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代市井生活日常》天沐云绯

58、卤味飘香（上）

　　钱寡妇虽然话不多，但干活真是一把好手，不到一个时辰，就把万晓柳姐妹束手无策的猪下水拾缀的干干净净不说，顺便还帮着把一片狼籍的院子给收拾齐整了，万晓柳觉得，干了这么多活，钱寡妇才收三文钱，实在是太便宜了。万晓柳倒是有心多给几文，可惜钱寡妇是个倔性子的，她给人干活一直是明码标价的，是万万不肯坏了规矩的。结果，万晓柳只得歇了给小费的心思，一路把钱寡妇送到了门口，看着她走远，这才关上了院门。

　　“五丫，现在东西都收拾好了，你到底想做什么？”这个问题，从万晓柳拉着她上长街买猪下水开始，万晓榕就问了好几回了，偏偏万晓柳卖起了关子，不论万晓榕怎么问，她都不肯说。这会，家里也没外人了，万晓榕自然旧事重提起来。

　　“嘿，当然是做好吃的东西啦。”万晓柳狡黠的眨了眨眼，顺手拉着万晓榕进了厨房，一通洗洗切切，准备工作就做的差不多了。

　　小雨小河这会也完成了今天的任务，好奇的挤在厨房，想知道鬼主意一大堆的万家小妹妹又想出了什么新花样了。小姐俩是打小在济慈院长大的，院里生活清苦，两人来万家干活之前，能吃上一顿猪下水，已经是无上的美味了。但是，有道是没有比较就没有伤害，吃过春樱的好手艺之后，再回想以前视作美味的猪下水，即使是苦水里泡大的小雨小河，也不禁面露嫌弃之色。而现在，明明日子越过越好的万五丫什么不好折腾，非折腾起不值钱的猪下水来，早就被安利过如今风靡京城的骨汤小馄饨就是万晓柳折腾出来的小雨和小河倒是很期待，万晓柳怎么把猪下水变废为宝，便主动提出来帮忙。万晓柳也不客气，安排小雨小河守着大灶煮猪下水，她则拉着万晓榕开始熬煮卤料。

　　大安朝原来也是有卤味售卖的，但是，制作成卤味的都是牛肉、羊肉之类的高档货，不是平常人家能够承受得起的。万晓柳手上倒是有几个卤味秘方，那还是上辈子根据百度来的卤料方子自己琢磨出来的，不是她自吹，出自她之手的卤味，就没有一个人不爱吃的。可惜，万家现在的情况，别说牛羊肉了，就是猪肉了，也不是天天买的起的，所以，万晓柳才把主意打到了猪下水上。

　　大安的猪下水不值钱，也就比猪骨头稍微贵那么一点点罢了，并且也只有穷苦人家偶尔会买来打打牙祭，但是因为烹饪不得法的关系，现阶段还没有人能做出美味的猪下水来，这就给了万晓柳大大的机会。用量最大的猪下水花不了几个钱，卤料倒是占了大头，但是卤水是可以反复使用的，并且时间越久味道越好，长久算来，成本也不大，但是，做出来的卤味却是能挣大钱的，如此可以大大加快万家赚钱的速度。

　　万家现在的三大营生，不论是汤圆摊子、唇膏还是泡菜这块，利润其实都不大，如果不思变通的话，正如万仲勇夫妇此前打算的那样，到了下半年，家里的银钱也仅够送万书栩一人进书院罢了。万晓柳自己倒无所谓，可她知道，万晓榕其实是很向往书院的，但是她家现在的情况，恐怕等到万晓榕出嫁都未必能攒够万晓榕读书的钱，毕竟，在大安朝，供养一个读书人可不便宜啊。所以，万晓柳才把主意打到了卤味上，万晓柳大致计算过，如果卤味卖的好的话，最迟明年，就能赚够万晓榕的学费了。对于万晓榕这个勤劳能干又爱护弟妹的长姐，万晓柳是真心希望她不带遗憾的度过为数不多的娘家生活的。

　　小姐俩凑在小灶边熬卤料的时候，万晓柳终于扛不住万晓榕的一再追问，把自己的全盘算计倒了一干二净，万晓榕听完，很久都没有说话。

　　“二姐，二姐你怎么了，不高兴了？”原本万晓柳以为，听了她的解释，万晓榕不说像自家老不修的阿爹一样抱起她狠狠亲香一番吧，至少总该表现出一点高兴样子吧，无论如何总不至于像现在这样，仿佛被人施了定身术般不言不语吧。

　　“……嗯，没有，二姐很高兴，五丫，你有心了。”

　　透过灶间蒸腾的水雾，万晓柳清楚的看见了小小的万晓榕极力掩饰的眼角的泪水，哎呀，她二姐居然都被她感动哭了？这下，换万晓柳不好意思起来，讲真，她肚子里的致富点子不要太多，卤味只不过是微不足道的一个罢了，这样就把万晓榕弄哭了，哎，自家二姐果然是个真性情的人啊。

　　“吓我一跳，我还以为二姐你不愿意上学去呢！”

　　万晓柳知道，在三个弟妹面前，万晓榕是很在意自己的长姐威严的，既然万晓榕不想她知道自己哭了，万晓柳也乐的装聋作哑，当下用半开玩笑的语气回道。

　　“五丫，你年纪小，还不觉得什么，但是，听阿娘的话不会错的，咱要是能念上几年女学，今后不论是说亲还是居家过日子，都是有极大好处的。”看万晓柳一副不以为意的样子，万晓榕不由语重心长的和万晓柳讲起了人生哲学。

　　“呵呵，我知道啦，二姐。不过，你也知道的，我这人坐不住的，能多松快些日子总是好的。二姐你呀，就先帮我去打探打探女学是个什么样的情况吧。”万晓柳笑呵呵的道，其实像他们这样的人家上的起的女学也不是什么特别正规的那种，但是，万晓榕说的也没错，等到说亲和自己过日子的时候，这上没上过女学的区别可大了去了。所以，万晓柳前世虽然是正经的211大学本科毕业生，到了这大安朝，还是不得不重新回炉重造一番，毕竟术有专精嘛，多学些本土技艺，总是好的。

　　“你呀！”万晓榕被万晓柳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逗笑了，伸手摸了摸万晓柳刚才因为和猪下水奋战而歪掉的包包头。“可别在阿娘面前这么说，不然阿娘非好好罚你一顿不可。”

　　别人家都是望子成龙，换成万仲勇家，当家夫人春樱都却是个望女成凤的，这和春樱从小的成长环境不无关系。相比两个儿子，某些事情上，春樱对万晓榕、万晓柳姐俩的要求更严格些，万晓柳就算穿来没多久，也是深有感触的。在这件事情上，万晓柳和万晓榕绝对是同一根绳子上的蚱蜢，感同身受啊，当下吐了吐舌头道：“二姐，我才没那么傻呢，在阿娘面前说实话，除非我活腻歪了我！”

　　万晓柳这话可谓是深得万晓榕之心，万晓榕虽然是土长土长的大安女娃，但她却奇迹般的拥有一颗和来自现代社会的万晓柳一样向往自由自在生活的心，所以，姐妹俩绝是站在同一战线的战友啊，说起自家望女成凤的阿娘来，共同语言不要太多。但是，现在显然不是适合吐糟的时候，只得对视一笑，继续埋头干活。

　　另一头的小雨小河把万晓榕姐妹的话也听了个大概，对于姐妹俩将来能够进学女学一事也是羡慕万分，像万家姐妹这般父母双全的女孩尚且要为自己的未来努力奋斗，她们这种孤儿出身的未来又在哪里呢？难道和院里那些姐姐们一样，寻个同是济慈院出身的小子凑合着过日子吗？不知不觉间，被万晓柳安利了许多现代女性自强不息思想的小雨小河心中第一次升起了不甘的情绪，就像万家五丫说的那样，只要不认命，她们未必不能给自己挣个锦绣前程出来。

　　万晓榕姐妹此刻还不知道，她们关于女学的一番谈话在小雨小河心中撒下了怎么样的一颗火种，待到火种壮大成熟，未来又会绽放出怎么样的火花。当然，这都是后话了，暂且按下不表，继续现在。

　　熬煮卤料，万晓柳今生虽是第一次干，但上辈子却是经验多多，而且今天只是试验性质，准备的材料并不多，二刻钟左右，万家小院就弥漫出让人口水直流的奇香，没多久，已经被万晓柳调、教成一枚标准小吃货的万书棋就急冲冲的跑回了家。

　　“好香好香，二姐、五姐，你们在做什么呢？”

　　万书栩和万书棋早先是被万晓柳折腾的猪大肠给熏出去的，后来，钟婶找来钱寡妇，万家小院才散尽臭味，恢复原样。不过，那个时候，万书棋和虎子玩的正高兴，自然不乐意回来了，而这会，他却是一路闻着香味跑进家门的。

　　“边去，没你的份，先前你不嫌臭吗？”对于只想回来坐享其成的万书棋，万晓柳哪能这么轻易如他愿啊，自然要好好逗弄一番了。

　　“五姐～”万书棋闻言顿时急了，扑过去一把抱住万晓柳的大腿，满脸讨好的笑容，直把万晓柳乐的不行。至于紧跟在万书棋身后进厨房的万书栩就比万书棋聪明多了，刚才因为猪大肠的事，他也是跟着万书棋一起嫌弃过的，若是像万书棋一样直接讨要万晓柳折腾出来的新吃食，绝对会被万晓柳取笑的，于是，万书栩明智的选择了曲线救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