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枯骨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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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枯骨师——复行来时路
孔温眼下说不清自己到底是多少的修为，就像看着水中的倒影无法确定这人就是自己一般无异。
水中人影身上衣衫褴褛，丝丝缕缕地缀在骨架上，是的，一幅皮包的骨架。他伸手，那水中的倒影也伸手触上水面，那水被撩起，拢在手心，扑到脸上，扑在身上。他粗暴地剥去那些一块块的青黄焦黑，烤焦的古怪混合物从身体上剥落的瞬间声音松脆，撕、扯、撕、扯手段粗暴，却怎么也无法纾解孔温心中那种无穷尽的烦躁与暴乱。
终于不耐烦地整个人向后一躺，重重仰倒，躺了下去。那刺骨冷水冲刷过稀疏斑驳的枯焦发丝，在水中飘摇的发丝盖过脸颊眼睑，埋没眼口耳鼻，寒冷刺骨的水灌冲进五官，随着水潭的涌入和流出，带出许多污浊的颜色。渐渐的水面趋于平静，似乎整个人都被湮没了，孔温屏住的呼吸，在冷水的镇静下，胸膛的起伏渐缓，人也终于冷静了下来。
“哗啦啦——”水声响起，打破一室宁静。一个虚影一晃，便只有一个干枯瘪瘦的身影站在岸上，似骷髅，如鬼魅。那枯槁腕骨一翻，那身上的水迹已不见踪影，唯有一件黑色罩袍就这样凭空落在手间。一抖一落，那身影便罩上了黑色罩袍，大大的兜帽将整个头脸都盖在里面，脖颈垂着，看不到一点头脸，更不露一丝皮肤。
黑色的宽大袖子抬起，缓缓放在那作为墙壁的噬灵石上，气息微转，孔温便感到一阵阵的混沌之气缓缓传来，入体很是容易，那混沌之气入体令人舒适地止不住叹息。孔温面无表情地内视一番，现下自己的修为显然不同于原先的筑基三层，但是要说突破大境界，却不曾结丹，可是若只是突破了小境界却也不像，想来这也是灵气与混沌之气的不同之处吧。
这谎言便是要有真实的基础才能逼真不是。那戒指确实不怕塑魂火煅烧，先前将那储物袋都扔在了里面，现下才有衣物可以穿上。垂着的脸皮微微拉起一个诡异弧度，似笑非笑，饱满的自嘲意味。
手掌贴着墙壁维持不动，只见那灰色的气息慢慢洇出，像海绵上被压榨出的水珠一般，一点点浮现出来，再一丝丝攀爬着岩壁，一圈圈缠绕，气珠贯穿成串，那其串又旋转如漩涡一般，逐渐纠缠旋转着绞成一股股灰色气柱顺着那干枯手掌钻了进去。
灰色稠密的气体沿着光滑宽敞的脉络贯穿而进，自由流转。孔温站在那处，随着那气体的流转，皮肤上的创口慢慢愈合，再不见创口，结成光滑紧贴骨架的薄薄一层。转完身体一周，那灰色气体淡薄稀疏了不少，但依然有小指粗细一支烟灰颜色流入丹田之中。丹田也不是原先金色汇聚的模样，虽还有金光，却有一种银灰的颜色。在烟灰气流流入的时候，闪起灰白火焰，并不灼烧，却将那烟灰气流吞噬了进去，稍稍壮大了一圈，只是实在不明显。
孔温正在内视，看着这火焰，也不由感慨，这大概真的是祸福相倚，自己的气运倒是还没有到最糟糕不是。他伸开双手，看着那十根皮肉干枯贴骨，骨节分明的黝黑手指，笑得不可遏制，空空的室内来回回响着“桀桀”的骇人笑声。
孔温如饕餮般疯狂地运转周身，他如一个巨大的漩涡，那被吸收的混沌之气汇成绵延的气流旋转不绝。孔温面无表情地静静审视，渐渐显出一些规律，那气流汇聚的漩涡方位不时在旋转，非常细微，但是因为孔温吸收的混沌之气的量极多，那方位的变化便慢慢显现了出来。似乎是那噬零石墙壁在顺时针方向游走，那气流汇聚涌动处必然是与别处不同的。门外的浓郁灵气，是了，虽是隔绝，但是那是唯一与外界有交界之所，灵气浓度必然不同，噬灵石吞噬散出的混沌之气也是不同的。那漩涡处！
身形一动，一道黑影顺着那缠身气流直射而出，五指重重击上噬灵石墙抓入墙壁，再成掌一推，那一掌就如同打在棉花上，轻轻一动那墙壁就顺利顺滑了出去，自己一跨步，再一回首，自己已然在外间了，一个“炼”字便在眼前。
孔温想起现在自己的不同，不由心中一动，运转心法将空气中的灵力引入体内。很快，他便发现，这灵力果然不对。其中虽有极为充沛的灵气，却缠绕着混沌之气，只是那混沌之气的量相当细微。
那纯净浓郁灵气进入体内，在经脉游走中一丝不少，很快就到了丹田，被塑魂火缠上，那塑魂火此时全然不像吸食混沌之气时的灰白火焰，而是跳起灰金白三色交缠的火焰，或者说是在煅烧灵气时灵气中的金灵气被分离吸收了进去。而其他红色绿色蓝色黄色的灵气也被一道道剥离开，缠在那火焰周围。
孔温见那些金灵气以外的灵力无法被吸收，便运转心法想将它们排出体外，却不论如何提气用力，那几道灵气就是缠绕在丹田火焰处不肯离开。孔温尝试用混沌之气去冲散他，但体内的混沌之气流转过去也只是冲散一时，离开时便又聚在了丹田处。
所幸孔温只是尝试了一小缕灵气，那木水火土的灵气条并不十分壮大，他盘坐下身，翻手放在膝盖上，五心向天，仔细用塑魂火去煅烧消融那四道色彩的灵气。他集中精力催动塑魂火，也不知过了多久，他的额上甚至出现了细密汗珠，沿着骷髅一般的头骨脸颊汇聚成一道流淌下来。
那爬布着青筋血管的黑黄眼皮轻轻一颤，终于睁开，露出一双血丝密布的黑白眼珠，他长吁一口气，暗暗想到自己以后恐怕是不能贸然吸收灵力了，虽说炼化之后也令混沌之气有所增长，但实在耗费神魂。眼下势必是要在此处了，可是一直困在此处也不是办法，自己必然是要出去的，早晚而已。恐怕以后外界也没有这许多的混沌之气供自己吸收炼化，大概只能用塑魂火去煅烧普通灵气运转周天吧。再不多想，只又转起一个周天。
起身的时候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只是走迈了几步便又觉不甘，索性回转身往那两间耳室扫荡了一番。这倒确实令他收获颇丰，之前都无法直视的功法材料，眼下不仅能双眼直视，更能用神识扫视，虽不能看清什么，但是确实那神识提高了不少。这么看来，自己虽然看不出是什么阶层，但是肯定不同于原先的筑基初期了，想来是这功法之故。
他也毫不犹豫地将一概都扫进了戒指之中，反正就是神念一转，那物件都自己飞了进去。神识在那戒指中一探，似乎飞了许多东西进去里面却依然原先那般大小和空旷并无狭小丝毫，看来这戒指倒确实颇有些不同，那师傅倒是舍得下血本，孔温眼睛眯了眯，微微勾起了唇角。
他手指摩挲这戒指光滑的指环戒面，心思随意乱转，只随意一想整理分类一下恐怕更好，那杂乱的戒指里居然分门别类地归成了几堆，只是依然是散乱地杂在一起。孔温看了不由一愣，也不知赞这戒指神通，随心念转好，还是嫌恶他总是这般杂乱才是。不过转念一想，这戒指的神通便是随念而动，无所谓整理或是不整理，反正有什么需要，再不多思，将心神拉了出来。
再原路返回，一路边走边收取了许多觉得有用处的，反正那戒指也不知能装多少，就一路看到什么有用处的都搜刮了个干净。待他走到大阵出处，身形一晃，便站在了水面上。孔温御水临风，一丝不动地站在水面上。手一扬一扫，丢了一些芝麻大小的红色草籽洒在了水面，那草籽遇水便抽芽，抽出的藤蔓是棕红带绿，飞快地疯长，很快就盖住了整个水面。三五刻之后就长出了一个个花苞，银色的铃铛形状。
孔温身形一动，踩位走进阵内，那外面绽起的花朵，轻灵地响起铃铃的轻响。孔温站在阵内，身上也发出一阵铃声，这是鸾铃草，一种常见且易于生长的小草，只是有阵法灵力波动就会响起铃声，而且它的响铃会相互呼应，即使摘下的干花也会响起铃声。孔温放好怀中的干花，又一次走进了水底的“炼”室之中，这次他恐怕除了要修炼梳理好混沌之气外还有那许多的符书须得好好研读一番，下次再出来怕是不知何时了。踏入门中的时候，那张干瘪枯槁的脸漠然地回头看了一眼，便义无反顾地走了进去。
作者有话说
第21章 枯骨师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