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卷心菜和送子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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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面传来敲门声的时候，爱德加还在迷迷糊糊地睡觉。光着脚去开门，原来是阿莱克斯代替仆人过来叫他下去吃早餐。
早晨的室内温度总是偏低，爱德加本能地爬回温暖的床上，决定让自己的清醒一点后再起来换衣服。
“这是什么？”
眼尖的阿莱克斯一边坐到床边，一边捉住爱德加还没来得及伸进被窝的左脚脚踝。雪白纤细的脚踝上那串银制的脚链，随着阿莱克斯手部的动作震颤着。
“阿莱克斯，你放手！”爱德加想要挣脱但毫无结果，加上姿势尴尬，他的脸色开始有点发青。
阿莱克斯却并没有理会爱德加的抗议，向来在情爱上放荡不羁的他，显然被这串精致却意味深长的脚链勾起了兴趣。
“想不到你喜欢这类饰物……”
阿莱克斯笑眯眯地抬眼看着眉头已经完全拧起来的爱德加。
“我才没有！”
“那你为什么戴着它？”
“……”
一想到圆形坠饰里刻着的文字，爱德加就说不出口这是克里斯送他的生日礼物。到现在爱德加都无法理解为什么克里斯要送他这串脚链。
当阿莱克斯的手指抚上银链，渐渐移向那个圆形坠饰时，爱德加一下子推开了他。
比起将对方占为己有的欲念，阿莱克斯更想当爱德加的朋友，所以借机笑闹后，并没有进一步的想法。
“平时最好藏起来，不然你可能会被坏人盯上。”阿莱克斯去除了杂念，摸摸爱德加的脑袋。
“因为……那是女孩子戴的饰物么？”
虽然很不情愿，但爱德加咬了咬唇后还是提出了这个伤他自尊心的疑问。
阿莱克斯摇摇头：“不是因为这个原因。这串脚链很衬你。至于为什么它带有危险气息，等你长大了就会明白的。”
“阿莱克斯，你只不过比我大三岁而已。”
“你父亲没有告诉过你吗？到你十四或者十五岁的时候，你各方面都会觉醒，从而进入人生的下一个阶段。”
“变成大人吗？”
阿莱克斯点点头：“变成大人不是一个抽象的概念。你的身心会发生剧变，在很短的时间内，你会明白很多以前无法理解的事情。你会懂得爱、欲望、游戏规则、善恶、时间还有更多。而这其中最早觉醒的是你的身体，这是为了孕育下一代做准备。”
“孕育下一代……你是说从卷心菜里把孩子带回家？”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阿莱克斯笑得整张床都抖动了起来。他突然觉得之前在别墅向爱德加求爱的自己像个傻瓜。
“……”
“卷心菜？哈哈哈……没有卷心菜的地方要怎么办？”
“不是有一种鸟，会把小孩子装进包裹里，然后放在门口或者窗台上吗？”
爱德加搜肠刮肚地在记忆中寻找答案，不过看着阿莱克斯忍俊不禁的脸，他回答之前就已经泄气了。
“你真的以为你是这么出生的？”
“唔……”
“爱德加，我一直觉得你比一般的孩子成熟，看来我彻底错了。你在圣西门的爱慕者们要是听到你刚才的回答，一定会幻灭吧。”
阿莱克斯笑着刮了刮爱德加的鼻子。这个克里斯常做的动作，让爱德加脸红了起来。
“那你知道接吻是什么吗？”
“嗯。那是恋人之间常做的事。”
想起昨晚书房里的那个吻，爱德加的脸变得更红了。
“但你知道接吻真正的意味么？”
“不是爱么？因为想要和对方尽量亲近……”
小少年的脸上露出了困惑的表情。他从刚才开始就缩在被子里，只露出肩膀和脑袋。
“没错，也是恋人之间结合的第一步。”
“第一步……那么，第二步是什么，‘结合’是什么？”
阿莱克斯抓抓头，虽然刚才笑话爱德加的无知，但自己其实也相信过卷心菜的故事，只不过那是他六七岁前的事。最初是从哪里得知那些成人知识的呢？阿莱克斯已经完全想不起来了。年长孩子间闪烁的话语？仆人的八卦？还是利兹街头不知来历的印刷物？
“怎么跟你解释呢？”阿莱克斯绞尽脑汁地想着，半响他答道：“这么说吧……神所创造的人的身体，是可以互相结合的。就像是……就像是……钥匙和钥匙孔那样。男人和女人的身体相结合，女人的身体里便会孕育出孩子。所以，你不是从卷心菜里出生的，而是从你母亲的身体里生出来的。”
爱德加瞪大了眼睛，一脸不可思议的表情。阿莱克斯知道他的想象力此时正在天马行空，而且必定伴随了各种各样稀奇古怪的画面。
“母亲……从哪里把我生出来的？”爱德加小声地问道。
“这个我也不太清楚。”
爱德加的好奇心显然正在急剧膨胀，但他再这么问下去，阿莱克斯怕自己招架不住，所以只好撒谎快点结束话题。
“换好衣服，我们一起下去吃早餐。”
阿莱克斯拍拍爱德加的肩，从床沿上站起来。小少年皱着眉头似乎还在努力地思考着什么。
“阿莱克斯，你说神所创造的人的身体，是可以互相结合的。那么，男人之间也可以结合吗？女人之间呢？”
“可以的，但男人之间和女人之间都无法孕育孩子。而且，圣经上以及我国的法律都禁止同性结合。”
爱德加听的时候眼睛睁得很大，最后他低下头，没说什么。阿莱克斯无从知晓爱德加是突然想到了什么才问这个问题，或者只是纯粹出于好奇。
两个人下楼的时候，正好遇到克里斯和缪塞从大厅上楼去往克里斯的书房。缪塞看到阿莱克斯的时候整个人都呆掉了，完全忘了刚刚还在和克里斯讨论的话题。
“他就是我说过的阿莱克斯布鲁奈尔，爱德加在圣西门的同学和朋友。”
克里斯知道缪塞失语的原因，有时他会怀疑这种奇妙的巧合是否预示着什么。在圣西门第二次见阿莱克斯的时候，克里斯甚至害怕酷似维克多的他，会将爱德加从自己身边带走。
“幸会……”
缪塞蓄了胡子，看上去比克里斯还要年长。他心情似乎不是很好，和爱德加他们打招呼的时候也显得有点心不在焉。
克里斯摸摸爱德加的头，问他昨晚睡得可好。爱德加还沉浸在刚才的谈话中，雾蒙蒙的眼睛里充满了得不到解答的疑问。
对爱德加来说，冲击最大的莫过于知道“结合”这件事，就好像禁忌被突然解封一样，爱德加身体里的一部分感官随之被解放出来。难怪克里斯的吻，克里斯的拥抱，还有克里斯在自己身上游走的手掌，让他满足和沉迷的同时总是产生更多的渴求……
只是看一眼楼梯上那个欣长的身影，爱德加的内心便如同潮水般起伏不定，他膝盖发软，身体被他碰触过的部位尖锐地疼痛着，这是对未知的恐慌，对欲望的最初体认，抑或是相思产生的饥渴感，爱德加无从知晓。
关上书房的门，和克里斯一起坐进椅子里的缪塞脸色变得更差了。
“你不要紧吧？”克里斯问道。
爱玛出嫁，艾菲不擅理事，加上两个月前又怀了身孕，菲尔德现在大大小小的事都压在了缪塞身上。和处于半隐居状态的弥尔顿不同，菲尔德家喜欢热闹和交际，当家的缪塞自然十分繁忙。
“我没事……你刚刚说你打算搬去利兹长住是怎么回事？”
“目前只是个设想罢了。”
“即使你打算增加投资，戴维德也会帮你打理。利兹那里只是你家业的一小部分不是吗？”
“爱德加之前遇到了危险的事情，让我很不放心。”
“果然还是因为爱德加！我就知道！”缪塞的声音不知不觉抬高了几分：“克里斯，你真的清楚自己在做什么吗？”
“什么意思？”
看着好友复杂和痛楚的眼神，克里斯心中猛地一颤。
“你是不是到现在还爱着西尔维娅？”
“她已经不在这个世上了。”
“告诉我，你是不是一直通过爱德加的眼睛看着那个背叛和抛弃你的女人？”
克里斯摇摇头，但他又要怎样才能向缪塞解释这一切。
“整个兰伯斯都在说你过于宠溺爱德加。如果不是你太纵容，爱德加怎么会从婚宴上消失，招来一堆流言蜚语。为了送他去利兹上学而仓促结束蜜月也就算了，新婚才两个月就去利兹住了整整一个月。现在又干脆打算搬去利兹长住……你要在他身后追到什么时候才肯放手？”
仿佛无法承受自己话语中的含义般，缪塞扶住额头叹了口气。
“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爱德加他才这么小，更何况他还遇到了那种事。”
“什么事？”
“因为顶撞高年级学生，而被报复，差点被……”
看着克里斯发白的脸色和压抑情绪的声音，缪塞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不知从什么时候起，某种称之为阴影的东西在缪塞的心中生根发芽，他开始变得忌惮爱德加的存在，甚至连说出他的名字都会让他感到不安。缪塞不知道这一切到底是因为自己疑心太重，还是事实正在往他害怕的方向发展。
“既然如此，为什么不干脆接他回来？”
“我跟爱德加谈过，但他喜欢那里。”
“克里斯，我不知道你到底在想些什么，但你是他的父亲，在他成年之前，你必须替他做决定，而不是一味地纵容他。你们父子俩的事，其实我并不想多嘴，但我很担心，总觉得这样下去会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
“不好的事情……”
这句话似乎让两个人都忘了正在进行的谈话，陷入了各自的心事中。
“话说刚刚那个少年长得真像维克多。”过了半响，缪塞突然说道。
克里斯点点头。
“爱德加又长得那么像西尔维娅，这也太巧了……”
爱德加和西尔维娅长得再像，对克里斯来说也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人，不过，其他人也许不这么认为吧。
“只是巧合罢了。”克里斯淡淡道。
外面似乎发生了什么混乱，接着神色紧张的管家敲门进来说，夫人刚刚在花房里晕倒了。
作者有话说
第45章 卷心菜和送子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