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群鬼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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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苗从未经历过这样尴尬的境地。无论她飘到哪里，都有一位同类在等她。
向东，一个白发老头正在“咿咿呀呀”拉二胡，嘴里唱道：“花开谢，可怜粉红泪；老汉来，愿请相留一醉。”他见了阿苗，脸上浮起红晕，“丫头可愿与我春风/一度。”
向南，一个红衣黑发女子背对阿苗，嘤嘤抽泣，唱：“郎君一去三十载，侬意奴心哪得知。”阿苗做的最错的一件事，就是上前拍了拍她的肩。那鬼激动地一转头，“是我郎君？”长发如鞭，迅速而有力的扫了阿苗一脸。
向西，一个满身横肉的屠户磨刀霍霍，嘴里念着；“杀尽天下淫|娃荡|妇。”阿苗觉得他头顶那柳树绿条格外油亮。她还是个黄花闺鬼，不想做那屠户刀下亡魂，腿打颤儿，爬走。
向北，一个丰|乳肥|臀老妖妇，怀里抱着方才那食小儿鬼，“我的儿，心肝儿肉。”食小儿鬼指着阿苗，对那鬼道，“你想做我干娘？先收拾她，这女人方才欺负我！”
“······”
最恐怖的还不是这些鬼。阿苗被它们逮住，顶多揍一顿，关键是她还瞥见一个——红眼鬼头。无常老爷对她讲过那鬼：这种鬼是被砍头而死。脖子以下的身体化作无头鬼，并不凶悍，但那头就不同了。被砍的头颅无人收敛，遗弃于乱葬岗，日日吸纳怨气，练成红眼鬼头。
红眼鬼头凶恶非常，有脑无心，喜吃幽魂恶鬼等同类，将其炼化怨气；有口无胃，到嘴之食不过被他利齿嚼碎，最后从那断裂的脖子上漏下去。
阿苗这些小鬼，遇见它毫无反抗之力，即是被嚼烂魂魄的下场。
鬼有善恶，这湖中蛇鼠一窝，隐匿的都不是什么好鬼。
风过柳树，垂条飘飘，阿苗飘到一处，便有一位鬼友坐在树上等她，端的已是四面楚歌。她第三回给无常老爷发讯息，请他速速赶来。
厉鬼们或坐在树干上，或躺在树荫里，或双腿缠着柳树条荡秋千，一个个俱不把阿苗放在眼里。
“这么个小姑娘是魑魅？”最先出声的是那是食小儿鬼新认的“干娘”，“我的儿，你真是笑死我了。”
这个满身肥肉的女人，不知何时出现在阿苗身后，阿苗被她屁股一怼，半身跌坐在地。。
“这些日子憋也憋死我了，你们与她有什么好玩儿的，还是将人给我，让老头子泄泄火。”老头道。
“嘻嘻嘻嘻，小丫头脸蛋儿这么丑，你也下得去手？若这脸儿长在我身上，我哪里好意思出来见人。”红衣女鬼，用长指甲梳理黑发。她临死之时不知脸上涂了多少脂粉，一张脸比雪还白，唇上口脂红如杜鹃泣血。
“好容易来个消遣，凭什么给你一只老色|鬼玩儿！”有只鬼叫道。
“就是就是。”其他的鬼也跟着吵嚷起来。
从鬼魂中间飘出来的红眼鬼头，在这些吵嚷的鬼中间溜了一圈。“他也是‘吃’，我也是‘吃’，不如给我，增加些怨气。”
它是这群鬼里说的上话的，一开口，不少鬼跟着点头。
眼看场面一时混乱，满脸横肉的屠户比了比菜刀，“嚷什么嚷！老规矩。”
“你有刀，你说了算呗。”红衣女鬼“哼”了一声。
阿苗不知他们所说的规矩是什么，但见那些鬼都安静下来，鬼屠户飘到她跟前，将他的菜刀扎在阿苗跟前。
“小丫头，好好说话。”他问，“生前做过什么恶事？”
这问题将阿苗问住了。她、她做过什么恶事吗？比起这些鬼杀|人放|火，她她她活着的时候是个好丫头啊！看着屠户那菜刀，阿苗直觉，真话是不能说的······
阿苗僵硬的点点头。
那鬼果然满意，并未深究阿苗究竟做过什么，继续问：“会什么法术？”
“附、附身算么？”无常老爷说了，这“鬼上身”倒不是所有鬼都会的法术，还得有点儿资历的小鬼才会。
那鬼果然不满意，好一会儿，对阿苗道；“你运气不好，法力太差，咱们这窝鬼，用不上。”
他朝群鬼点头。
阿苗明白自己这点儿法术太差，怕是要被放弃了，不由得慌了，“别呀，你们要做什么，带我一个。我法术低微，还、还是有些用处的。”最后半句话底气不足，阿苗说完都快哭了。
“干什么”有只鬼一听她这话便火了——驼色的囚服燃起熊熊大火，是只“炽燃鬼”。它身体“滋滋”燃着大火，将十指放在嘴里，咬掉十个指头。嘴里“咔吧咔吧”咀嚼着，那声音让阿苗想起了方才吃的花生米，大约也是这声音······
咔吧咔吧。
她胃里一阵恶心，口中直冒酸水，听那鬼道：“一年被放出来十五日，将我们扔到这高墙里！到处都是瑞兽雕像便罢了，还来个天师，啊啊啊啊啊，好想一把火烧死他，烧死他！”
有只食唾鬼跟着道：“唾沫淹死他，淹死他！”
便有更多的鬼怪叫嚷：“咬死他！”
“吃了他！”
“吃了他！”
都是些饿了十来日的鬼，提到仇人，双眼赤红。
阿苗听他们提到陆天师，心中有了计较，赶紧哭道：“原来各位都是被陆天师逼迫到如此境地的？我与你们是同仇敌忾啊！我本来皇宫里住得好好的，那、那天师一来，便将我从家驱赶出来。我、我如今无家可归，还被神兽伤了脸。如今已是穷途末路，生无可恋······”
那些鬼都惊了：“原来是这样？”
方才嘲笑阿苗脸丑的红衣女鬼飘过来，扶起她，“原来是这样伤的，我瞧瞧，”她端起阿苗的脸，“啧啧，确是神兽所伤。这伤很重，没有个三年五载是好不了的······”
这一刀补得好。阿苗的眼泪原本是装的，这下真是热泪盈眶：好不了的？好不了的？
见有的鬼已经对阿苗起了可怜之意，那食小儿鬼跳出来。
“不对！方才她还假扮‘魑魅’抢我嘴边口粮，这鬼惯会说谎，别信她！”
阿苗赶紧道：“都是饿得心发慌的鬼，我不骗你，哪里有肉吃？”
“那么那个宫女是怎么回事，你从她身体里钻出来的！”
“不是说了我会上身吗？我迷惑了她！”阿苗狡辩。
“你这只心机鬼！”那食小儿鬼“呀呀”叫道。
“你这只大头鬼！”到了这个节骨眼儿，阿苗不能示弱，反唇相讥。
······
“够了！”那鬼屠户比划菜刀，喝道，“是真是假，一试便知。”
他胸有成竹，指着阿苗，道：“想加入咱们，就拿出诚意。你将方才那人找回来，我们便信你。”
群鬼都赞他这主意好。若阿苗将人找回来了，它们恁多鬼，不能饱餐一顿也能打打牙祭。若阿苗找不回来也无所谓，红眼鬼头就在这里，将阿苗给它，它们还能壮大实力。
这个主意受到大多数鬼的拥戴，食小儿鬼往他“新干娘”怀里一钻，阴测测对阿苗冷笑，“好啊，我等着看。”
事到如今，阿苗已经骑虎难下，她对群鬼咧开一个笑容，道：“好······”
鬼屠户看来是相信阿苗的，他宽厚的大手拍了拍阿苗的肩膀，道：“丫头，将人找回来，明日中元节，哥几个带你干一票大的。”
阿苗“嘿嘿”朝他笑，心头呐喊——无常老爷，你们怎么还不来，场面要控制不住了啊啊啊！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群鬼围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