥子过来,问了那军士,寻到了虎厩:“潘道长!别来无恙!”
逍遥子也笑道:“赵将军,久别了。”
二人相见礼毕,赵思宗握住逍遥子的手就不肯放,直往内书房而去,转头对带路的军士道:“传我的话,置一桌上等酒席送来。”
赵淳熙屁颠屁颠儿地跟着爹爹的身后,有些个委屈,爹爹竟是没有扫自己一眼。
赵晟熙锁上院门,追上两步,拉了二弟:“爹爹眼里就没你,你就认了吧。哈哈。”
赵思宗回头怒骂:“小子,就这么编排爹爹的?回头揭你的皮。”
两个儿子一齐缩了脖子,老实地跟着。
进了书房,赵晟熙给师父解了大氅,赵淳熙接了军士奉上的茶,递给爹爹,跪下见礼:“孩儿见过爹爹。”赵思宗看着长得又高又大的儿子,笑逐颜开:“好!有个小伙子的样子了!”
赵淳熙笑道:“爹爹,再过几日,就是孩儿的生日了,爹爹不要忘了给孩子生辰礼物。”
“早就给你备下了,把我当年的那套铠甲赏了你。晟儿,带你弟弟去取了吧。”
赵淳熙喜不自胜。
那是赵思宗当年青葱年少,初上战场时,穿的一身犀牛皮的铠甲,多年征战,虽然上面伤痕累累,但也带着森森煞气,穿上它,自带三分战神的威风气概。
赵晟熙笑着拉上二弟,就去了兵甲库。
这边赵思宗笑道:“久不见道长,道长风采依旧!”逍遥子也笑道:“听闻将军大捷多次,正是百姓之喜啊。”
二人寒暄一番,酒席送了上来,二人把酒言欢,酒过三巡,逍遥子切入主题:“我此来,是为着卢月娘。”
赵思宗奇道:“卢家小娘子已与晟儿成婚,还有什么未尽之事么?”
“为着月娘要一个正妻的名份。”逍遥子也不打遮掩,直奔了主题。
听得此话,赵思宗沉默了,这潘道长做主,才让晟儿娶了卢月娘,好似卢家小娘子的娘家人一般。只是,这个要求,有些艰难,早上半年与自己通个气也好啊。可是一想,儿子去罗浮山也不过半年而已,这个要求却是强人所难了。只是,为何卢月娘一定要个正妻的名份?若卢月娘实在想要正妻的名份,你灵妙佑民真人去找皇帝啊,一句话就可以搞掂的啊。但这话肯定不能这么说。
“按说卢家小娘子先过门,这正妻之位,必然是她的。只是,皇上有赐婚旨在先,我也不能擅自妄为啊。”赵思宗皱眉说道:“我已向皇上请旨,请赐卢月娘为平妻了。”
“昔唐时王毛仲虽有平妻,但这王毛仲实为高丽人,又加功绩斐然,方有此封赏。如今晟儿也可以有此机缘么?”
听潘道长这话,竟也未拒绝平妻的方案,赵思宗放心了一些:“我如今也是拿军功请赐的,想来皇上不会拒绝。”奏折上了一月有余了,皇上也没有批复,一日没见批复,一日就还有希望吧。
“那就看看皇上的意思吧。”逍遥子沉吟了一会儿,说道:“可以跟王府相商退亲么?”
“与王府成亲,并非我意。老妻坚持,我也无奈,待我再写信劝解一番。”赵思宗无所谓是否与王飞虎结亲,只是柳夫人坚持不肯退亲,直接写信去退亲,怕是老妻大受刺激,若有个好歹,岂不让自己心痛?
“今日天色已晚,请道长在衙署住下,我再与王家相商。”
魏武此时从城外回来,拜见帅爷交了差使。
一见逍遥子,就笑得见眉不见眼:“道长请了,多日不见,好生想念!”
逍遥子也大笑:“想我一起喝酒了吧?来来来!先来三坛酒,谁先倒下谁服输。”逍遥子拉着他一起入席,赵思宗叫人传了两个儿子也过来,又叫温酒,添菜,五人喝了个尽兴。
正在此时,有军士报称京城有信送到。赵思宗唤其进屋,拆了书信看时,竟是老妻病倒,已与王家定下婚期,要赵晟熙三月十五回去娶亲。
手上拿着家书,赵思宗沉吟不已,老妻这病倒不知是真是假,难道是为催晟儿回去成亲?明日让淳儿回去探看老妻,也是应该。只是眼下卢月娘已然有孕,三月成亲,这卢月娘怎办?毕竟,卢月娘无错,又于儿子与大陈都有大功,老妻为何就看不到这些呢?
赵晟熙见父亲沉吟,暗道多半是娘亲的来信,看爹爹的意思不想给自己看,也就不提。
有了这个小插曲,这酒就喝着不太爽利,早早地散了席,赵晟熙请师父到自己屋里小坐,魏武着人将外院的客房收拾出来,赵淳熙还是跟着师父一起住。
逍遥子笑道:“这些日子以来,可有荒废了功夫?”
“怎敢?爹爹每日看着呢,练得不好,爹爹的军棍就抽上来了。”赵晟熙扁嘴诉道。赵淳熙在一旁笑得乐不可支:“早说哥哥功夫不济,还要爹爹责罚咧。”
“功夫再不济,也比你的棍术高!”赵晟熙对于自己的盘龙棍法极有自信。
“嘿嘿,我跟着师父走南闯北,可没闲着。这次出外,遇了个奇人,传了我箭术,现在我的箭术又大有提升咧。”赵淳熙得意地吹嘘道。
“嗯,遇到个长白山的老友,本就是江湖中人,家传的箭法,见淳儿有缘,就点拨了一下。”
“如此,演练一下?教教大哥?”赵晟熙是个好学的人,有了机会就要学习。
赵淳熙将随身携带的长弓拿给大哥看:“看,这个强弓,可射两百多步,有了它,我射天上的苍鹰也是指日可待了。”赵晟熙笑道:“先有了苍鹰再说射鹰的事吧。”江南天空,飞得极高的,不过是大雁,何来苍鹰?
赵淳熙悻悻道:“长白山有的啊。”忽地又亮了眼睛:“我可以射鞑子啊。有道是,擒贼先擒王,射人先射马,我射中马眼,不一样可以?”
“嗯,这倒是的。”赵晟熙一边拉开强弓,一边细细观察这长弓结构:“这弓虽好,却是太费力气,不能人人都用得,不然,我大陈儿郎人人用之,鞑子还怕驱之不尽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