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第一美人》郁*德

39、第三十九章

　　“臣弟明日一早便上一道折子，请父皇定夺。”

　　听完颜冰雪的话，端康和端昭都显得有些兴奋，相对于不显山不显水的端昭，端康就直接得多，他说出这句话的时候，端昭的脸色竟没有一丝的变化。

　　端康却瞥了端昭一眼，眼底又露出那种淡淡的嘲讽之色，虽然淡得几乎不让人察觉，但相信以端昭的敏感，不可能没有察觉。

　　颜冰雪知道端昭这个闷亏吃定了，端康必然是知道端昭既然一心想要伪装成没有野心的绵羊，这件明显能提升个人才能，在皇帝面前有所表现的事情，他既然已经提出，端昭就没法和他争了。

　　大约今天这样的一席话，注定要给颜冰雪披上一层睿智而华丽的外衣，也注定会成为郑王与太子之间决裂的导火线。仅仅是从端康离去时赞叹的目光，此时的颜冰雪是决不会想到这个有着如此恢宏气度的男人日后会以何等凄惨的结局死去，而那个他一心辅佐的男人，在那温如绵羊的性子下，有一颗多么冷酷而铁血的心。

　　“殿下想必是在怪我将这样一件在皇上面有所表现的功劳白白送给了郑王么？”

　　待得端康离去，面对看似毫不动容的端昭，颜冰雪还是主动提起了这个话题。

　　端昭淡然一笑，似乎真的一点也不介意，只是道：“三弟的才能本就颇受父皇重视，此事一出，怕是会更加受人瞩目了。”

　　“殿下能坐稳这太子之位，自然是有颜冰雪所不知道的原由，就算郑王殿下因为冰雪的这一番话而取悦于陛下，恐怕也还不足以动摇殿下的地位。”颜冰雪直视端昭，他知道端昭绝不是真的不在意，这个男人将心思隐藏得这么深，是因为他懂得隐一时之忿，会得到更大的利益，或者说是为了获得更大的利益，他能忍人所不能。“况且，冰雪自荐于殿下，若不拿出些真才实学来，便无法证明自己确实对殿下有所助益，那么，冰雪的自荐，对于殿下而言，便只是一个笑话。陛下对付颜家的决心如此坚定，若没有殿下的援手，颜氏倾刻便有灭族之祸，冰雪既不能幸免于祸，便更谈不上什么施展抱负的想法了。”

　　端昭脸上的表情很淡然，即没有表示认可，也没有表示反对，显然颜冰雪的话还不足以打动他。

　　“殿下，修建城墙，给士兵配备更好的装备，提高士兵的做战能力并不是一朝一夕之间就能完成的事，也并不是真正的解决之道，一个国家要想真正的立足，让外族不敢觊觎，最根本的还是要国富民强，天顺不可否认是个大国，可是却远远够不上富强，冰雪相信殿下也绝不仅仅只是满足于这个帝位，四海皆平，八方来拜才是殿下心中所想吧。”

　　“四海皆平，八方来拜可真是个远大的志向啊。”端昭此时才稍稍有所动容，轻轻一叹，“可以天顺目前的形势，能自保就不错了。”

　　“所以，天顺目前的首要任务也绝对不是发展军备，防御是必要的，却绝不是重点，目前最重要的是改善国内的经济，战争打的实际上就是金钱，没有钱，再好的军队也发挥不出他们的实力。”

　　“你以为天顺历代君主不明白这个道理么，只是受地理所限，又多灾害，每年为了预防洪涝灾害，以及灾害发生之后用来救灾的钱款都占了天顺各项开支的三分之一，根本没有多余的钱来发展经济。”端昭也有些无奈，天顺因为北部经常大旱，基本上收获不了多少粮食，东南部因为临海，即使是种下粮食，每年长潮之时，也会淹没不少农田，通常农民一年的辛苦就打了水漂，若不是中下游一带还算富饶，天顺早就出现了粮食危机，即使是如此，每年仍然有不少子民死于饥荒。

　　“殿下的意思我明白，但是这样永无休止的预防和救灾是不能解决问题的，天顺想要富足，必须得解决境内年年南涝北旱的现状，从根本上解决这个问题。”

　　“你以为我们不想吗，只惜这么多年来，一直找不到什么有效的方法。”

　　“不是没有办法，而是无法行之有效的实行吧？”颜冰雪不相信这样明显的地理缺限，当年的颜凤翎会没有考虑。

　　端昭目光一闪，似有所思，半晌才道：“其实这也不算什么秘密，当年嘉德皇后曾建议自南向北在天顺境内修建一条大运河，这样可以将南方的水引入北方，解决北方干旱的问题，这样不但能解决北方民众的饮水问题，还可以取水灌溉农田，以提高粮食的产量。”

　　“南水北调？”颜冰雪点头，并没有觉得惊讶。自从他猜测颜凤翎是一个和他一样来自现代社会的人之后，便知道在未来的日子，他会发现更多的不属于这个世界的文明。不错，他想到的其实是和颜凤翎差不多的，只是既然这个办法在几百年前，颜凤翎就提出过，而且这也的确是解决天顺境内各种灾害的根本之道，但是为什么天顺的皇族都知道这个道理，却这么多年来都没有实施呢？

　　“不错。”端昭点点头，“这的确是一个好办法，但修建一条运河，却并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完成的事，天顺建国初期，国力不强，根本没有能力修建这样一条运河，圣祖皇帝明知道这是个好办法，却也不得不放弃，到后来，天顺渐渐有能力的时候，曾招集工部诸臣工一起讨论过，经过勘探和测量，却发现修建这样一条大运河，所花费的人力和物力比想像中的要多得多，天顺举全国之力也并非修建不了，可是这样一条大运河所花费的时间却让人望而却步，少则三、五年，多则十数年，这是天顺无法承受的。需知在天顺数百年的历史里，虽然没有大的入侵，但西南夷族、北方沙匪、海上异族却不停搔扰，如果抽调全国的人力修建运河，一旦发生战争，哪怕是最小型的战争，天顺都无力抵抗，现在犬藜立国，威胁倍增，天顺更不可能在这个时候修建运河了。”

　　的确，像这种大型的工程都不是短期内就可以完成的，即使是在科技发达的现代，借助各种先进的机械，也需要数年，更别谈在这种纯人工的时代了。

　　“但修建运河却是一件利国利国的百年大计，有了运河，便可在春季洪水肆虐之时，将洪水引入灌溉农田，不但可以解决南方多雨、北方干旱所引起的洪涝灾害，而且国内的各种物资也可以经由运河运输，迅速的到达沿河的各个地区，这样可以大大降低经由海运因为风浪以及海盗的抢掠所造成的损失，所以冰雪认为，天顺要发展，就必须修建运河，就算这项工程费时费力，哪怕是十年、二十年也必须得修建下去，而且修建得越早，收益也就越多，如果一直顾虑重重，那么天顺的国力只会逐年下降，而境内的各种灾害也会越来越严重。”

　　“冰雪知道殿下的顾虑。”颜冰雪继续道：“要修建大运河，就必须保证边境的安宁，这也是为什么我们必须和犬藜交好的原因，我们与之通商，并和他们建立邦交，必要时还可以联姻。那贴尔摩正值壮年，刚刚建国，想必还没有王妃，如果皇室没有适龄的公主，我们可以选取士家大族或朝中臣工的女儿，册封为公主，送往犬藜，就算不能阻止贴尔摩的野心，也能稍微牵制一下，再不济一旦有事发生，能提前知道消息也是好的。”

　　端昭皱眉，“那些士族大夫可不愿意把女儿嫁给夷族，若强行征调，怕是会派些丫环、侍女什么的充数，这些女子多不识字，见识短陋，聪慧不足，便是封了公主，恐怕也起不到什么作用，而且若是被贴儿摩发现天顺用这些身份不够高贵的女子充数，只怕是立刻就会引起兵祸。”

　　“联姻总归是不得已而为之的策略，若不到万不得已，还是不要牺牲这些女子的幸福才好。”长于现代的颜冰雪，其实是最不耻这种政治联姻的，总觉得，在这些政治婚姻中，女人就像是一件能够被随意丢弃和牺牲的物件，不但没有幸福可言，而且还必须时时和自己的丈夫钩心斗角，这实际上是对女人的一种最残忍的摧残。然而现如今，他来到这异世，却也跟着堕落，竟不得不提出这样极度蔑视人权的建议。“而且，我相信，天顺爱国爱民、懂大义的奇女子也并不少，只是我们没有去注意罢了。”

　　颜冰雪顿了顿，“修建大运河，也不一定要举全国之力，我们可以抽调部分劳力，阶段性的建设，沿途修建大型水库，用来储水，就算进展缓慢，也总比没有进展好吧。而且，要在短期内改变天顺的环境问题，是不可能的，我们只能慢慢来，只要殿下能给天顺争得十年，不，五年，五年的和平时间，一切就会不一样。”

　　端昭站了起来，在室内来回踱步，眉头皱得死紧，半晌，终于回过头来，目光变得犀利而坚毅，“好，本宫如果能坐得稳这太子之位，就给你争得这五年的和平时间。”他眼底的红光一闪而过，“只是，颜冰雪，你可不要让本宫失望才是。”

　　颜冰雪心中陡然一松，这是端昭给予信任的开始吗？不，不是，这仅仅只是端昭对他能力的一种肯定，要获得这个男人的信任，他要做的还远远不够。

　　“殿下要坐稳这太子之位，自然需要各种努力，但冰雪知道，金钱是这个环节中不可获缺的一部分。既然决定要和夷族通商，必然要有商人和夷人往来，与其让那些普通商人获利，还不如殿下派自己的人去，如果殿下富可敌国，即使是皇上想要动殿下，也要考虑再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