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智能

28、师徒

　　阿释密达的小宇宙在超越了第八感后消失了……
　　辉火被我丢给了米诺斯，幸存下来的人暂且退回哈迪斯城，等待下一步指示。
　　雅柏菲卡不肯和他们一起离开，我拗不过他，想着让他一个人进去冥王军的大本营着实有诸多不妥之处，也就不再坚持，遂带着他继续在圣域里游荡。
　　“这是要去哪？”
　　“去找我师父。”
　　“你师父？！”雅柏非常吃惊：“你师父在圣域！！”
　　“对，”
　　虽然听起来有些不可思议，但我如实说了：
　　“我师父是白羊座的黄金圣斗士史昂，你们认识的。”
　　“别开玩笑了，史昂怎么可能会是你师父！”雅柏被我气到了：“说吧，你这次又是想到了什么馊主意？”
　　“我承认我是很想欺负你，但还犯不着拿这事开玩笑。”我找出两年前离开圣域时用过的那条秘道，临进去前又不放心地看了下雅柏：“你还是在这等一会吧，我办完事马上就回来了。”
　　蓝发的青年沉着脸异常平静地说：“不用，我陪你一起去。”
　　“……好吧，随你。”不知道雅柏在坚持什么，他的倔脾气和他的傲气是成正比的，我不指望自己能说动他。

　　秘道建得非常隐秘，知晓其存在的历来都只有作为教皇亲信的极少数人，甚至于一些黄金圣斗士都是被蒙在鼓里的。而我当年在圣域的时候非常活跃，成天和一群狐朋狗友在这附近乱蹿，什么样的秘密都挖出来过，小小的一条秘道算什么？
　　雅柏虽然不清楚内情，但他一点都不笨，看我熟门熟路俨然一副主人翁的架势就够他联想了，而我也不想解释什么，乐得看他自个儿往里头钻。
　　年轻人多用用脑子是好的，不然一辈子都只能被别人牵着鼻子走。

　　我尚在思考该怎么向师父说明“时之回岚”的事，白羊宫的入口就已经到了。
　　“你先留在这儿，我想和师父单独谈谈。”我这次没有征询的意思，我希望他留下。
　　“好，”雅柏看我的眼中多了些耐人寻味的东西，“你去吧，若有事我会马上赶过去。”
　　……言外之意是在警告我不要轻举妄动，史昂若是因此有了任何损伤我定然也得付出相应的代价，对吧？
　　虽然不排除雅柏也有担心我的可能性，但是就其结果本身而言并没有什么不同。
　　除非是黄金圣斗士三位一体的影子战法，否则在这个时代这个圣域里还有什么是能够威胁到我的？就凭那微不足道的第七感？

　　我扬眉轻笑，迎着雅柏的目光点了点头：“有些事我现在不想解释，以后你就懂了。”
　　没有再听到对方清冷的嗓音，我已经转身潜入了白羊宫中。

　　白羊宫里的布局百年来未曾变过，我还先用小宇宙在白羊宫里探查了一番，等到锁定目标方位后方才展开行动。
　　可是就这样毫无预警的出现在年轻的教皇面前，总归会显得十分突兀吧？
　　我不想吓人，更不想一见面就打架然后把圣斗士全招来，唯今之计是要想办法先稳住他。

　　熟悉而又陌生的白羊宫里，我坐在师父待客用的桌旁，拉过一组叠放整齐的茶具，照着那人喜欢的口味沏了壶香茶。虽然手法略显生疏，但当那袅袅清香沁入鼻端之时，往昔的意气风发仿佛又重回体内，曾几何时，我也以拥有白羊座的黄金圣斗士之名为荣……
　　氤氲的水雾中，年轻的脸庞印入眼帘，翠色的眸子里写满了难以言喻的惊愕。
　　我举起杯子朝他微微一笑，眉宇之间是睥睨天下的倨傲神采。
　　“上好的香茶，是童虎送的么？”光洁的指腹磨娑着杯子的边沿，我脸上的笑意更深了：“我说，您不坐下来陪我喝一杯吗，亲爱的师父……”
　　潘多拉的盒子在恶魔的蛊惑声中打开，青年的瞳孔在这瞬间收缩成一点，翠色的虹膜上倒映出浮光掠影的片断，极力压抑的嘶鸣下是苦痛交织的华丽乐章，破碎，激昂，凌乱，暧昧的音色充斥其间，美妙而扣人心弦……
　　我静静地靠在桌边，迷蒙的雾气模糊了笑颜。

　　“您感觉好些了吗，师父？”气定神闲地品着香茶，我突然发现自己已经很久没有像这样子和史昂面对面的坐下来好好聊一聊了。
　　“别担心，我很好。”英俊的青年挺直了腰杆朝我走来，翠色的眸中是与年龄极不相符的深沉睿智，眉间深锁却又隐忍不发：“可以请你解释一下吗，为什么我会回到了２４３年前？艾俄洛斯和撒加他们又在哪儿？”
　　“这事说来话长，想听故事您得有点耐心，不过说到底，这还得感谢你们伟大的女神啊～”
　　云淡风轻地交代完事情的大致经过，我把如何找出并发动“时之回岚”的过程尽可能简要地告诉了史昂，未免口说无凭，于是打开了黄金的刻本让他远距离流览了一番。虽然神话时代以前的文字没几个人看得懂，最省事最有说服力的方法是让对方直接看我的记忆，可那种感觉就像附身一样，是我极为反感的存在。

　　“没想到，女神竟然会把这么危险的东西留在星楼之中……”
　　“对，是挺危险的，若被我以外的人拿到定然九死一生，好在发现及时。”
　　不为所动地应上几句，待我将之妥善收起，这才惊奇地发现师父正一脸凝重地望着我：“长时间维持这样强大的魔法，即使是你也会吃不消吧？”
　　“这不重要，”我摇头，为他重新将茶满上，“我比较关心的是，您接下来有何打算？”
　　“打算么……”年轻貌美的男人慢慢地接过茶杯，翠色的眼眸瞬间黯然：“如果你所说的都是真的，那么已经发生的就无法改变，未发生的…我们也改变不了……”
　　“话虽如此，可是您做得到袖手旁观么？他们可都是您重要的伙伴呢……”我侧身望向窗外的天空，异常笃定地说：“师父您从来就不会退却，即使我现在明确地告诉您我会与圣域为敌，即使您清楚地知道一切都只是时之回岚下的幻影，您也依然会毫不犹豫地选择为了保护同伴和地上的居民而战……一起的时光虽然短暂，但却是任何存在都无法比拟的，所以一心只想守住这份美好，即使是向神挥拳……从这一点来看，我们都是一样的……”
　　徐徐的风灌入屋内，吹乱了我们的发丝，也搅乱了心底刻意撑起的那份平静。

　　“看你现在的样子，你这些年过得似乎并不好。”我心中一动，听到了师父的叹息：“冥王军不适合你，勉强不会快乐的，或许你该考虑一下，是否要回来继承我的衣钵。”
　　“怎么，您这是在拉拢我吗？”我仰起头，笑得不怀好意，“这事如果传回冥界，潘多拉一定会恨不得让您再死一次，况且——您的继承人很多，黄金圣斗士们个个都是出类拔萃的人才，何时又缺了一个我？”
　　“你清楚自己的特长在哪，有些事情只有你才可以办到，千万不要妄自菲薄。”翠色的眸子牢牢地盯住我不放，严厉的眼神不允许我蒙混过关：“漫长的岁月不是那么好打发的，我也是过来人，能够明白你的感受。你需要的不仅是志同道合的伙伴，还得有牢不可破的信仰来支撑你的天空，否则你要如何走到永远？”
　　“您的建议我会考虑，但当务之急是如何解决你我双方的矛盾，毕竟，在杂碎清干净前我是不会有空来做其它事的。”我眯长了眼睛靠在椅背里，华丽的嗓音柔软而低迷：“您是本次圣战唯二的幸存者之一，您比我更清楚圣战的发展态势，在时空回复正常前，我会排除掉存在于这个时代里的不协调因素。”
　　“你指的是……？”
　　“帕拉斯•雅典娜。”
　　我注意到师父手里的茶水在听到我的回答后有一些洒了出来，虽然从对方的脸上看不出任何端倪，但以史昂的性情，要他支持我的决定很难，看来这个话题多半是没有必要再进行下去了。

　　“您的茶非常好喝，”我望着面前空掉紫砂壶，突然话锋一转，幽幽笑道：“或许我不该就这么冒失的让您恢复记忆，这对你我二人而言似乎都不是什么愉快的事……但是我想，至少我不会为了今天的决定而后悔。”
　　年轻的男人双手交叉撑在颚下，苍翠的眸中流露出饱经世事的深沉苍桑：“其实，你最希望恢复记忆的人不是我，是哈迪斯大人吧？”
　　我承认，毫无预警的情况下从史昂的口中听到这个名字时着实让我吃惊不小，我甚至愣了好一会儿，苦涩的味道自舌尖化开，一直漫延到了心底：
　　“我确实比任何人都希望他恢复记忆，也希望他可以了解我的心情，但是有的时候，知道的越多，背负的也就越多，我不想见他烦恼……”

　　师父伸过手来拍拍我的肩，没有再说什么。
　　我喝完杯底的凉茶，告辞离开。
　　走到门边的时候我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回过头来笑盈盈地望着正在喝茶的师父：“对了，您还没有告诉我，这茶叶到底是不是童虎送的？”
　　“噗——！！咳、咳咳～～”我的师父以百年难得一见的狼狈姿态白了我一眼，辛苦顺气的同时还要摆出威严的长者风范训斥道劣徒：“幻离，你……！！简直是胡闹！！”
　　“师父，千万保重身体呀～”我甩头，大笑着迈过了白羊宫的大门。

　　微风徐徐吹拂着我的心，阳光明媚照耀着我的人，一切都是如此美好，可为什么我还是会感觉到悲伤呢？
　　别想太多了，去找雅柏吧。
　　调戏他两句他就生气，他生气就会打我，我装委屈逗着他玩儿至少还可以暂时将所有的不痛快抛诸脑后——和端正的人在一起就是这点好，什么都可以一目了然，没有负担，没有秘密～
　　我与史昂知根知底，在他面前自然用不到这些骗人的小把戏。开诚布公的谈话虽说够爽快，但气氛太凝重，不适合我。
　　还是年轻漂亮的小玫瑰比较可爱，师父那样活了几百年的人精一点都不好玩～

　　“不过悠哉的日子差不多快到头了，接下来应该会非常忙碌吧……”
　　我仰头深呼吸，再次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天边的云层越积越厚，空气的流动却不像是要下雨的样子。
　　光和声音在传播的途中渐行渐缓，沉重的阴影盘踞在头顶，脚下的大地仿佛在呻吟，是什么在等待着最后的审判……
　　我抬头看向钟楼的顶端，心口没来由的一窒。

　　巨大的力量聚集在圣域上方，燃烧的火球呼啸着降临，女神的结界此刻已是强弩之末，支离破碎地毁灭在了死亡的镰刀下。
　　雅典娜的神像之前，那个纤细的人毫无顾忌的张开了自己的小宇宙，黑暗的力量顷刻间笼罩了整个大地。
　　真好，死亡之国的君主只身亲临，整个圣域惊惶失措，这真是讽刺到底啊～
　　我轻轻的舔了下唇，周身的气息越发妖艳邪佞。

　　“殿下！！”另一个红色的物体拍打着翅膀降临，我抬起手臂让他落在了指间。
　　“殿下，哈迪斯大人他来了圣域！辉火想在第一时间禀报殿下，可是雅典娜的结界……”
　　美丽的不死之鸟越说越小声，低垂着头局促不安地偷偷观察我的脸色。
　　“没关系，我已经知道了，”温柔地为部下抚平乱翘的翎羽，我微笑着安慰对方道，“辉做得很好，回去以后要好好奖励你，现在……帮我把这个交给双鱼座的雅柏菲卡。”
　　我取下脖子上的项链挂在辉头上，交待的事还未说完就听见某只地狱烂尾鸡的抽气声。
　　“双鱼座的雅柏菲卡？？不行啊殿下！那个是雅典娜的圣斗士，您千万不可以被他迷惑呀！！”
　　“多嘴！”重重的赏了火鸡一个爆栗，直痛得他两眼泪花花。
　　“殿下……”辉伤心的抬起一侧翅膀盖住了头上的包，小模样委屈极了：“辉是做错了什么吗？您以前是从来不会为了别人打我的……”
　　我捏住他的鸟嘴，正色道：“去把双鱼座带来，我在雅典娜的神像前等你们。记住，暂且不要露面，等我的指示行动，明白了吗？”
　　“是…殿下……”别扭的火鸡扑扇着翅膀飞走了，无论心中多么的不理解，辉他从来就不会违背我的意志，而且以他对圣斗士的态度，即便我对雅柏表现出无比的信任，也绝不会坐视后者在行止上有任何不利于我的地方。
　　辉的实力无需另作说明，即使在黄金圣斗士之中也鲜少有人能与之匹敌，他在的话我很放心。
　　现在雅柏得到了我的项链，必要时候我可以为他提供庇护，顺利上到十二宫顶层应该不成问题。
　　那么接下来，朕是不是要好好准备一下，慎重的上去和他们打声招呼呢？

　　我仰起头，静静地驻立在灰暗的天空下，波澜不兴的眼中倒映着神圣的女神像。
　　随处乱蹿的劲风扯起了我的发丝，挡住了唇边一闪而逝的笑容……

　　机会难得，是时候行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