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寒江碎

43、第四十一章 过招

　　江清渺还在庆幸自己差点把实话说出来时，突然感到身后一阵劲风传来。
　　破空而来的暗器将至，若是他不躲，左肩势必会受伤。
　　江清渺左边即是树干，后退是不可能的，可是他右边两步的位置站着西门吹雪。从树上跳下来？下面全是人根本没有落脚的地方。要想躲开只能……
　　当他还在迟疑时，暗器已经到了身前。
　　江清渺心下一横，大不了倒西门吹雪身上，突然感觉右手被一道大力拉住，身体不由得向前倾，倒入一个坚实的怀抱中。
　　江清渺屏息。
　　两人的身高相差不大，江清渺只是略矮一些。因此两人形成了一个拥抱的姿势。
　　江清渺心跳开始加速。稍稍冷静下来后发现西门吹雪居然没有一点排斥的动作，定了定心神抬起双臂揽住西门吹雪。
　　一时间，周围的喧嚣声都随之远去。
　　然后，江清渺感觉到背后传来的力度。
　　安心感漫涌上来。他紧了紧手臂后推开了对方。
　　江清渺看到西门吹雪难得的柔和神情，在心里默默地惊讶了一下下。
　　这时，下面传来一声惊呼。
　　原来，台上交战的两位翩翩佳公子都是用暗器的，刚才江清渺就是不小心被波及到了。现在，台上一位俊秀的黄衫公子安然地站在那里，脸色奸诈的笑容怎么都掩不下。
　　另一端，一堆人围成一团，看起来中间那人性命垂危。
　　“你这个心狠手辣的狂徒！”一个看起来像管事的中年男子气势汹汹地朝黄衫公子大吼，“快把解药交出来！”
　　“生死由命，富贵在天。”黄衫公子合上了手中的铁扇，“只怪他咎由自取！”
　　江清渺疑惑道：“他们没立下生死状？”
　　好像真的没有。这倒是王员外的疏忽了。
　　“既然你不交解药，那我们自己来取！动手！”中年男子一招呼，一群人抄起兵器将黄衫公子围住。
　　“就算杀了我你们也得不到解药！”
　　王员外的面色阴沉的要滴出水来。两场招亲都发生了这种事情，他面子上怎么能过得去？
　　“派人将他们轰下去！”他这次是动了真怒。
　　“老爷，这……”管家迟疑道，“这些人的功夫都能算一般的二流高手，尤其是刚才场上的两位公子，功夫都在二流之首，武师们恐怕对付不了。”
　　“这下子有笑话可看了，”江清渺一眼就看出躺在地上的蓝衫公子伤势并不重，目光中多出几分深思，“……咦？”
　　这样的争斗难免波及旁人。黄衫男子的身型敏捷，左躲右闪，可苦了周围观战的普通百姓。
　　“断龙掌——！”中年男子一声大喝，旁人赶忙避开。强烈的掌风夹杂着内力劈向江清渺所在的大树。
　　江清渺在飞身而起的同时失去了西门吹雪的踪迹，便找了个空旷的位置落下来。
　　此时，黄衫男子终于不敌众人夹攻受了一掌，被震飞到躺在地上的蓝衫男子身旁。
　　“哼。再不交解药，你的小命就不保了！”
　　黄衫男子只是抬手擦去唇边的血迹，嘲讽的笑容出现在他俊秀的面容上，多了一分说不明的凄冷之意。
　　中年男子似乎等候不及：“就算杀了你我也能找到解药，动手！”
　　“住手！”蓝衫男子慢慢地撑起身体，“不要伤害他。”
　　“少爷，可是他差点致你与死地……”
　　“是我欠他的。”蓝衫男子虚弱地站起，“他杀了我一点也不为过。”
　　“秦歌。你这个时候才说这些，不觉得太晚了么？”
　　“我知道，夏枫，是我的错。”秦歌走到夏枫身边，苦笑道，“你不原谅我，我不怪你。”
　　“我怪你？秦大少爷，我怎么敢怪你？”夏枫牵起一边的嘴角，冷冷笑道。
　　“小枫，我……”
　　“你闭嘴！”夏枫打断他的话，“你对我避而不见也就算了，还派下属追杀我。这种事情，还需要解释么？”
　　“追杀？”秦歌睁大眼睛，“我怎么会做这种事？”

　　事情发展到这里，大家也基本明白了。不过，这么具有戏剧色彩的狗血八点档委实少见，至少江清渺看的津津有味。
　　直到秦歌和夏枫消失在众人视线里，大家才把目光投向了看台。一看不要紧，两位风采卓然气度翩翩的青年公子站在台上。
　　王员外喜上眉梢，越看这两人越满意。一身华服的公子举手投足间满是傲气，一看就是大户人家才能培养出来的气度；而另一位公子身着一身普通的青衣，腰间配箫，气质出尘。
　　“两位，可以比试了。”管家的声音成功将众人的目光成功转移到这两位的身上。
　　意犹未尽的江清渺听到这句话，还准备观看接下来的比试。在那两位后，上台的至少也是在二流高手中顶尖的，看头自然多出了不少。
　　江清渺正要将目光投到台上，突然发现不太对劲。现在所处的位置……
　　他是笨蛋么……江清渺责怪自己。不过目前重要的是怎么逃脱这场无心之失……
　　“请吧。”对面的华服公子已经伸手示意。
　　“在下自知功力不济，甘愿认输。”江清渺自一开始就推脱。他有赢的把握，却没有全身而退的把握。
　　就算是被人说没骨气又怎样？又没人认出他。
　　“阁下此言差矣。”华服公子谦逊道，“刚才那一式轻功远非我所能及，该认输的是在下才对。”
　　江清渺一怔。原来还有人将胜出的机会拱手相送？不由得对这人多了几分好感。
　　“实不相瞒，在下是刚才躲避打斗的时候不小心落到这上面的，只是巧合，并无参加武斗的意愿。”江清渺解释道。
　　“小公子，”王员外上前来劝说，“来到这里就是您和小女的缘分，难道是小女不能入公子的眼？”
　　江清渺在心里擦了擦冷汗，努力思索拿得出来的借口：“实不相瞒，在下已有倾心之人，并且此生绝不会负了那人，所以，王老爷的厚爱，在下心领了。”
　　刚说完，江清渺就运起全身功力，施展轻功从众人面前消失。
　　不过这个时候，西门吹雪在哪儿？飘落到房顶上的江清渺默默想，你再不回来，我可就考虑爬墙了啊……
　　“唉……”远远地就能听见王员外摇头叹息。
　　还好江清渺下台不久，就有其他人上去继续比试，大家关注的焦点也随之转移。
　　一只手搭到了江清渺肩膀上，随即一个调笑的声音响起：“感觉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江清渺无语地看着突然冒出来的陆小凤，“你不是去查血魔的踪迹了么？”
　　“这事儿待会再说，别转移话题。”陆小凤一脸兴奋道，“你是怎么跑上去的？”
　　“你不是都看到了么？”不用脑子想也知道，陆小凤肯定蹲这里半天了。
　　“嘿嘿，说了让你别转移话题。”陆小凤一脸奸诈的笑容，“你家西门呢？被你气跑了？”
　　江清渺囧囧有神地看着陆小凤。
　　“啊，西门……”陆小凤僵了一下，将搭在江清渺肩上的手臂拿了下来，“你来了啊。”
　　“去哪儿了？”江清渺问突然出现的西门吹雪。
　　“跟踪。”西门吹雪言简意赅地说了两个字。
　　一时间，江清渺和陆小凤都没有继续追问。西门吹雪若是得到了什么确定的线索，肯定会主动说明的。
　　“对了，你知道么，”陆小凤笑道，“当时看到你跳上台去，我都笑疯了哈哈哈……”
　　陆小凤面对江清渺沉郁的神情，挑了挑眉：“不好笑么？”
　　“你亲自上去试试，我会告诉你好不好笑的。”江清渺道。
　　陆小凤扭头：“啊，我们说一下血魔的事情吧。”
　　“怎样了？”提到血魔，江清渺也来了精神，“有什么新的线索？”
　　陆小凤用眼神示意在某个隐蔽的角落里站着的席羽和凌然二人，道：“我是跟踪他们过来的，发现了一件不得了的事情呢。”
　　“不得了的事情？”看着陆小凤夸张的神情，江清渺发现自己真的严肃不起来。
　　“咳咳，”陆小凤清了清嗓子，“这是个很长很长的故事，故事的名字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正想让陆小凤长话短说的江清渺脑海中灵光一闪。
　　“也就是说，我们发现了另一批跟踪他们的人。”陆小凤道，“而且是一群黑衣蒙面人。因为路上人太多了，我们分散开来，霍天青去跟踪那群蒙面人，我则是跟着这两人来到这里。”
　　江清渺感觉奇怪。他早晨去席家时没有发现有埋伏的痕迹。他们是什么时候开始跟踪的？
　　当然，这一点并不重要，重要的是那些黑衣人的身份。
　　此时，台上的比斗已进入尾声，胜者竟然就是那位和江清渺同时站在台上的华服公子。
　　王员外笑的嘴都合不拢了：“曲公子真是人中龙凤，小女交给你老夫也能放心了。”
　　曲淮又谦让了几句。这次的招亲就算落下了尾声。
　　结束前，王员外还笑呵呵地邀请诸位过段时间来喝喜酒，自然是满堂应和。
　　“曲淮？”江清渺垂目沉思，“这个名字听起来有点耳熟。”
　　“耳熟？”陆小凤摇头，“我没听说过，西门你呢？”
　　“没有。”西门吹雪果断摇头。
　　“大概是我记混了吧。”江清渺道，“人都散了，我们也回去？”

　　江清渺一路上都在想他从哪里听说过曲淮这个名字，却实在没有印象。
　　等三人回到花家的时候，看到的是低头沉默的叶秀珠和……孙秀青。
　　江清渺的步子一顿。他可不信孙秀青只是来帮忙查案的。
　　果然，孙秀青看到他们出现时，眼睛亮了一下，不过只看了一眼西门吹雪就将目光放在了江清渺身上：“有人托我带口信给你。”
　　这种借口都用出来了，江清渺还能不给面子么？
　　不过，说带口信还真不是借口。
　　“你堂兄说让你忙完手头的事情就回去一趟。”孙秀青道。
　　“多谢。”虽然孙秀青的语气不算客气，江清渺还是出于礼节性地道谢，“他有没有说别的？”
　　“没有。”孙秀青的语气依旧冷淡，“他说完这句话就消失了。”
　　江清渺点头，等着孙秀青继续说。
　　孙秀青深吸一口气，道：“我想和你比试一场。”
　　“为什么？”江清渺惊讶地挑眉，他没想到孙秀青会提出这个要求。
　　“不为什么。”孙秀青不悦地皱眉，“我只是想找一个放弃的理由。”
　　江清渺觉得压力山大，孙秀青的武功之高在江湖上也是被公认的，他还必须得赢。
　　“现在？”
　　孙秀青点头，“准备好了没？”
　　江清渺还未答话，孙秀青的剑已出鞘。
　　“哎，你怎么不说一声……”江清渺来不及说别的，还好他反应迅速，不然一开始就会失了先机。
　　孙秀青一开始就用了八成功力，剑气如虹直刺向江清渺的破绽。
　　凝神应对的江清渺也不在掩饰实力，不过他确实高估了孙秀青。孙秀青出招他总是能找到或大或小的破绽，只不过这些破绽都被她用变招补了个七七八八。
　　其实，江清渺还没想到，他和西门吹雪交手过好多次了，孙秀青在剑法上的造诣远远不如西门吹雪，他和西门吹雪交手都能撑上好久，面对孙秀青自然游刃有余。
　　两人的交战很快便引来了众人的关注。
　　“师姐？这……”叶秀珠焦急的手足无措，“怎么会打起来呢……”
　　“没事的，他们下手有分寸。”陆小凤眯起眼睛仔细观察场上的形势，看到两人势均力敌后松了口气。
　　叶秀珠眼珠一转，似乎想到了什么，看了一眼开始释放冷气的西门吹雪，神情变得轻松。
　　江清渺自然没有办法分神听陆小凤他们的谈话，不过他趁变招的缝隙瞟了一眼观战的众人，发现大家都面色轻松，饶有兴致地看着他们比斗，不由得有些气闷。
　　好吧，其实他是想分心看一下西门吹雪在不在而已，其他人的反应，自动忽略。
　　而西门吹雪的面色是他从未见过的阴沉。
　　江清渺心下一凛，差点没有躲过孙秀青角度巧妙的一剑。
　　百招之后，孙秀青渐渐落入下风。终于一个后力不济，被江清渺荡飞长剑。
　　输了的孙秀青呆呆地站在那里，神情迷茫。
　　“二师姐……”叶秀珠不忍心地上前两步，想安慰一下。
　　孙秀青被这一声叫回了神，眨了眨眼睛，不敢相信自己输了的事实，然后居然“哇”地一声哭出来，转身跑了出去，还不忘捡起被打落的剑。
　　江清渺一时没回过神来。他还是第一次跟人比试完后对方哭着跑走。
　　“我去看一下二师姐。”叶秀珠不放心地跟了上去。
　　江清渺苦笑。他这是遇上了什么事啊。
　　“没事吧？”陆小凤走近，无奈地叹了口气，“又怎么欺负人家孙姑娘了？”
　　江清渺无言以对，这种事情哪有谁对谁错之分。
　　“解决了就行。”陆小凤安慰道，“孙姑娘也不容易。”

　　江清渺跟在西门吹雪身后，内心有些忐忑。
　　两人一前一后朝后院走去。江清渺默默想着自己做错了什么，因为西门吹雪明显面色不愉。
　　江清渺边走边沉思，一时间竟出了神。
　　一阵剑气从前方传来。江清渺躲避不及，眼睁睁地看着西门吹雪的长剑架到了自己脖子上。
　　他看进西门吹雪幽深的眼眸中，半晌不能言语。
　　“西门，有件事情要告诉你们……”陆小凤大叫着从远处跑过来，看到两人的动作后骤然失声，“你们在做什么！”
　　一时没人应答。
　　“你们……”陆小凤走到江清渺身边，小心地用两根手指凑近西门吹雪的长剑，“君子动手不动口……啊不是，是动口不动手！你们夫妻俩不要因为外人反目成仇啊，尤其是你西门吹雪！”
　　陆小凤的手指已经夹住了西门吹雪的剑尖，用内力稳住后松了口气，继续对西门吹雪道：“你又不是不知道，你家江清渺比你受欢迎多了，别的不说，我刚才还看见曲家两位小姐过来了……你做什么！”
　　陆小凤这一番话，无疑是火上浇油。
　　你难道不是来帮倒忙的么？江清渺默想。
　　“哎哎，先等我说完，”陆小凤的手指开始颤抖，努力化解西门吹雪在剑上灌注的内力，“你就不怕伤到你家江清渺？先躲开啊。”最后一句是对着江清渺说的。
　　江清渺默默地看了他一眼，没有动作。
　　西门吹雪渐渐收回了内力，剑却依然架在江清渺的肩上。
　　“这样才对啊。”陆小凤松了口气，“西门吹雪你居然在吃醋？真难得，不过醋不能喝太多，江清渺的追求者一大片啊，而且男女都有……”
　　看着西门吹雪的神情阴沉了下来，江清渺叹了口气，拉住陆小凤：“没事，我们只是在过招而已，你想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