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起罗浮》玫瑰翡翠

13、事起蹴鞠

　　就听得门外有人叫道：“且慢！谨春！二弟，误会误会了。大水冲了龙王庙了”

　　话说，赵晟熙就在书局对面的茶楼二楼临街包房里坐着，和几个人正在商量明天的蹴鞠比赛的事宜。就看见书局外围了不少人指指点点的。

　　赵晟熙担心二弟，赶忙起身进了书局。正好见到二弟和刘谨春对峙。

　　刘谨春看是赵晟熙连忙叫：“赵大哥来得正好！嗯？什么二弟？”却是愣了一下：虽然京城不少贵少都认赵晟熙为大哥，可没结拜过啊，更未排过序啊。

　　赵晟熙走到二人中间，拉了赵淳熙对刘谨春道：“谨春啊，这位就是我那出家做道士的胞弟赵淳熙。”

　　刘谨春对赵晟熙很是有些崇拜的。赵晟熙的兵法、武功、箭术和蹴鞠，在京城小一辈里都是拔尖的，人长得英俊，为人又仗义豪爽，京城里不少贵少都以赵晟熙马首是瞻，甚至成了不少妙龄少女的梦中情人。

　　听了赵晟熙的话，刘瑾春赶忙对赵淳熙示好：“我说哪里来的小道士这般厉害，原来是赵大哥的兄弟啊。真是天大的误会。”

　　赵淳熙经了刚才的事，有些讨厌刘谨春，但是碍着大哥的面子，对刘谨春的示好有些敷衍。

　　赵晟熙拉了刘谨春问过事由。心里觉得有些奇怪：这刘谨春虽然算不得温厚文雅，但也少有做出这般下作事……定是前几日的事了，借题发挥宣泄郁闷之情罢了。

　　明白了根底，赵晟熙心头一转，拉了刘谨春低声提醒：“你爹才升了差使，你可不能再给你爹捅篓子了。别忘了‘夜寇之事’，上面正抓得紧讷。再说，你还不明白你爹罚你是做给上面看的么？”

　　刘谨春听了心中一凛：“小弟明白了。多谢赵大哥提醒。”

　　赵晟熙看刘谨春脸色平和了：“走走，我拉了几个好手，明天找吴炬再踢一场，给你翻盘讷，就在对面茶楼里。你先过去，我跟他们已经说得差不多了。”

　　刘谨春听了，大喜道：“走走。”说罢抬腿就往外走，早把那主仆俩丢在脑后，只一心想着在球场上如何把吴炬那小子踢个落花流水，好挽回些颜面。

　　赵晟熙早就看出赵淳熙一脸的不屑，心里知道二弟在怪他怎么跟这种人走得近。所以特意先哄走刘谨春，自己拉了赵淳熙找了个僻静的角落细说了前后：

　　这个刘谨春，是当朝提举皇城司刘建的儿子。平日也没什么劣迹。今日何以如此小题大做，有失体面。这个还得从十五日前说起。

　　大陈朝自太祖立国以来，于今已有百年。开国后几位明君的励精图治，置下丰厚的国力。虽然当今圣上昏庸，但民生还算富足。

　　十五日前，正是春假，并全国蹴鞠大赛之日。各地蹴鞠高手皆云集京城。

　　大陈朝最风行的就是蹴鞠了。历代皇上无不喜欢蹴鞠，常在宫中自娱自乐。朝廷还专门蓄养蹴鞠艺人，在宫中庆典宴饮或接待外邦使者时，出场表演娱乐。

　　上行下效，大陈朝蹴鞠盛行，也就不足为奇了。蹴鞠玩的好，被上官，甚至皇帝赏识，平步青云之事时有发生。

　　虽然今年京城的戒备盘查比以往年严格了许多，依旧挡不住各地喜爱蹴鞠的人进京观战的热情。

　　京城里人满为患，商户掌柜忙并快乐着。

　　各家书局也借机都推出了专辑，列举了各地高手的资料，并绘了画像。才上架就被抢购一空，书局一再翻印，依旧供不应求。赌庄开了盘口，投注者云集。

　　连京城里的小报也少有的不再刊登朝堂小道消息，全篇都是赛事。也少有的公开售卖，而不被军巡局收缴。

　　今年大赛主场依旧是城西郊的禁军校场，早早的就设好了场地，搭好了芦棚看台。开赛之日，皇帝亲自擂鼓。各队按照抽签的结果，捉对厮杀。

　　京城空巷，蹴鞠场却是人头攒动，呐喊震天，热闹非凡。每逢人气高手出场，皆有看客投物场内，男子多投钱宝，女子多投以花果帕子汗巾等。

　　待到决赛，皇侄吴炬上了自家定的看棚，却发现隔壁坐着是刘谨春。心里有些膈应了。

　　吴炬对刘谨春本没什么意见，相反还在一处玩过蹴鞠。只因刘谨春的父亲刘建，最近仗着新入宫受皇上宠爱的女儿，从原本四品闲散承宣使，一步登天，成了提举皇城司。刘谨春也开始有些得意轻狂了。

　　再者，这皇城司是皇上的耳目。这些年横行不法，恣意妄为。惯以因言问罪，行讹诈钱财之事。前些日子，自己表亲就因为说了些不满的话，被抓进皇城司衙问罪，费了好些人情和银子才得脱免。

　　虽然这个不该算到刘建头上，但吴炬对皇城司的人是一点好感也无。刘谨春被牵连了，还蒙在鼓里。

　　比赛开始了。刘谨春坐不住，站在看棚边，为自己喜欢的队呐喊助威。吴炬也站在看棚边，为另一队拍手叫好。

　　一来二去，两人就跟斗红眼的小公鸡一般对上了。这边说你那队不行，那边说你那对必输，这边说我这队阵法犀利，那边说我那队伍强悍。最后，刘谨春给挤兑急了，叫板：“你嘴上说的那么厉害，我们来比过一场！各拿五十两银子做彩头！你敢不敢？”

　　吴炬一听刘谨春开口就是五十两彩头，心里愈发的不痛快了：好你个刘谨春！你家老爹刘建原本不过个四品闲散官，领了皇城司才几天的功夫，就能随便拿出五十两来。自己虽然是正牌皇亲，当今太子吴煜嫡亲堂兄，但老爹那平南王名头虽大，却是无权无势，无人孝敬，没什么进项。这五十两银子……自己手头不宽松，一时还真拿不出来。

　　吴炬略一思忖，应道：“行，白打没意思……就来……双门八人场户！”刘谨春一听，正合心意，立刻就答应了。

　　大陈朝蹴鞠有多种玩法，主要的有三种：

　　第一种是白打，人数、场地随意，主要是个人的技艺如何，花样如何，多是娱乐，男女皆宜。

　　第二种是单门场户，用绳子圈出个场地，中间立长杆，杆顶有方形小门，杆下以绳结网，场分左右。上场人数不定，但必须是双数，最多的有过三十二人。两队人隔网对面而立。开球后，球必须按照一定顺序传递，最后由球头将球踢过杆顶小门，然后对方接球，传递后再从小门踢回来，如此往复。以踢过小门数多者胜。这种玩法除了能让人充分展示技艺以外，还讲究配合。这种玩法也是男女皆宜，还经常有男女混队的。很是好看。

　　第三种是双门场户，用绳子圈出场地，两头各安一个方形小门。上场人数不定也是双数。双方必须保住自己的小门不被对方踢进球，还得想办法把球踢进对方的小门。以踢进对方小门多者胜。

　　吴炬和刘谨春选的双门八人场户，就是第三种玩法，双方各上八人。这种玩法对抗性强，是从前朝军中流传出来的玩法。

　　不难看出，两人都存了要在球场上教训对方的心思。

　　各队的输赢荣辱是要由球头承担的。按照规矩，吴炬刘谨春二人自领球头，若是输了，那球头是要面涂白灰的。又定了比赛时间就在第三天的下午，明日里各凭脸面招人，只能招十七岁以下的，非专职蹴鞠的。地点就在这禁军校场。

　　赛法自有定例，不多时，两人便商议妥当，坐回看棚内，没了看球心思。

　　刘谨春默默地在心里将京城里的蹴鞠高手，亲疏远近，技艺高低过了一遍，拟了个小名单，招了小厮随从，交代了去寻这几位。小厮领命而去。

　　实在无心观战，不待赛事结束，刘谨春便离开看棚，亲自去寻人。

　　第一位便找上了赵晟熙。

　　刘谨春先找赵晟熙是有思量的：

　　一则，赵晟熙本身是蹴鞠高手，在京城这一辈中数一数二的。

　　二则，赵晟熙有号召力，能拉来好手助阵。

　　三则，最重要的是，赵晟熙会排兵布阵，且熟知京城里玩蹴鞠的根底。

　　四则，赵晟熙没有门第高低之分，自己的老爹还只是个闲散官的时候，赵晟熙也没瞧不起他。

　　赵晟熙听了缘由，不置可否。只说先把人召集齐了再说。

　　见天色已晚，刘谨春只好先回家等消息。

　　那边早有密报传给了刘建。刘瑾春才进家门，管事的就来传他，说是老爷在书房等他。刘谨春暗暗心想：谁这么嘴快……

　　刘建问了缘由，两下都对得上，心想：赌赛之事常有，这也不算什么。打发管家去帐上支了五十两纹银交给刘谨春：“虽说是赌赛，还是顾全些皇族体面。那彩头算爹爹我的。”

　　刘谨春一听，这个不是让自己认输么？虽然口上一一应了，心里却想：那吴炬要肯讨饶，我就让让他也无妨。

　　戌时三刻，去寻人的两个小厮才回来：要寻的那几位，有三位有事不能来。有两位没见到人，只好留了口信。

　　当晚，消息就在京城里传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