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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八、所以遇见女人总是不会有好事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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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所以遇见女人总是不会有好事的
唐南风一颗石子打在马屁股上,那马吃痛,胡乱冲了出去,陈绪控住马,来不及责问唐南风,一支赶着一支的箭矢便往他原先待得的地方射过去。暗箭所发的劲道之大,陈绪只觉得它们撕裂空气引发的尖啸,刺得他耳膜痛。若他还在原位,纵然他能拨开暗箭,马匹却要死在当场。
“有完没完了!”
本就算不上是好脾性的军爷顿时恼了,提着马缰,径直往箭矢的来处冲了过去,长枪荡开流矢开着风就真要发疯。
然而他□□的马匹踏过去的时候,却什么也没有,只是踩得地上的杂草乱七八糟的。
一腔怒火没有发泄出去,脾气本来就糟糕的陈绪简直见了活物就想动手做点儿什么,哪怕看见只麻雀都恨不得捏死。
“完了。他们已经走了。”
唐南风不咸不淡的说了一句,那口气惹得陈绪看他的的眼神越发的不善。陈绪□□的马匹刚才早被几只飞箭射中,那畜生疼痛难忍,躁动起来。陈绪更加的烦躁,大腿微微的使劲儿,马顿时就安生下来,直戳戳的站着,好似块石头。马上的人也直戳戳的,一人一面就像是钉在地上的一般。
“你这又是发的什么疯?”
“我发的的什么疯?我只是有一事不解,不知道唐兄能否解惑啊?”
“说。”
“这几日伏击我们的人到底都是些什么路数你我心里有数,就是不知道他们不对着人动手,却拿马做文章,可是个什么意思!”
“那得问他们。”
唐南风□□的马,本没有受伤,却也惊慌起来,只是他没有陈绪控马的本事,只能任着马匹在原地打旋儿。
“哼!这几日我们乔装改扮,走得都是什么路?就这样还次次都被伏击上。还有,我听得见你放鸽子的声音。”
唐南风勒着马转回身,盯着冷笑的陈绪。
半废弃状态的官道上低矮的荒草,伏得更加的低了,贴服在地上,不敢抬头。
“这样啊,”唐南风慢吞吞的说“你嫌鸽子吵应该早点儿说的。我保证没有下回了。”
而陈绪的脸,简直要发绿了。
“别打诨,你知道我的意思!”
“嗯,我知道。走吧。”
那个人应着,然后拔马前行。
唐南风是一语双关,陈绪也听明白了。
‘我知道你想问什么,你也该知道,我不会说,就算我不说,你也一点儿办法也没有。’
陈绪和除了五毒与明教之外的各大门派的弟子都打过交道,唐门的作风,果然是最讨厌的。
‘拿人当笨蛋,你等着吃亏吧。’
陈绪心里寻思,既然唐南风来找天策府,那他肯定是不能依靠他自己达到目的,同时又通知其他的势力来对我们截而不杀,这猫腻儿,究竟是在哪里呢?
可不管是怎么回事,唐南风从没说实话,是可以肯定的。
唐南风几乎可以感觉到对方的目光一直扎在他的背上,‘不妙啊不妙,要是他不配合,接下来也会很麻烦的。’
坑人者人恒坑之,果然是天道休咎啊,报应不爽啊。
陈绪双手抱在胸前,强忍着要大笑一场的冲动,心里简直不能再快意一些了。最近能让他如此一抒胸中郁闷的,只能是看唐南风的笑话。而且不只是他在看,原本或是匆忙或是闲适的路人们,都挤在一处在看,连卖货的小贩,哪怕走不开,扭着颈子,也要看。
看唐南风被一个清清秀秀的少女扯住袖子,满眼是泪满目伤的望着。
唐南风才真的是要内伤。
“姑、姑娘,你这是有什么事吗?”
“阮郎,你怎的这样生疏,你一走就是三年,但是秀秀不怪你,只求阮郎再走时,就带上秀秀一起去吧。”
那少女的声音是极软和的,说着凄楚的话语,却绵和而不见绝决,她的面色欣喜和怨憾交杂,但丝毫不损坏女儿似水的气质。这样的少女,对一个男人说这样的话,哪怕他们素不相识,那个男人也决计不能一把推开那个少女的。
前提是这个人不是唐南风,唐南风一向风格特立,还是个三句话里有四句假的刺客,他的内心早经各式的淬炼锻打,由冷硬的石头变作伤人的利刃,他这种人——就是人渣。
人渣唐冷酷的回收自己的袖子。
但他没有想到,一个看起来小小巧巧的江南女子,一个下了狠心不能放开自己情郎的江南女子,会有那样大的手劲儿,唐南风硬要扯回袖子,却扯得女子一个踉跄,往他的怀里倒过来。
现在要想利落的甩开她,真是只有当场动武,或者干脆把袖子那一截儿剪了,但是唐南风觉得不论那个方法都有点儿不太妙。
那个自称秀秀的女子,终于还是倒在他的怀里,脸正贴着他的胸口,然后啜泣起来,却压抑而安静。
“阮郎,是秀秀不好,秀秀不该哭的,你别怪秀秀好不好。”
唐南风还没有反应,人群中突然挤出来一个中年妇人,一把就扯走了小姑娘,护着,一双眼直往唐南风的脸上打量,眼神里的凶悍,唐南风只觉得脸上都快给刮出血印子来了。那姑娘还在阮郎阮郎的叫着,周围看热闹的家伙,却突然在这场戏最最精彩的时候‘簌’得散了干净,就剩下陈绪还一脸兴味的站在哪里。
趋利避害一向是生物的本能,唐南风觉得事情一定非常不妙了。
“李嫂子,快带你家的阿秀回去,她刚才扑将上去,可把这位小哥儿吓坏了。”
除了陈绪,留下的还有走不得的小贩。
那妇人听了,移开钉在唐南风脸上的眼睛,“放你娘的狗屁!我家的阿秀最是知书达理的,哪能,哪能……”
她说着,那女子被她捉住,却还在扭着要忘唐南风那边儿走,她再钉了唐南风一眼,急急忙忙的拽着女子走了。
“多谢了。”
唐南风脸望着那商贩,眼睛却飘着陈绪。
“哪里,李家嫂子可是方圆十里都有名的泼货,你要是被她堵在这儿,我今天也不用做生意了。”
陈绪嫌恶的笑了一下,抬脚就走。
“那个姑娘,究竟是怎么回事?”
唐南风现在懒得去理陈绪。
“怎么回事?还不就是那么回事!本来多好的一个大姑娘啊,虽不是大户人家,求亲的人也能排出几里长。三年前她在金水河里边儿捞上来一个男人,说是叫阮信,其实,谁知道他是不是胡诌的?再然后,那李家的小娘居然看上他了,多少人还在叹着呢,那个什么阮信就突然跑没了影儿,李家的小娘就这么疯啦!”
“是吗?那个男人果然是无情得很。”
“谁说不是呢。不过她平时看着和好人没什么两样,就是痴了些,像今天这样跑到大街上拉人,还是头一回。李嫂子你也别怪她,家里的小姑这样,她这做嫂子的操心着呢。”
“我明白的。”
我明白了,你死的时候,为什么那样的不甘心。
自从出了这趟差,陈绪开始了自我怀疑,之前的那个蛮人叫他疑惑自己武功是不是其实没那么好,一路上暗袭十次里有八次都是唐南风先提醒他,叫他怀疑自己的感觉,是不是也没他自己想得那样敏锐,而现在,他还要再怀疑怀疑自己的警惕心了。
叫人拿弩箭堵在一间空房子里的陈绪,只觉得被毒针扎过的右臂,愈加的麻木起来,每次出枪都觉得手臂比那丈二的长枪还要重,收势时,原本灵活的长枪,分外的笨拙,而门外,刚刚好久立在箭矢范围之外的,正是用淬了不知道什么的针,扎了他一下的小姑娘。
她气定神闲的立着,脸上没有丝毫的表情,但是那一双眼睛,又像是喜,又像是嗔,含着大家闺秀的幽愁,却还有说不出的慵散肆意。
生得不是十分出色,但一双眼睛如此,就算是国色天香的好样貌只怕也得尽数被掩盖了。
就在不到一刻之前,她的眼睛还不是如此,仅仅是街边上,一个天真伶俐些的女孩子罢了。陈绪断没有防备着小孩子的道理,此刻便吃了大亏。
这个一双眼风情可压天下女子的小女孩儿,不仅扎了他一针,而且还提着剑等着,只等着他毒发力竭。
陈绪心里清楚得很。
他把长枪从右手倒到左手,决意要拼上一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