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吹灯][胡八一/鹧鸪哨]在劫难逃》心草

7、第七章

　　两个人凑合着在山里过了一晚，第二天天一亮，他们两人就下山找那辆212型吉普。半夜里从山上滚下去，当然是车毁人亡。司机身上骨头断了好多，整个人都给甩了出来，满地散落的都是美元和人民币的现钞。胡八一看了一会儿，叹了口气，从车子里扒拉出那张西夏唐卡，其他什么也没拿，就和鹧鸪哨走了。

　　虽然胡八一心里还担心胖子，但是一来鹧鸪哨受了伤，二来听说另外一拨盗墓贼去了四川，那地方不像保定，可以开着车随便来往，他们也只好先回北京再做打算。
　　结果刚一到家，就碰见天上掉下来一个惊喜，楼下电话叮铃铃作响，居然是胖子打来的。

　　胡八一拿起听筒，王凯旋就在那边说：“老胡啊，胖爷我急着找你发财，一天几个电话找人就是不在，你他妈这几天死哪儿去了？”
　　胡八一好险没把肺气炸了，扯着话筒就开骂，“王胖子你个混蛋。胡爷为了你流血又流汗，腿都跑断了，你他妈还有脸问我哪儿去了。”
　　胖子在那头嘿嘿地笑，说：“咱们的环球倒斗有限公司还没成跨国企业呢，胖爷我可不会就这么死。我从那群盗墓贼手底下跑出来，还顺手牵了他们个秘密。不过，你去哪儿找我了？有帮手没？大家都没事吧？”
　　胡八一说，“还行，最起码我们的人还是整个的，没有缺胳膊少腿，那张西夏唐卡也搞到手了。你还发财呢，发个屁吧，回来以后人民群众必须定你个现行□□罪。”
　　胖子说：“得了吧，胡司令，我老早就看出你有修正主义苗头了。咱们倒斗为了什么呀，为了钱啊，你不说为了票子你能拿良心喂狗吗？就你那周济烈属的手笔，不节流还不开源，迟早穷死你。”

　　他嚷嚷的声音大了，鹧鸪哨就转过头来瞥了一眼。胡八一赶紧认输：
　　“行，我承认我犯了修正主义的错误还不行吗，我这就接受你王司令的领导，高举一切为了发财的大旗不动摇，我去哪儿找你啊？”
　　胖子顿了顿，说：“我现在在陕西南边的勉县，不过你先别来找我，带着画和倒斗的家伙去找李树国李掌柜，到了他那儿你就清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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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胡八一和王胖子约好了要去四川。但他并没急着走，反而买了两张正乙祠戏楼子的票，带着鹧鸪哨去听了一趟“失空斩”。
　　台上演员唱腔咿呀，台下胡八一却是思绪满腹，散场之后，两个人散着步回家，鹧鸪哨就问道：
　　“你干什么来听戏？”
　　胡八一笑了笑：“四川是古蜀地，咱们去这一趟，少不了要和这蜂窝山的祖师爷打交道。我心里有点不舒服，但是说不上来是怎么回事。”
　　鹧鸪哨皱了皱眉，没有说话。胡八一看他不太开心，赶紧岔开话题说道：
　　“对了，我之前研究周天全卦的时候，听了不少传说。民间都流传说诸葛武侯也通‘易’，不仅如此，还是天星风水的大行家。”
　　那搬山道人沉吟了一下，才答道：“天星风水之术我不太懂，不过他传世的有一篇《二十八宿分野》是真的。另外，据说蜀汉昭烈皇帝和武侯自己的葬地都是他亲手选的，这两座墓墓址明确，据说将近两千年从没有被盗过，如果属实，那的确难得。”
　　胡八一咋舌，“怪不得人们都说武侯有‘鬼神不测之机’，我倒真想知道怎么样才算是鬼神不测。”
　　鹧鸪哨笑了一下，“你有没看过《黄帝阴符经》？”
　　胡八一瞅了他一眼，“你是道士，我可不是道士。”
　　鹧鸪哨没搭理他的贫嘴，只是径直说道：“阴符经说，天性人也，人心机也。所以立天之道在于定人，从来只有人心才是鬼神不测。有些人，不管埋骨何地，都是多少人愿意给他捧土添坟，连倒斗求财之辈也不会近他，这样又何必执着于风水。”

　　胡八一沉默了。
　　有些时候，他和面前这个活粽子的对话不再是普通的扯皮或者客套，就总能感觉到鹧鸪哨的话里含着某种感慨，说不上来是豪迈，还是某种特殊的悲慨。但是他对那个人了解不多，仔细琢磨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就是这个时候，胡八一心里忽然有种想和他推心置腹的冲动，他按捺了一下，笑着说道：
　　“道爷你可太有文化了。咱们眼下也算有了点交情，你能不能告诉我你真正的名字叫什么？”

　　鹧鸪哨看了他一眼，“真正的姓名很重要？”
　　胡八一猛点头，“当然重要，除非你叫阿猫阿狗之类很丢脸的名字……”
　　那人嘴角微翘，“我自入绿林道起，就发过一个誓，若是找不到雮尘珠、无颜见诸父老于地下，就弃了本名一生不用。眼下自然也不能破例。”
　　胡八一没想到他一个名字还有这种玄机，不禁腹诽道：这也太死心眼了，难怪连杨参谋也不知道他叫什么。

　　四川离北京一千多公里，他们两个人转天上了火车，晃晃悠悠一天多到了重庆，再搭去巫山县的汽车，总算是在当初那个清溪镇附近的小杂货铺里找到了李树国。
　　胖子已经事先把胡八一要来的事通知了老李掌柜，所以他对胡八一再次来访并不吃惊。但是看到鹧鸪哨之后，李树国愣了一下，把脸上的老花眼镜推了推，迟疑着说：
　　“这位小哥看着好生眼熟……难道你就是……”
　　鹧鸪哨落落大方地在他面前坐下，才笑着说：“保定府李家的销器儿手艺天下闻名，来往的都是绿林中知名的豪杰，难为掌柜的还记得我。”

　　原来王凯旋提到胡八一一行人的时候，也把他带着个“活粽子”的事儿告诉了李掌柜，但前后经过并没太细说。李树国今年七十九岁，正和鹧鸪哨是一辈人，此时他已是古稀之年，历尽人世沧桑，须发也是全白，忽然见着有过几面缘分的故人，居然还是英姿勃发、青春年少，不由得唏嘘良久，才说道：
　　“我实在想不到，这辈子还有再见着你这位搬山首领的一天！”

　　民国时候鹧鸪哨在绿林道上好大的名声，虽说搬山道人除了倒斗寻珠，就和旁人秋毫无犯，但提起他来，人人也敬畏三分。但是这些胡八一并不甚了解，他笑着问李掌柜说：
　　“怎么，您老年青的时候做过这道士的生意？”
　　那掌柜的抬眼看了看鹧鸪哨，那人从腰间抽出枪来，摆在桌上，李树国伸手细细摩挲，似乎不胜爱惜。
　　鹧鸪哨回答胡八一道：“这两把枪是李掌柜的手艺，这种德国造二十响威力是不错，但是连射的精度差些，我就托他改了里头的机关，用起来更趁手些。”
　　李树国感慨道：“试枪那日，鹧鸪兄弹无虚发，技艺精绝如神，百步之外打灭香烛火头的功夫，实在让老夫大开眼界。时至今日，再没见过那样的枪法了。”

　　要是给胡八一一条步枪，他在有依托物下射击精确度还不错，但“百步灭香”的准头，凭着两把手枪是无论如何做不到的。听到李树国如此夸奖那搬山道人的枪法，胡八一不禁又多看了鹧鸪哨几眼，心想有机会了非得让他露一手看看不可。
　　这时候，李老掌柜说道：“听胖子说，你们手里有一件出自我李家的藏宝图，这是不是真的？”
　　胡八一听了奇怪道：“那玩意是藏宝图？这可有意思了。”说着，从随身的背包里把那张西夏古唐卡拿了出来，平平摊在桌上。
　　李老掌柜点了点头，他拿出放大镜，仔细检查了一番，末了才说：
　　“错不了，这就是当年我见过的那张秘密地图。”

　　对他这番话，另外两个人都十分不解。鹧鸪哨蹙着双眉，开口问道：“西夏国流传下来的空行母图，我也曾经见过两次。这张画虽说重新裱过，可还是一张普通画像而已，里面又没有夹层，所谓‘地图’到底指的什么？”
　　胡八一插嘴说道：“大金牙是琉璃厂贩卖古董的行家，他也看不出这画有什么玄机。里面究竟藏着什么秘密？”
　　李树国叹了一口气，好像有些不愿提起那些陈年旧事似的，许久才说：“这是家兄在世之时做的事情，我虽不知详细，但也答应过他绝对不对别人泄露半点。如今老一辈的人早已归尘归土，只有我一个还活在世上。要是这事跟着自己进了棺材，我也不能甘心，胡先生是个可信之人，我今天就把当年的事情告诉给你，也算是了却一桩心事。”

　　胡八一见他说得如此郑重，赶紧坐直了身子洗耳恭听。李树国这才慢慢地讲了一个民国时期惊心动魄的故事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