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第一美人》郁*德

38、第三十八章

　　“在天顺的西南边境，分部着大大小小数十个夷族部落，大部分过着游牧的生活，但真正有实力入境抢掠的也只有那么几个较大的部落而已，这其中最为凶残蛮横的便是犬藜一族，这个族群因为实力突出，物资丰富，族人个个身强体壮，再加上夷人擅骑，又有最好的马匹，已经给西南边境造成了很大的损失，尤其是这几年，更是一年比一年猖獗，隐隐有南下之势……”

　　在全面的探讨之前，端康首先将目前的形势大略的叙述了一遍，对西南边境的夷族部落一一做了介绍，他随口一一道来，亳出生硬犹豫之态，显然他对此早已经烂熟于心，是真正下了功夫的。
　　光凭这一点便叫颜冰雪刮目相看，这些皇子为了皇位明里暗里使尽了手段，别人他并不了解，单就目前在此的两个皇子中，端康却是真正是在做事的人，虽然他也在竭力争取帝位，但他对于自己该负的责任却没有半点的推托隐藏，对于整个皇朝有利的事情，他也绝对是一丝不苟地执行，而端昭为了隐藏实力，在处事之上自然要敷衍得多了，在这一点上，端昭不如端康。

　　“犬藜族的头人贴尔摩不但骁勇善战，也极有谋略，听说还不到三十岁，从他十八岁从兄长手中夺过头人的位置以来，已经收服了不少小的部落……”相对于端康的光明磊落，端昭便显得有些底气不足和犹犹豫豫。

　　“听说我朝南面有铮王坐镇指挥，铮王麾下士兵作战勇敢、装备精良，便是骑兵也有不少，难道也挡不住犬藜？”

　　颜冰雪有些疑惑，要知道铮王麾下部署于西南用于对抗夷族的士兵可有数万，若是连几股劫掠的夷族骑兵也对付不少，那天顺士兵的战力，也实在是太低了一些。

　　“这些年，夷族入冬之后劫掠的人数逐渐增多，但最多也不过数十上百人，大皇兄指挥得当，虽然损失了些钱财物帛，却也悉数将他们赶回境外，算起来倒也不足为虑，况且，这么多年与夷族周旋下来，大皇兄的威名在夷族当中，还是有些震慑力的，这也是夷族每次入境，都是沾之即走，绝不多做停留的原因，怕的就是和大皇兄遭遇上。只是今年，情况却很是不同，此次入境的夷族竟有上万之多，大皇兄紧急调动了五万人马才勉强将他们逼回去，然而尽管是胜了，却也是惨胜，数万士兵丢了性命，这在天顺建国以来是从来没有的事情。”端康脸上隐隐有些忧色。

　　“是啊，听说连大皇兄都受了伤。”端昭附和着。

　　颜冰雪眉头一紧，如果动用了数万人，那可就不是简单的冲突，这完全可以算得上是一次小型的战争，天顺的士兵早已经安逸惯了，这以五抵一，才能惨胜，还是因为铮王御兵严厉，勤于操练，又长期与夷族周旋，多少有些经验的结果，若是其他地方的士兵，恐怕以十抵一都没有战胜的可能。一个几乎没有战争的国家，遇到这样的情况，当然也只有惊慌失措了。在安逸中成长，自然也只会因为安逸而灭亡。而且由目前的情况看来，犬藜能轻松组织万人入境，可不仅仅是简单的劫掠，这分明是一种试探，而且他们既然能组织万人入境，那么他们手中的兵力恐怕也远远不止万人。天顺是一个温室中成长起来的国家，因为天然的屏障，让他们放松了警惕，国内重文轻武，偌大一个国家，却只有不到五十万的士兵，实在是一个让颜冰雪都不得不感到可笑的数目。

　　能在短期内组织这么多人入境试探，可不仅仅是一个普通部落就能做成的事，要知道游牧民族逐草而居，在冬季，因为大批的牲畜需要更多的食物，而靠着西南天顺边境的地域早已经是万物枯黄，萧条清冷，他们只有迁徙到更远的地方过冬，怎么可能还留这么多人在边境？一般像这种情形，若不是因为他们已经有了足够的补给，便是因为他们有特殊的目的，不得不留下。仅仅是犬藜一个部落的能力，若想在短时间内南下入侵天顺，显然是不可能的，而有能力供这么庞大的队伍留在此地过冬所需的粮食自然也不仅仅靠劫掠就能满足，后方必然要有充足的供给，能做到这些的，必须要对整个大局有一个完整的规划，这可不是一个小小的部落就可以实现的。

　　颜冰雪脑中灵光一现，失声道：“是不是犬藜已经立国？”

　　端康和端昭同时一震，皆以不可思议的目光看向颜冰雪，这个消息他们也是今天早上刚刚知道的，没想到颜冰雪居然从他们的只言片语中已经猜到了这个事实。

　　只看两人的神色，颜冰雪便知道自己猜对了。心道这下可麻烦了，要知道对付一个部落和对付一个国家，那可是两个不同的概念，没有人比他更清楚游牧民族的厉害，在中国的历史上，两次入主中原的，可都是那些马背上的民族，若他们是一盘散沙也就罢了，若他们团结起来，还真是一件让人感觉到极度危险的事情，在武力征服的道路上，文化和宗教信仰根本是狗屁不如，远不如拳头让人觉得实在。

　　“一个月前，贴尔摩统一了各个部落，正式建立起了大兴帝国，昨天建国的国书，刚刚抵达天顺。”沉默了半晌之后，端昭有些无奈地说道，显然对于这件事还很是接受不了。“不过，那些夷族都是些粗鄙之人，就算建了个国家，恐怕也成不了大气侯。”

　　颜冰雪暗啐了一口，可笑的大国的尊严啊，都这时候了，之前还废话一大把的绕来绕去，或许连他们自己也不愿意承认，在枕榻之侧，一个强大的威胁就这样拨地而起，让他们根本不知道如何反应，尽管他们从内心深处还是很鄙视这个新兴的大兴帝国的，认为一群粗野蛮夫根本不可能有什么做为，但不可否认，众多部落联合起来，仍然是不小的威胁。

　　“皇兄，可千万不能这么以为，据臣弟所知，贴尔摩可绝不是一个简单的人物。”端康的目光变得严肃起来，“以五抵一，才能勉强惨胜，天顺的兵力明显不足，犬藜有多少士兵我们还不清楚，但以我朝区区五十万的兵力，很难想像如果他们大规模进这，我们能够抵抗多久？”

　　颜冰雪微微点头，能正确的看待自己和敌人之简的差距，并勇于承认的，端康的确是不简单，若这个人真的能登基为帝，必然成为天顺一代明君。

　　听到此话，端昭自然也就不做声了，他处处示弱，表现出一副无能的模样，但颜冰雪却相信他绝不是真的那么蠢，看不清眼前的形势，只是这话由端康说出来，才更加符合他们俩给外人的形象。

　　“臣弟认为，目前最重要的事情有两件，一是大量的征兵，二是提高士兵的作战能力，预防犬藜的入侵。”

　　“皇弟说得是。”

　　颜冰雪也不得不承认端康预防的办法并没有错，征兵的确是必要的，“只是，殿下考虑过没有，一旦征兵数量过多，民间少了许多青壮男子，对于地里的农活是有较大的影响的，而且这些士兵征集回来，国家就得养着他们，必然需要消耗大量的粮食和物资，以天顺目前年年受灾，南涝北旱的局面，只怕消耗不起。”

　　“那也没有办法，总得要事先筹划，若是等犬藜入侵了，再来做准备，那时可什么都晚了。”端康叹了一口气，也有些无奈，说到底，他虽然明白这个道理，但论起军事才能和做战能力，他却始终不如铮王，这也是他虽然在众位皇子中呼声最高，却始终不能让父皇下定决心的原因之一。

　　“康王殿下有没有想过，其实犬藜以及其它夷族这么多年来，一直南下劫掠我国，互相士兵皆有损伤，我国固然是不胜其扰，想必犬藜也绝不轻松，但尽管如此，他们还是年年入境劫掠，其根本原因就是物质的匮乏，如果能解决这个根本的原因，边境之扰自然也就大大减轻。”

　　“皇嫂的意思是给夷族提供物质来保证边境和平？”端康摇头道：“这种做法绝不可取，若天顺示弱，那些夷族便会越来越大胆，再多的物质也喂不饱越来越贪婪的心，这样下去，只会滋长夷族的气焰，以为我们天顺怕了他们。况且天顺境内多灾，每年收支不过刚刚维持国内开销，哪里有多余的物质来供给夷族，一个不好，不但养肥了豺狼，更消耗了天顺的国力。”

　　颜冰雪微微一笑，道：“郑王殿下误会了，冰雪虽然鲁钝，但也知道授之以豺狼，无异于助狼之成虎，但夷族立国，已成事实，但以天顺目前的实力，也无法将之剪灭，既然如此，何不大方一些，承认大兴的存在，尽力与之交好。”

　　“皇嫂，这些夷族，可不是你仅仅承认他们的地位，就能与之交好的，没有利益的驱使，劫掠就永远不会停止，只会越来越频繁，越来越难以招架。”

　　“冰雪的意思是，既然夷族已经立国，那么我们面对的便不再是一个个零散的部落，他们缺少粮食、布匹等生活物质，而我们缺少战马、矿石和毛皮，既然如此，我们为什么不能拿来交换，以两个国家的名义通商？”

　　“通商？”端昭叫了起来，不悦道：“我天顺堂堂大国，怎么能和那些野蛮民族通商？”

　　端康却沉凝道：“皇嫂说的的确是个好办法。但这件事做起来，可有不少阻力，且不谈朝中那些大臣们自视清高的喋喋不休，单是通商的安全性就是一个很大的挑战，开放边境，无异于打开国门，弄个不好，便是引狼入室，况且，通商也远不是彻底的解决之道，两国的和平也绝不仅仅只是靠通商就能够解决的。”

　　“殿下说得没错，只要有纷争，就一定会有战争，通商也只不过是缓兵之计，以天顺目前的状态，绝不适合战争，目前天顺最紧要的就是争取时间发展自己，以应对将来可能出现的战争，与犬藜通商，既可以解决犬藜日渐猖獗的劫掠，更主要的还是为了进口夷族更精良的战马，以及可以制作精良武器的矿石来装备我们的军队，提高军队的实力。”至少在征兵和提高军队作战能力上，颜冰雪知道端康并没有做错，但在方法上端康却绝对没有他这剽窃了数千年智慧结晶的人想得周到和长远。“至于通商，也并不等于无条件的开放边境。”

　　端康目光迥迥，望向颜冰雪的目光也变得灼热起来，知道他必然还有惊人之语。转头去看端昭之时，发现他的目光仍然是一贯地深沉，却也难掩他对颜冰雪接下来的话语的期待之色。心下闪过一丝不甘，这样的奇女子，终究还是被他用卑劣的手段得到了，若颜冰雪真的得到嘉德皇后的真传，便真的便宜了这人。

　　“据我所知，天顺西南多山，山石嶙峋，崎岖难行，便是夷族善骑，也不是所有地方都适合入境的。”

　　“不错，夷族每次入境劫掠，都是选择地势稍微平坦之处进来，也正是因为如此，我军也掌握了一些规律，在这些平坦之处布置大量兵力，通常情况下，对于夷族的劫掠部队是有所遏制的。”
　　“那么在这些平坦之处修建城墙，平时可开放城门用以通商，战时则关闭城门用来御敌。”颜冰雪继续说道，脑子里闪过一种巍峨的建筑。

　　“皇嫂有所不知，为了更好的抵御夷族的入侵，在边境上，都或多或少的修建了一些城墙，但夷族往往能损坏城墙，不但起不到什么效果，每年还要调拨许多钱财用来维修城墙。”

　　颜冰雪犹豫了片刻，有些迟疑地道：“如果在山势较高之处修建锋火台，中间以宽阔的城墙相连接，墙外挖掘濠沟，这样若敌军来袭，便以烟火示警，我军便能早做准备，而且较深的濠沟也能有效地阻止对方的骑兵。”

　　端康微怔，“皇嫂能否说得更清楚一些？”

　　颜冰雪轻轻地拿起桌上的两个茶杯放在几上的两边，道：“如果说这两个茶杯之间是夷族较容易进入天顺的低洼、平坦之处，那么在这两个茶杯处修建高台，最好能以青石为基，高五丈，宽三丈，可放置柴草、马粪等易燃之物，台下可修建坞城，坞内可建住房，仓库，羊马圈等一些必要的生活设施，派小队人马入驻，轮流上高台驻守，若发现敌袭，便点燃柴薪示警，当然也可放置大鼓、铜钹之类，敌袭时敲响大鼓或铜钹也是可以的。两个锋火台之间以城墙相连，这种城墙也必须高约二至三丈，顶上宽阔平坦，不但士兵能在上面来回巡逻，连车马也能在上面行走。”颜冰雪顿了顿，他说的这种建筑便是长城，但实际上他只在电脑上看过长城的图片，自己从来没有亲眼看过，长城的具体结构和修建方法也并不清楚，只能依照图片来大致描述，至于端康和端昭能理解多少，便不是他所能预料的。心下不由苦笑，若早知道来这异世会用到这个，当时就应该好好查一下有关长城的资料，可惜千金难买早知道。

　　指指两个茶杯的中间，“我们在这里修建城门，城墙外可以挖宽约十丈，深约五丈的濠沟，濠沟上面铺以木板，两边用铁索连接，平时铺上木板，便可供行人进出，战时用铁索拉起木板，这样因为有濠沟阻碍，敌人的骑兵便不能一越而过，如果城墙上设有弓箭手，居高临下，杀伤力也自然会增加。”

　　颜冰雪说到这里，端康和端昭的眼睛都亮了起来。

　　“如果在每个犬藜易进来之处都建立这样的锋火台和城池，那么防守之力就会大大增加，威力也会倍增。”

　　“我们可以在城内建立集市，也可允许夷族商人进城来，只要经过严密的盘查，就不用担心有过多的敌人潜入城内。”颜冰雪轻轻地点了点几点，沿着茶杯的走向划线，“以天顺目前的财力，可以在紧要处先修建这样的城池用来通商，等到将来条件允许，将所有的城池都连接起来，便给我国的西南边境竖起了一道坚实的屏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