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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一场混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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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刘谨春下了学,才出司成馆,就有好些位找他要求加入明天的赛事。刘谨春一看,这些人蹴鞠技艺都还不错,就商定了九位。
在刘谨春的心中,上场的位置肯定有一个是留给赵晟熙的。至于先前让小厮去寻的那两位能不能来,刘谨春拿不定,只好先凑足人数再说。
但是刘谨春没注意到的是:他这一队全都是京城里官员的少爷。
这时,赵晟熙已经拿到了吴炬的人选名单。赵晟熙交游甚广,托个吴炬的好友打听一下不是什么难事。
这份名单上十人,全是皇亲国戚的子侄。
按说刘家也算是国戚了。刘谨春的姐姐去年应选入宫,得皇上的宠爱日盛,虽说是个嫔位,但近日传出有孕了。若这胎是男,自是会晋位份,但宫里的事没个准……
因此,那些正牌皇亲国戚还未将刘家视作同列。刘家也没腆着脸自认国戚,刘谨春也没敢把国舅爷挂在嘴边。皇上的老丈人多了去了。
赵晟熙边想边折起名单,轻轻地拍打着左手掌,发出轻轻的卟卟声。暗忖:这名单看着,有些棘手,若掺和进去,不是很妥。再者,自己也快去罗浮山了。
这时,王管事匆匆来报:宫里来人,有皇上口谕要传给大少爷。
赵晟熙赶紧收起名单,进屋换了衣裳,忙地跟着王管事来到恒德堂。进门一看,认识!来传口谕的是崔太监。
瞄了一眼崔太监的表情,赵晟熙心里稍稍安定了些。
香案早已摆好。等赵晟熙跪下,崔太监正正衣衫,端好架势:“奉皇上口谕:着赵晟熙明日午时到御花园,陪太子殿下蹴鞠。”
赵晟熙听了口谕,心里轻松了一些。行礼接旨后,赵晟熙起身请崔太监喝茶。
崔太监谦让了几句,就要往外走:“不得空啊。还得跑几家那。”
赵晟熙从怀里摸出个薄薄锦袋塞给崔太监:“崔公公辛苦了。敢问还有谁被宣召啊?”
崔太监手里轻轻一捏,一掂重量:指头大的珍珠。崔太监很是喜欢,这么大的珍珠可不多见。见赵晟熙问的这事也不是什么不能说的,就告诉了他。
赵晟熙也不敢久留,恭送崔太监出门。
送走了崔太监,赵晟熙没回书房,立在前院里就沉思了起来:这口谕来得有些蹊跷啊,明日午时?!这是玩的哪一出啊?。
这份口谕,还得从太子吴煜说起。也不知道谁把吴炬和刘谨春赌赛的事传进了太子吴煜的耳朵里。太子吴煜就找皇后,央求着非要和堂兄一起蹴鞠。经了正月里的事,皇后哪里敢允许太子出宫玩蹴鞠。太子吴煜只能无奈放弃。
也不知道谁给太子吴煜出了个主意说,既然不能出去,就召人进宫来玩就是了。吴炬那边玩,太子这边玩,这不正两下都好么?
太子吴煜听了大以为然,就又去找皇后央求。皇后觉得这个还使得,请示了皇上。皇上允了。这才有了这份口谕传召。
默默地在心里将那几位被传召入宫蹴鞠的人细细盘算了一下,赵晟熙似乎明白了什么,嘿嘿一笑,暗道:“真会挑人啊!难道只是为了保证吴炬赢得脸面么?”
被召入宫中陪太子蹴鞠的,一共六人。三位是朝臣的公子,三位是皇亲国戚家的子孙。六人都是年青一辈中数得上的蹴鞠高手。只不过,朝臣公子这边的三位都是可能会去参加吴刘赌赛的,而皇亲国戚的那三位,跟吴炬不亲近,肯定是不会去的。
赵晟熙挥手招来小厮,打发去寻刘谨春到怡春楼二楼包间会面。
刘谨春进了怡春茶楼包间,见面就问:“赵大哥,可是被召入宫中了?”
赵晟熙点了点头。刘谨春好生失落,心中最后一丝希望破灭了。因为他已经接到小厮回报说,去请的那两位高手来不了了,被召入宫中了。
赵晟熙看着刘谨春垂头丧气的样子,笑道:“谨春莫丧气!双门八人场户,最讲排兵布阵,相互配合,个人能力反而在其次了。你把你的人选名单给我看看。”
刘谨春拿出了名单,赵晟熙看过,沉思了一会道:“虽然我不能去,但是这几位的技艺也是不错的。我来排一下阵,告诉你一些关节之处。就是对方有高手,也是不怕的。”如此这般,这般如此,说了一番。刘谨春又有了些把握,不免高兴了起来,连忙道谢。
二人谈完就要分手,走在门口,赵晟熙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说道:“谨春啊,吴炬他们毕竟是皇族,比赛之时还是谦让些,给留些颜面比较好。”
赵晟熙不敢说出他想明白的一切。因为,赵晟熙感觉到这场赌赛,已经不是简单的少年意气之争了。
刘谨春得了指教,就告辞回去安排操练去了。
第二日,午时刚过,禁军校场又热闹了起来。城里的贵少、大媳妇、小姑娘能来的都来了。有助阵的,有看球的,有看人的,有趁机来见相好的,不一而足。
待得人员到齐,即刻燃了计时香,鸣笛擂鼓开赛。
刘谨春一眼瞥见自己心仪的姑娘也来观看,更是卖力。得着机会便使出“转乾坤”、“燕归巢”、“佛顶珠”等花样,引得众人叫好,场间休息也收了些小厮丫鬟送来的帕子汗巾,很是有些得意。
虽然吴炬那一队有两位高手,但刘谨春这队按照赵晟熙的布置,有效的限制了高手的进攻。双方比分交错上升。围观众人情绪激昂,呐喊震天。
待得第二次场间休息后再战,刘谨春这队却屡屡失误,被吴炬等人连连得手,比分拉开了。
刘谨春有些焦急,以为是自己队友有些体力不支了。借着裁人判罚的空档,正准备给大家鼓劲之时,却见场边没上场的候补队友招手让他过去。
那人对刘谨春低声道:“你难道没看出来,咱们队中有人被收买了?”
刘谨春闻言,虽是将信将疑,却多了心眼,在比赛中暗中观察。果然,自己队中有三人不仅失误连连,还在关键时刻,露出破绽,给吴炬等人有可乘之机。
刘谨春不由得心中大怒,看向吴炬。却见吴炬叉腰腆肚,对着他得意的笑。刘谨春暗骂道:好你个吴炬,居然行这等下三烂手段。就只盯着吴炬,见吴炬带着鞠直奔自己而来,正是个好机会,迎上前去,两臂一摆,一招“苍鹰搏兔”,抬脚就踢。
吴炬也是了得,足尖一挑,鞠便高高跳起,已然到了刘谨春的身后。刘谨春的心里暗道:就等你这一招了。就在吴刘二人错身之时,刘谨春只作收不住脚,稍稍一躺,吴炬已被绊到,飞出三尺多远。
校场沙砾多,吴炬当时就血流满面,抱着左臂满地打滚哀嚎。吴炬的随从小厮赶忙上前查看。
小厮见吴炬这般情形,哪里肯饶!跑到场外掏了一把白灰,砸在刘谨春面上,指着刘谨春破口大骂。
刘谨春的小厮也冲上前来护着自家少爷,与那小厮对骂推搡。
众人皆围上前去,劝的劝,拦的拦,推搡中也不知谁先动了手。平日里看不顺眼的,有龃龉的,便寻了各自冤家,捉对厮打了起来。上演了一番全武行。
不远处军营里的当值主官明威将军郑怀德,接到消息,当下点了二十名禁军赶往校场镇压。
到得现场,郑怀德看了却是有些头疼:都是些京城里高官皇亲国戚的子侄,自己说话都得客气,别说是喝骂了。
郑怀德只下令:拉开众人,将伤者送医馆救治。接着让人叫了书记过来,问清经过,写了奏报送金陵府。然后将所有人都赶出校场。
刘谨春一路怒骂,回到家中犹自愤愤不平。还没等更衣洗漱,就见父亲刘建沉着个脸,怒气冲冲地进了房间,喝道:“你个孽畜,干的好事!”刘谨春还未张口,就吃了一个大嘴巴子。
刘建喝道:“跟我去平南王府赔罪!”
刘谨春不承想父亲爆怒至斯,捂着脸矮身低头,听父亲暴喝,态度不同往常,心中害怕,吱吱唔唔地说道:“待孩儿换身衣服。”
刘建上下打量了一下刘谨春:满头的白灰,脸上沾着几处,红着眼,头发乱,衣衫破,脸上还有个大手印子。不免有些心疼,转念心火又起,喝道:“换什么换,这就跟我走!”
刘建带了刘谨春进了平南王府,见了平南王奉上五百两银子汤药费,一堆贵重药材作为赔礼。平南王虽然生气,但看着刘建还算知趣,现在又是提举皇城司,不好太过发作。只冷嘲热讽了一番。
从平南王府回来,刘建亲自拿了板子,狠狠打了刘谨春一顿。打得刘谨春杀猪般的嚎叫,声音传得老远。
刘建打完,接着喝令刘谨春不得出门,禁足十日,在书房读书。
刘谨春这下子,心里很是郁闷。但最无法让他释怀的是,在心仪的女子面前丢了颜面。
直至今日,刘谨春才得以解禁出门散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