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上最没用的妖精》试管罂粟

21、八．彩虹之城 (中)

　　米勒刚要站起身就被两个士兵按倒在地板上，赫鲁见状要扑上去却被另两个士兵拽住了向门外拖。走廊上站着不少看好戏的住客，小妖精把斗篷的兜帽挣了下来，一头银蓝色显然不属于人类的发色引发了人们的骚动。

　　“你们凭什么理由抓我！”商人脸贴在肮脏的木地板，鼻子里喷出的气扬起了地上厚厚的灰尘。

　　“城主下的令，我们没有必要向你报告。”

　　小妖精拼命挣扎着向主人那里靠：“放开我的主人！”

　　眼见着一个士兵抽剑，米勒奋力撞开了他。

　　“快带走！”一个看似队长的人对余下的人下令，米勒被从地上拖了起来，他还想反抗肚子上就结结实实地挨了一下，险些立刻失去知觉。在被拖出房门时，他似乎看到了同样站在人群中的旅店老板，那老头眼神中的得色，让商人察觉出了同类的气息。这个奸商，一定是得了什么好处才毫不犹豫地将自己的住客出卖了。

　　出乎意料的，旅店外面已经套好了马车而不是囚车。米勒和赫鲁被强行塞进车后倒也没有再受到多少虐待，马车的窗子被涂黑了，因而完全看不见外面的景色。凭着感觉，在黑暗颠簸中度过了大概一刻钟的时间，车子就停了下来。

　　“下车！”

　　眼上被蒙上黑布，主从二人被推搡着下了车。各由两个大汉架着，几乎脚不沾地地向前拖。也不知道又走了多久，遮眼布终于在脚步停下后被解开了，视力在短时间内无法恢复，米勒只觉得眼前白花花的一片，有人声却看不清人影。等到双瞳的焦距终于再次对上，才发现正置身于一个装饰华贵的大厅正中。值得庆幸的是，小妖精赫鲁还在自己身边。

　　“你们把这个人也带过来作什么？”靠坐在大厅正中一把装饰满了繁复而无用的浮雕的大靠背椅里，一个身材几乎相当于两个赫鲁的男人有些烦躁地说着“不是说，只要把好货带来，另外一个随便处理掉就行了吗！”

　　“报告城主，我们原本是准备把他在旅店里就处理掉的，可是那家伙把这个东西暗中塞给了属下。属下觉得，把他带回来交给城主定夺比较好……”刚才抓捕米勒的队长从怀里掏出一块东西恭敬地上前递给座上人。

　　光头男人满脸的横肉在看到那块金片后明显地抽搐了一下，宽厚地布满茧和伤痕的手掌上，单头喷火翼狮纹章闪着高贵的黄金色泽。这正是全大陆最高统治者伊兰瑟斯王国国王直接权力的标识。将纹章捏在手中，鹰一样的眼睛扫向眼前绑得动弹不得的米勒：“皇帝的纹章，怎么会在你的手里？”

　　从刚才商人就暗自庆幸自己的明智，如果刚才在旅店里公开出示这个东西，那势必会引起骚动，对方作为军人，很可能一急之下就把自己先砍了再说。如果不拿出来，那就更不用说，一定当场宣判死刑。幸亏自己多年的买卖人生涯让他察言观色的能力达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才能够在生死存亡的关头，算准了那个队长的心机比较谨慎，暗中送上那块保命金章才暂免了那场杀生之祸。

　　“城主大人，小民是受皇帝陛下之命前往王都亚加的。”米勒垂着头，棕色的卷发在脑袋顶上纠结着“这个纹章是皇帝陛下交给小民，保证小民生命安全的……”

　　“哦？那你是什么人？”

　　“行脚商人，米勒.卡纳什……”

　　男人大手一挥：“够了，没有人问你别的。我问你，为什么皇帝陛下要将纹章交给你？”
　　混帐，我要是知道原因就好了。米勒心里暗骂，脑中急转，语调却依旧是那么必恭必敬：“回禀城主大人，皇帝陛下交代过，这是一项极其秘密的工作，不能向外泄露。”

　　裴多法城新城主锐利的眼神扫向商人，他今天的地位是靠着自己的能力和血汗拼杀出来的，所以对于众人信仰崇拜的神与皇族并没有什么敬意。他明确地知道自己的野心，可是在羽翼未丰前，很显然依附于现在的王才是最佳选择。他动了动埋在坐椅里的身子，不露声色地把纹章交给身边的副官：“一个小小的买卖人，会有什么秘密的工作需要皇帝陛下赐予的金纹章？我看，你八成是个法师吧？不然你怎么会带着魔物？不要以为有金纹章我就会轻易放过你……”

　　听说裴多法城对于教会从来都不友善，现任城主更是痛恨一切与魔法有关的人和物。传言，最近几年连修行经过的法师，无论袍色都曾被拘押，甚至杀害。米勒额头冒汗，眼看向一边不远处的赫鲁，做出这下被你害死了的哀怨表情。

　　“主人他不是法师。”小妖精此时开口了，它银蓝色的长发披在肩上，少年细瘦的胳膊被反绞在身后“主人他没有说谎。”

　　城主的注意力似乎此刻才转向了它：“你叫他主人，如果不是法师又怎么会和一个魔物订立契约？你们以为我是傻瓜吗？”

　　米勒闭上眼，你他妈的就是个傻瓜加三级，而且还该死。如果这家伙今天执意要杀自己，那即使将来皇帝陛下真的有心情追究下来，他也早就去冥王索拉卡尔那里喝茶了。

　　“我们没有立契约……请不要杀主人。”妖精的声音不知为何，总觉得有些可怜。

　　强壮的男人从他那豪华的椅子里站起来，大步走到赫鲁面前，一手就捏住它的下巴，迫使其艰难地仰起脸来：“你这是在为他求情吗？告诉你，我可不会为此心软的。我的人亲眼看着你们从那个破神庙里出来的，按照本城的律法，我有权处决所有进入本城的黑袍。你还有什么话说？”
　　“城主陛下，我们确实都没有欺骗您”米勒继续低着头“我绝不是什么法师，即使不是如此，这个皇帝陛下的金纹章也拥有让全国的领主和城主赦免死罪的能力。”

　　裴多法的城主手上并没有因此而松劲，反而更加用力地将小妖精提起。几乎全身分量都在下颌上的赫露，吃疼地皱起眉毛，闭紧了眼睛。这么漂亮的货色可是从来都没有尝试过的，光看那张脸就快要忍不住了。

　　以为男人没有听见，商人准备正继续运用自己的三寸不烂之舌，却听到对方背对着自己说：“你要我相信你是个无法和魔物订契约的普通人也很简单。你不是商人吗？那就把这个小家伙卖给我吧……”

　　“您说什么？”米勒以为自己听错了。

　　“我出十个金币，你把你这个魔物卖给我吧。反正你们也没有订立契约，不用担心自己的精气被吸收。”男人饶有兴致地看进要妖精瞬间张大转成艳红色的眸子“你不会不卖吧……”

　　“城主大人，您一定是开玩笑的。这种小魔物，一点用处都没有，您要它作什么？如果城主大人要养魔物，那比它漂亮百倍，有价值百倍的多得是，您又何必要……”

　　“你究竟卖还是不卖？”

　　米勒噎住了，眼巴巴看着被高大的男人完全挡住了的小妖精的方向。卖掉它，这是自己现在能做的最好的也是唯一的选择。本来不就是决定要卖掉它的吗？虽然价格低了些，不过比起一开始，那还是多了不少钱的，而且，完全是无本生意。卖掉一样完全不花自己一分钱，一分力的东西，那不应该是自己最愿意也最爱做的生意吗？看不见赫鲁的表情，可是却似乎能想象出它此刻树起耳朵紧张地听着这里的声音的样子。这个小家伙，认识了明明没多久，却熟得仿佛一起过了几百年一般。卖掉它，从此也就看不到那张漂亮的小脸了，就要回到原本独来独往的日子了，也许会有几天感觉到寂寞，可是一定很快就会习惯的。毕竟在现在这个世界上，本来就没有人可以依靠，注定要靠一个人的力量活下去……它是不是说过自己对它而言是特别的呢？

　　“主人……”

　　“尊敬的城主大人能够看得上小民的货物，那是小民的荣幸。”商人深深地低下头去，即使明知道它看不见自己，脸上却被火灼烧似的发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