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吸血伯爵的赌局(上）》木衣

3、百灵•紫罗兰•怪物

　　我萎靡在吸血韵律的缠绵悱恻中。突然，我嗅到一股强烈地烟草味道，它野蛮而又粗犷地占领了我的知觉，刺激得我衰竭的神经瞬间清醒。接着，我被人迅猛地拉离了屋顶。我失控地想尖叫，可是逸出口的却只是嘶哑地呻吟。

　　身边有人发出“啧啧”的声音，用歌剧般夸张地声音吟道，“啊，我们尊贵的伯爵，伊尔瑙•冯•菲舍尔阁下，您在这里做什么，难道是想毁灭证据吗？”

　　我虚弱地往下望去，雪色的长发在月光下依然美得惊心动魄，可是刚刚死里逃生的我，却觉得那丝丝缕缕里的每一根都透着冷酷和无情。

　　“哎，可怜的小东西，”把我拎在半空的人揉揉我的头发，“你可给吓坏了吧？虽然我们高贵的阁下，在用餐方面的礼仪优雅的无可挑剔，不过身为食物本身，大概是很难欣赏这种完美吧？”

　　我被醇厚地嗓音所惑，艰难的仰头看向我的拯救者。这一看，却吓得我连剩下的半条魂魄也差点飞去九天之外。半边面孔充满阳刚之气而另半边却如枯槁的怪物正对着我和蔼的狞笑。我两眼一番，差点就此晕厥过去。

　　“啊，迷人的FRAEULIEIN(小姐），”怪物好整以暇地看着我，将最后两个音节拖得悠扬，“请原谅我一时的疏忽，让您同类留给我的纪念品惊吓到了您。”他语调中充满了戏谑，似乎对骇到了我，很是心满意足。

　　“我的同类……？”我茫然重复。

　　“啊，没错，我亲爱的女士。就是你们这些迷人而可爱的小生物啊！我是多么挚爱你们自私虚荣的天性，任性善变的本能。每当我念起你们这些甜蜜的小优点，就不由暗自窃喜，心花怒放！”

　　我闷闷回敬，“亲爱的阁下，请原谅我无法拉着裙子向您行一个宫廷礼，很荣幸我们的特性取悦了您！”

　　他诡秘地笑笑，“啊，伊尔瑙伶牙俐齿的小百灵，你是不是该担心一下你的紫罗兰朋友？”

　　我的心沉入冰窟，瑟缩的将眼光调到了小费的所在。她静静躺在那里，苍白而没有生机。我止不住的发抖，怯懦的甚至不敢想到“死”这个字。

　　“刷”的一声，怪物带着我瞬间落回了屋顶。我站在小费身边闭上了眼，这不会是真的，什么吸血鬼，紫罗兰，百灵鸟，这一切，一定都只是出自我荒谬的想象！

　　我惶恐地再度睁开了眼，这个世界依然没有恢复正常。我直接撞到的了伊尔瑙玛瑙似的眼眸。这一刻，我绝望而又疲惫。悲伤和愤怒像被冰封在了湖面之下，只是在我心底无力的翻腾。我喃喃而语，“你杀了小费……为什么……。”

　　伊尔瑙的眼中没有任何激荡的神情。他就那样静静站着看我，神色间似乎还带着一丝怜悯。

　　我突然怒上心头，失控的只想用一切方法打破他冷漠的面罩。我冲向了伊尔瑙，与他迅速接近，近得我甚至可以感觉到，他的发丝拂到了我的面庞，可是就在一瞬间，他忽然就这么在我眼前消失了！

　　我无措地四下张望。就在这时，我感到有人到了我身后。接着，我的一缕长发被执起，一个细细的亲吻落在其上。

　　“东方的百灵，后会有期了。” 伊尔瑙淡雅地声音幽幽响起。

　　我僵在当地，然后止不住的浑身战栗。我在做什么，试图跟一个吸血鬼掐架？好在他直接走了，可是，我向四周看看，为什么连小费也失踪了？

　　忽然放肆的大笑声在一角响起，在这静夜中，弄得我差点跳了起来。我游目四顾，就见那个怪物一边用脚打着拍子，一边哼唱起来：

　　NO DEATH，NO LIVE （没有死，就没有生）
　　NO SUFFERING， NO CONFORTABLE （没有痛楚，就没有舒适）
　　BUT HOW RIDICULOUS （啊，可是多么滑稽）
　　A VAMPIRE，A VAMPIRE COUNT （一个吸血鬼，一个吸血伯爵）
　　IS ACCUSED TO HAVE KILLED THE QUARRY！（竟然被指控杀了他的猎物！）
　　HAHAHAHA，（哈哈哈哈哈）
　　JUST LIKE A BLUE BLOOD HAS FAILED TO SHELL THE LOBSTER！
　　（宛如一个贵族没有成功的剥开龙虾的壳！）
　　WHAT A SHAME，WHAT A SHAME！（多么遗憾，多么遗憾！）

　　他唱了两三遍后，我才渐渐回过了神。我小心翼翼的探问，“那个，你的意思是说，小费还没有死？”

　　怪物夸张地行了个宫廷礼，“是的，我尊贵的女士，这是近百年流行的时尚。如何恰如其分地令食物徘徊在生死边缘，是衡量一个吸血鬼够不够老练的主要标准。”

　　我一颗心落了地，又追问了句，“小费真的没被伊尔瑙吸干了血？”

　　怪物饶有兴味地笑了起来，“啊，伊尔瑙真该听听你的置疑。他一定会认为受了莫大的侮辱，竟然被人怀疑他的优雅！请不要担心，我的女士，只要他吃饭的时候不会掉了刀叉，你的紫罗兰朋友就会好好的活在这个世上。”

　　我舒了一口气，恨恨说道，“什么优雅，根本一点风度都没有！不过是女孩子说要分手，他就扑过去吸人血。连我都不放过，真是心眼比针眼还小。”

　　怪物眼中闪过一丝狡黠的精光，可是我实在太虚弱而无力去思考其中的含义。只听得他慢吞吞地开腔，“伊尔瑙的小百灵，你可想将你的朋友从魔爪中拯救出来，然后给你痛恨的吸血伯爵一点小小的教训吗？”

　　我没有正面回应，只是先抗议说，“请不要在我前面加上他的所有格，今天之前，我根本不认识他！”

　　怪物耸耸肩，“如你所愿，我的女士。怎么样，我的建议打动您的心了吗？”

　　我冷冷回他，“我也不认识您。”开玩笑，今天我已经被小费坑了一把了，可不想再被个怪物骗去卖掉。

　　“啊，她们的心犹如铁铸，要如何才能打动它们？或许是佼好的容颜？且让我来尝试一回！”

　　怪物变戏法似的带上半边银色的面具，单手放在胸前，向我微微鞠躬，“请容许我向您介绍自己，路易•冯•阿德勒。我的祖先曾是天空之鹰，不才我却沦落成了吸血鬼。请让我们为命运女神的残忍献上一束荆棘，总有一天会等到那玫瑰绽放。”

　　我目眩神迷。野兽套上了彬彬有礼的面具，瞬间变得动人心弦起来。我站在月光下，恍惚在他颓废而不羁的气息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