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里江南之两岸稻花香》玄清道君

49、谷种

　　小雨淅淅沥沥的下着，春晖园荷塘边上的垂柳发了新绿。柔柔软软的枝条迎风摇曳，笼在这蒙蒙笼笼的烟雨之中，说不出的妩媚动人。蒋静书戴了顶斗笠沿着荷塘边上的小径走到后花园中，去看那种下已经几天的番薯。

　　原先的三棵番薯苗经过几天春雨的洗礼，长的越发的茁壮，薯体上又爆出了数点新芽，看着格外喜人。周围还用青砖头仔细的围了一圈，由此可见，打理花莆的小厮照顾的极是用心。

　　伊人撑着一把油纸伞匆匆走来道老族长来了，在前头的客厅里喝茶。蒋静书却是知道，村民们知道她忙，怕给她添麻烦，一般没有重要的事情，极少上门。这老族长亲自前来，想必是有什么要事要同她商谈。于是让伊人先行回去，她洗把手就来。伊人应声而去。

　　蒋静书走到荷塘边洗去满手的泥，走回春晖阁。见老族长正悠哉修哉的喝茶抽旱烟，遂笑道：“族长太公，您来了。您可是好久都没来我这里喝茶了！”说着取下头上还滴着水的斗笠递给伊人。”

　　老族长哈哈大笑：“书姑子，这外头落着雨，你这戴着斗笠去哪点呢？”蒋静书笑道：“我还能到哪里去，就在后头随意的看了看。”

　　“你这女仔太勤快，这落雨的天也空不住，净乱跑。年纪轻轻的操那么多心做什么？”

　　蒋静书笑道：“太公，平常日子请你都不来，今日来我这里肯定是有事吧？”老族长放下烟斗：“嘿，你这女仔猜对了。我今日来就是想问问你，这清明已经过了，一天比一天暖和，个个都准备洒秧了，你旧年买的那些田可有什么打算？”

　　蒋静书一听笑得格外灿烂：“我就晓得太公放不下我，原来是为这田来的。我是这样打算的，那六百多亩良田，照旧种水稻。至于那新开出的一千亩田，瘦的很，怕是种不出好谷子。我想拿一半来点豆子，另一半拿来种菜喂猪，顺道弄个养猪场，这样过年前正好拿来烘腊肉，猪粪也可以拿来肥田，可谓一举两得。”

　　老族长听闻，欣慰的点点头：“你自己有打算我也算放心了。”蒋静书却道：“不过太公，我以前没有种过田，虽然知道这时节该洒秧了，但一亩下多少种子我心底却是没数的，还得请教您这个老里手才成。”

　　老族长笑眯眯道：“论赚钱的本事这村里没人比得过你，不过这种田嘛，我老头子却是比你强。”

　　“那是当然，您可是种了一辈子田的老里手，您当年种田的时候，我还不晓得在哪呢？”

　　“嘿嘿，就你这丫头嘴甜。”

　　那老族长道这谷种一般按一亩田二十斤下种，这六百七十三亩，光谷种就得一万多斤。真是不算不知道，一算吓一跳。蒋静书想起后世，老家的杂交水稻一亩才三、四斤谷种，真是天差地别啊。

　　村里自然买不到这么多谷种，得到外头的种子粮行去买。眼下下秧在即，蒋静书要的数量又多，这事得抓紧了。春晖园的汉子小厮们种过田的虽有不少，会挑谷种主事的却是一个都没有。现下食品厂的事情也多，蒋文明、蒋文清也忙，蒋长华忙堤坝上的事情更加走不开，一时竟没个合适的人选。老族长见他这般为难，嘴巴张了张又闭上，像是很为难，终于还是说了出来：“书姑子，你看我屋里的老二可要的？”

　　“老二？你说的是庆华叔？他不是在瑶山里帮人放排看场子么？”老族长叹了口气道：“月头回来的，我让他别去了。赚不了几个钱，还整天受些闲气。再讲，他今天都二十三了，还没婆娘。别个像他这个年纪崽女都几个了。今年正月里，有人给他讲了个女仔，人家女方一听是是个放排的，就直摇脑壳。”

　　“若真是这样，不去也罢。反正我这还缺人手，回来帮我正好。”老族长闻言大喜：“这么讲，你是答应了。来的时候我就想帮他问问，你这里可要人，可我又怕你为难，实在张不了这个口。这下好了，他也不用出去了。太公我先替他谢谢你了。”其实他也是有些私心的。看着大儿子儿媳跟着蒋静书干，日子过得这么好，二儿子不是蹲在山旮旯里与毒蛇虫蚁为伍，就是漂上河里放树子，赚的不多，还整天教家里人担心吊胆的，实是不是个事。这便想着求一求蒋静书，帮着拉拨一把，哪怕是到工地上挑泥巴，也强过再回去看场子。

　　蒋静书笑道：“都是一家人，老太公还同我客气。这样，你回去告诉庆华叔，若是明日不落雨了，您让他早点来，带两个人去沱江帮我买谷种子去。”

　　“好，要的。”

　　刚送走老族长，玉洁就匆匆的从后头下院中跑来道：“小姐，前日抬回来的那个人醒了。”

　　“醒了？”

　　“嗯，只是他好像不会说话，冰清说可能是个哑吧。”

　　“哑吧？罢了！哑巴就哑巴吧，走，带我去看看。”

　　蒋静书到了下院，见到了前日里救回来的那个年轻男子。不知是受伤太重还是什么缘故，他的脸色仍然很苍白，木木呆呆的望着屋顶，不发一言。看到蒋静书走进来，偏过头来看了她一眼，挣扎着想要起身。蒋静书忙制止他：“不必，你伤还没好，快躺着就好。”

　　那人遂重新躺好，只是望着蒋静书的目光中带着感激。蒋静书微微一笑：“可好些了？”那人微微点了点头。

　　“如此就好，你伤得这般重，我们还怕救不回你。”说着指了指旁边的玉洁：“要知道，刚发现你的时候，你抓着我家婢女脚踝，给人吓晕死过去。”那人没想到还有这一出，微愣了一下，脸上出现了一丝尴尬，约摸是有些不好意思罢。蒋静书笑着安慰道：“不过现在没事了，我这里很安全，你放心养伤。”

　　因是重伤初醒，蒋静书也没有同他多说，只安慰了他几句，交待丫鬟们小心看护便退了出来。回春晖阁的路上，玉洁问蒋静书：“小姐，你说他究竟是什么人？怎么会受这么重的伤，漂在河里？”

　　蒋静书摇了摇头：“不知？只是你看见他先前穿的衣服没有？那料子不是一般的平民百姓能穿的起的？”

　　冰清道：“那小姐的意思，他非富即贵？”蒋静书摇了摇头：“不知，我只是猜测而已。但咱们只是顺手救他一命，管他是王公贵族还是江湖浪子都跟我们没关系，过好我们自己的日子就好。”

　　“嗯，小姐所言即是。”

　　次日天蒙蒙亮的时候，洒了几个小雨，之后就停了。刚吃过饭，一个七尺高的朴实汉子就进了春晖园。正是老族长的二儿子，蒋长华的弟弟蒋庆华。

　　“叔叔，你来了，快请坐。这么早，吃过早饭没有？”蒋庆华憨厚的一笑：“吃过了。我爹说你要买谷种，让我来看看。”蒋静书把茶几上的粿子推过去：“是要买谷种。太公昨日里帮我算了下，我这六百多亩田大概要一万多斤谷种，您再帮我看看，倒底要买多少。”蒋庆华算了算六百七十三亩田，按每亩田下二十斤谷种算就是一万三千四百六十斤。我怕这些谷种会有坏的，你这么多的田，还是多买些好，就买个一万三千八百斤差不多了。按市价8文一斤的谷种算，差不多要一百一十多两银子。”

　　“银钱不是问题，只要谷种好。您是种田的行家里手，这事就交给您了，您看着拿主意。”说着取了二张共一百五十两银票交给他。“叔叔，这钱您带上，我再派两个人派条船给您，你看着这几天务必帮我把谷种买回来。”蒋庆华郑重的点了点头：“书姑子，放心吧。这事一定给你办好了。”说罢抬脚就走，蒋静书忙喊住他：“叔叔，等等！我还有事没说完呢？”

　　“你说，我听着！”

　　“叔，您看看，顺道帮我打听下哪里有养猪场，我想买些猪粪这类的放到田里肥田。蒋应华一听，满口答应，带着两个小厮大步出去了。

　　这蒋庆华同他哥哥一样，实在，办事的效率也快，不过两天就买回了全部的谷种。蒋应华让她赶快安排人手去把选好的秧田犁一犁，明后天好洒种。蒋静书觉得奇怪道：“这谷种都还没崔芽呢，哪要那么赶？”

　　岂料蒋庆华接下来的话差点惊掉她的下。这时代的人竟然不知道谷种还要崔芽这回事，都是秧田选好后，直接洒种。蒋静书深知这么做的弊端。因为春天的气候不稳定，反复无常，加之早晚温差大，这么一来，就会延长种子的发芽时间。而且，将会有不少的种子在刚发芽之初就会被冻死，即便是发了芽的，谷芽也要瘦弱许多。

　　蒋静书经历过后世成熟的育秧技术，自然不肯犯这种低级的错误。决定自己崔芽，同时告诉蒋庆华，自己从书中看到到一种新式的育秧技术，能够提高种子的发芽率，她决定采取这种新技术来试一试。

　　对此蒋庆华很是顾虑，生怕她浪费了谷种，还耽误下秧的时间，这可是关系到一年的收成。于是立即回家告诉自家老爹和兄长，蒋静书要采取新方法育秧的事情。老族长虽亦有些顾虑，但仍然相信蒋静书的决定，道：“别看书姑子年纪小，又没种过田，但她向来是个主意的，便让她试试罢。这时节还早，若是不行，再买谷种重新洒也还来得及，让她试试也好。若是真的可行，那就是我们大家的福气了。”连自家老爹都这么说了，蒋庆华也只好按下心来。却是对蒋静书给谷种崔芽的事情好起了莫大的好奇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