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竹林》亚当的苹果

90、8.15 停战

　　东宫有管朝政的皇上，西宫有管后宫的皇后，少爷有少爷的领班，公主也有公主领班，令我大跌眼镜的是公主领班邓佩佩乃卢旺财之未婚妻，一无威信二无建树的卢旺财之所以嘚瑟依然，跟他背后这个足分量、强有力女人的支撑脱不了干系。邓佩佩工作能力极强，管理有术，深得公司领导和一些大客户的喜爱。特别是方总，对邓佩佩赞誉有加。我暗自揣摩，除了主管和老冯，能和方总说上话的怕就是邓佩佩了，说起来合情合理，卢旺财看好武胜，让自己媳妇在方总面前多美言两句助一臂之力，想必卢旺财帮的这个大大的忙够武胜勒紧裤腰带好好喝一壶的了。太平时期金楠国际早是贿赂成风，更何况战乱纷争硝烟四起，主管领导隔岸观火坐收渔翁之利，趁火打劫大发战争财，零成本高回报的暴利买卖做得精明的很。
　　邓佩佩其貌不扬却透露出一股不可辨驳的说服力，她就是马俊才的传令官，高效的执行力让马主管省心不少。很少听说公主里有调皮捣蛋的，倒不是因为男孩子比女孩子活泼，卢旺财对待少爷实行的是威胁恐吓的铁血手腕，这种做法适得其反，常有人不安分以下犯上让卢旺财大为头痛。少爷们年轻气盛正是容易躁动的年纪，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反抗，逆反心理造就对卢旺财高压政策的反叛行为。卢旺财就像是玩跷跷板，摁下去东头翘上来西头，越这样越恼火，日积月累恼羞成怒便将少爷仇视化，好像是我们有意和他对着干。卢旺财说：“你们让我不舒服，我也不让你们舒坦。”完全把自己手底下的人看成水火不容的敌人，他从未考虑过问题根源出现在自己那里，也没想过科学人性化的管理自然可避免许多不必要的麻烦。按说两人走到一起多少有互补作用，跟邓佩佩应该能学点管理技巧，但在我们看来卢旺财本性不改丝毫没有半点长进，我行我素磕磕绊绊还自我感觉良好。拿许双喜的话来说：“要不是卢旺财命好，跟他搭档的戏份足，不然像他这种猥琐渣男在连续剧里都撑不过两集。”
　　卢旺财大婚将至，少爷们也欢喜，倒不是为了祝福他新婚燕尔，而是早就盼着旺财从我们眼前消失，省得天天在我们面前龇牙咧嘴逮谁咬谁招人烦。
　　少爷们下班时间点各不相一，三三两两陆续来到预定好的聚会地点，这是一家量贩式KTV，与金楠国际相隔不远，不过十来分钟的脚程。我第一次去，车后驮着许双喜，他指了条两三分钟便到的捷径。跟值夜的保安说清楚是楼上“新天地KTV”的客人，他们才让我将自行车停在楼下的大厅里，保安说：“我们不在的时候也有监控，搁这儿尽管放心，不过你最好还是上好锁。”
　　服务员带领我们进包厢的时候里面已经有四五个人早就喝上了，钱跃进和武胜摇色子输了耍赖，武胜不干，两人争得面红耳赤哈哈大笑。许双喜手痒，跑过去加入混战。一起玩的时候突然都收起锋芒毕露的杀气，没有了战争大家也能够和谐相处。新来的孙庆撅着屁股到处敬酒，兄弟长兄弟短献殷勤。牛新宇和江飞扬谈论着他手上那块卡地亚，因为牛新宇长得黑体壮如牛，我们给他起了个外号叫“黑牛”，黑牛半个月前入职，听说走的内部关系。在特别注重形象的夜场上班，要给客人青春靓丽时尚活力的感觉。方总特别在意服务人员的仪容仪表，包括每季度更换的工作服和模特佳丽的晚礼服都由他亲自把关，服装剪裁修身得体色彩亮丽，洗干净后须熨烫祛褶。公主们一年四季都是成套的短裙制服，搭配□□鞋，上班前头发盘顶化淡妆。模特佳丽一律抹胸露背掐腰拖地长裙，礼服刻意凸显出女孩子前凸后翘婀娜的身姿。少爷们工作时将衬衣扎进腰带，配以黑裤子和尖头皮鞋，要求发型每天打理好。曾经因为有少爷顶着一头乱糟糟的头发被方总撞见罚跑菜一星期的，也有衣服三天没洗不巧被方总敏锐的嗅觉捕捉到挨批评的。然而小黑牛跟方总一再强调的潇洒帅气愣是沾不到半点边儿，大脸盘子小光头又黑又胖，个儿也不高。少爷的塑身工作服穿在他身上好比捆麻袋，生怕一吸气儿崩掉扣子不小心将肚腩掉出来，裤子紧紧包裹着呼之欲出的肥硕屁股，我估计他走道儿磨得蛋都疼。
　　我高兴没人跟我抢麦，独自霸占着点歌台尽情嘶吼。我一连唱了二十多分钟，润嗓子喝光三瓶啤酒。张尊叫大伙儿聚过来喝团圆酒，我从凳子上跳下来一个趔趄，张尊眼疾手快一把扶住我：“才刚开始你就醉了？”我摆摆手：“不是不是，唱时间长了大脑缺氧。”
　　许双喜握着酒瓶的手翘起食指指着我说：“可不能把秦风竹灌醉了，经不起再撞一回车。”“滚。”我抬脚踢他，被他敏捷地躲开：“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张尊发话：“除了张万里，金楠国际的少爷都到齐了，难得一聚，大伙儿今晚玩的开心。”
　　“哦。”众人爆发出一声欢呼，仰起脖子对瓶吹。在夜场上班总是不缺乏各类喝酒游戏，一群大老爷们儿互相打闹，或各种划拳，或三五人把一人放倒灌酒，或脱了上衣光膀子跳迪斯科，玩到兴处发出毛骨悚然的惊声怪叫。
　　我出来抽烟透气，许双喜拉我上厕所，我叼着烟拉开裤链放水：“张万里为什么没来？”
　　“这还用问？”许双喜拧开水龙头洗手：“怕花钱呗。”
　　我说：“张万里铁公鸡到一定地步了，你先去，我抽完这支烟再进去，里面太闹太吵。”
　　往回走的时候怎么也找不到回去的路了，也不记得房间号几零几，印象中许双喜带着我左拐右拐横穿直插没多远，咋绕了大半圈也没找到原先的包厢呢？正着急要打电话求助，突然听见有人喊：“秦风竹，你怎么在这里？”我回头看，是何雨露，喜道：“巧啊。”
　　“瞎晃悠啥呢。”红衬衣搭配着白色休闲裤的何雨露，看起来特别清爽，她说：“在里面看有个傻子来回转悠好几趟，出来一瞧还真是你。”
　　我不高兴：“说谁傻？跟少爷们一起出来玩，这不找不着大本营了嘛。”何雨露冷嘲热讽：“这还不傻？转眼就忘了娘家门还好意思说自己不傻？”
　　“我给他们发短信，马上就知道坐标了。”
　　何雨露过来拉我：“趁你的人前来把你认领回去的时候去我包厢坐坐吧。”我爽快道：“OK。”
　　包厢里还坐着一个女孩子，见何雨露拉着我便说：“鱼泡，新男友？”何雨露一把抱着我的手臂不说话呵呵傻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