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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18.跛脚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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乃至于和验尸官验尸,云蓉才明白薛老爷口中的惨是何事。显然凶手再作案的时候不止简单奸杀,还在薛小妹白玉似的身体上留下不少青青紫紫的痕迹,腿根、胸口、小腿、肩窝,看得出床上的人即使是在昏迷中,也没能免去惨遭一番蹂躏。这是有私愤才会这般折磨一个没有知觉的女子吧,用这般残忍的手段。
□□的血迹和身上的痕迹已经被清洗干净,云蓉有些恼怒薛家人的无知,又有些理解作为长辈的心情。但下意识的又怀疑把现场清理掉的人,一般来说,只有想要借助某种优势排除怀疑的人才会第一时间去抹去作案痕迹。因为被害的人本来就没有意识,必定也是没有反抗任人蹂躏。若是薛家的人,作案就更便利,薛小妹儿落水那日,有可能是促使藏獒发疯的因素,然后趁乱跳到水里行凶。
验尸官仔细的验过所有伤处,摇摇头道:“这是有多大的仇恨。”
是啊,多大的仇,才让对方对这么一个方才十七岁的女孩子下此毒手。薛小妹一个女孩子,又怎么会结下这么大的仇?若不是因为她,那必定是薛家在外面得罪了什么人,才让对方恨薛家入骨,做下这种事。
“齐逸轩”并一条藏獒赶来的时候验尸官已经和衙役离开了,薛老爷看见齐逸轩吼道:“莫不是你带着一条狗在桥上拦住小妹,她怎么会遭受这种事情!”
“齐逸轩”脸色苍白,云蓉快步过去扶了一把,低声道:“别看了。”
“我去看一眼。”“齐逸轩”眼眶发红,“我就看一眼。”
云蓉看向薛老爷,见他毫无放行的想法,叹道:“齐公子也算对薛小姐一往情深,薛小姐走的孤独,何不让齐公子再看上一眼说上几句话?”
薛老爷像是支撑不住,双腿软了一下,幸好被一旁的下人及时搀扶住。他低着头无声的哭,摆着手让他们快些,依然没力气和他们计较。
“齐逸轩”看见床上的人眼泪就开始往下掉,一边掉一边撕扯藏獒脖子上的毛,哭道:“都是你!我从生下来到现在,精心照顾自己十七年,废了好多功夫学古琴学刺绣,还要绞尽脑汁帮父亲做生意。好不容易养得这么漂亮这么多才多艺,又有那么好的父母兄长,都是因为你!呜呜,你还我身体!”
藏獒大眼睛里也开始漫水,云蓉叹口气走出门去,走到站在院中四下检看的谢远身边,叹道:“你能破案吗?”
谢远抬头,云蓉眨眨眼睛敛去眼泪,“你快些把这案子破了吧,我不想在这城里呆了。”
谢远抿抿唇,点点头道:“好。”
夜间突发这件凶杀,很明确的指向当初湖里的事是针对薛家去的。谢远等薛老爷情绪稍稍平复了,同知州一同询问。薛老爷端着茶思索很久,眉头皱了几次,最后还是摇了摇头。
谢远道:“薛老爷,你再仔细想想,若是能提供一些线索,说不定能给案子很大帮助。”
薛老爷叹气,“生意场上,怎么会不得罪个把人?若是因为生意得罪了人就这般……这般……唉,我真的想不到什么深仇大恨。”
案子又被搁浅,因为这一宗案子太过残忍,虽然没有对外说过,但大街小巷还是流传了不少惨之又惨的说法。“齐逸轩”因此被关了紧闭,连同那条狗都要被打死,被“齐逸轩”坚决护下,找人给云蓉送了来。
天气已经很凉了,云蓉牵着藏獒从小巷经过,抬头间发现,那棵树上最后两片叶子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被风吹掉了。云蓉问:“要是你这样永远和薛姑娘换不过来了,甘不甘心?”
身后的藏獒脚步顿了顿,继续跟着云蓉往前走,脚步似乎也轻盈了一些。云蓉看明白了,他是想说,如果真换不回来了,就这样也好。
云修的羊肠线做出来两尺,推开门进去的时候就看见两个垂头丧气的人,和一条垂头丧气的狗。云修拿着自己的羊肠线显摆了一圈,笑呵呵道:“就因为一个案子,你们就不活了?多凉爽的天,出去走走透透气,说不定就茅塞顿开了。”
云蓉深以为然,捣了下趴在桌子上的谢远,“出城走走吧。”
谢远抓抓脸颊坐直了,叹口气道:“走!刚下过一场雨,看有没有蘑菇可以采。”
两人一狗说走就走,云修追了两步,“你倒是看看我这羊肠线,结实的很。”
云蓉回头伸手拽了拽,赞道:“不错不错,继续努力。”
云修看着平肩离开的两人,冲天翻了个白眼。站在原地想了片刻,托着羊肠线笑呵呵地冲着谢安的房间去了。
城外景色很好,雨后的空气显得格外清新。泛黄的茅草在道旁摇曳,也格外入眼。可能是天气还不算很凉,竟然如谢远说的,草丛和树行间真的零散的有几朵蘑菇。云蓉在前面找,谢远托着袍子裹着蘑菇在后面跟着,藏獒开始适应自己的身体在不远处草丛里钻来钻去。
“行啊谢公子,看来也不是个五谷不分的书生,还知道这季节有蘑菇采。”
“那是自然。”谢远嘴角的泡消下去,变成了两块紫色的血痂,笑得时候疼得厉害,只能摇晃着头显示自己心情很好。
“夸你两句看把你得瑟的。”云蓉这么说着,嘴角还是忍不住上翘,“那你给说说,什么蘑菇能吃什么蘑菇不能吃。”
谢远一手抓着袍子一手取了一棵鸡腿蘑,显摆道:“像这棵鸡腿菇,不但能吃,还很好吃。但有一种和鸡腿菇长的很像的,就有毒。这种伞状的就能吃,另一种颜色发白的就不能吃。”
云蓉扭头看着他笑,“哎哟喂,谢公子原来这么有能耐。那说说这案子,你目前有什么推测。”
谢远渐渐敛了笑,默了片刻才开口说:“按照最初齐逸轩的说法,那么当初在湖里要害他们的应该是两个人。一个人牵制齐逸轩,一个人想要趁机害死薛小妹。这两个人应该是潜在水里游远趁人不注意上了岸。从薛小妹再次被杀的现场分析看,凶手是一个人,当然,也不排除有人在院外接应。薛家让下人来回搜查,破坏了不少痕迹,但我在薛小妹院子墙边发现了脚印。薛小妹院子里很多花草,围墙边听薛老爷说,是按照她的要求种的草皮。虽然没有留下清晰的脚印,但从青草被踩倒的痕迹看,凶手应该是跛脚,或者是一边扛着什么重物。既然薛家没有丢失什么财物,想必就是前一种情况。”
云蓉找了一处还算干燥的石头坐下,点点头道:“很有道理,还有呢?”
“虽然薛老爷说不能提供什么线索,我依旧觉得这件案子还是因为薛老爷或者薛公子而起。我专门观察了薛公子,又询问了下人。薛公子十八岁成亲,为人忠厚,对待妹妹宠得很,又刚得了一子。依他在生意场上处处让两分的行为,应该不是他结下的怨。”
“结论?”
“薛老爷一定有事隐瞒,薛小妹的死,必定和他隐瞒的事情有关。”
云蓉笑道:“回去怎么做?”
“目前还没想好,但必定不能正面去问,不然依旧无功而返。”
“你父亲让你出来历练是正确的,如今看来就长进不少嘛。”
谢远微微偏开头,哼了一声道:“你个小屁孩儿,懂什么!”
云蓉看着他微红的脸,内心感叹,果真还是个小屁孩儿。
远处玩耍的藏獒忽然跑了过来,咬着云蓉的裤腿往草地深处拖。云蓉弯腰拍它的头,“怎么了?你现在是藏獒,还有你怕的东西?”
藏獒抬起头看她,眼神凝重。云蓉抿抿唇,冲谢远使了个眼色轻手轻脚地跟上。一狗两人在草地里穿行了很久,藏獒忽然在一片高高的茅草中停下,盯着前方抬了抬爪子。云蓉扒开茅草看过去,见一个人影从另一边一闪而去。不远处有一个坟包,上面还有未息的纸钱。两人等那人影消失一段时间才走出来,到了坟包前谢远眉头忽然皱了皱,拦住想要往前查看的云蓉,指着坟包周围因为除草露出的新鲜泥土上的脚印说:“你看。”
“什么?”云蓉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打量了片刻疑问道:“一深一浅?”
谢远将袍子扎起来免得蘑菇掉落,走近了皱眉道:“方才你可注意到,那人身影有点颠簸,我还以为他是为了方便行走跨过草丛,原来是跛脚。”
云蓉扭头问藏獒,“你嗅出来味道了?”
藏獒和云蓉对视片刻,摇了摇头。好吧,只不过是以为知道回不去了,想练习练习藏獒的生活方式,然后就发现了这个形迹可疑的人。
谢远顺着那人离开的方向想追,藏獒忽然机警地直起身体跳到他们面前往相反的方向推。云蓉拉着谢远匆匆躲进草丛,看着两人一狗踩出来的明显痕迹,懊恼地抿抿唇,拉着谢远往另一侧跑。藏獒看他们一眼,往相反的方向跑去,顺便用圆滚滚的身体把痕迹弄的更明显。
云蓉和谢远躲在另一边草丛里,看见方才那个跛子去而复返,手里拎着一个篮子,蹲在坟前把吃的拿出来摆好。扭头发现另一旁被压倒的草丛,眉头一皱抓了一根枯木棍去追。藏獒去而复返,在他走出去不远忽然出现,呲着牙低声威胁。跛子显然吓了一跳,往后连退几步险些摔倒。藏獒见威胁过,一掉头又快速跑走了。跛子冲着藏獒消失的方向啐了口唾沫,沿原路返回。到了坟包旁边狠狠道:“贱人,慢慢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