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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4、喝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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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踏进白家的时候,门人纷纷投我以诡异的注目。往日里他们不怎么正常就算了,这次更过分,一个个看的我心惊肉跳,只差捂着脸大呼救命。
终于,有个不怕死的冲上面前:“小姐,掌门有请!”
我抽着嘴角,有那么请人的吗?
好吧,“他在哪里?”
“东院议事厅。”他手划了个方向。
“行。”我刚踏了一步,又驻足,回头问道,“你们谁见着我师叔了?”
他们互相对望了眼:“流冶护持也在议事厅。”
“活的还是死的?”
气氛一下子凝结了起来,一层薄雾渐渐笼上了他们的额头。
“说话啊!”
“活……活的!”
“四肢健全么?”
“全,全!”
“能好好说话么?”
“能,能!”
……
回头得和白无泪交流下,看看他养的那群猪头怎么搞的,说话尽结巴!
既然确定流冶无碍,我心情畅快的朝议事厅迈进。
进门,茶香袅袅,腾起一阵濛濛青雾。
流冶手执小瓷杯,杯缘暗纹金线,他低头轻啜了口,随即抬头望我。
“恋月,怎么才来?”
我刚踏入的脚仿佛僵硬了般,许久,转过头看白无泪若无其事的倒茶,品茗。
敢情他们还真的在“谈”?
貌似谈的还很愉快……
“师叔。”抽气一口,我走到他跟前。
“我方才和白掌门谈过了。”流冶放下茶杯,朝白无泪投去一笑,“恋月,我本来是担心你因为白龙两家联姻而误了终身,迫不得已出此下策,假意欺瞒白掌门。未想白掌门心胸宽阔,同我细细道来你们当初的各种曲折,相依相偎之情,我顿时恍然大悟,原来白掌门对你乃一片痴心……这样一来,我若非要阻止,岂非坏人姻缘?”
心胸宽阔?我睨了眼白无泪,他气定神闲的捧着杯子冲我微笑。
“恋月,你今天也满十六了,该是考虑归宿的时候了。我看,白掌门无论各方面条件都和龙门门当户对,嫁入万胜剑庄,倒不失为一门好姻缘。”
“师叔,我说,你一直白掌门白掌门的唤着,是不是打算改行当红娘?”
流冶显然一愣。
那么多年来,我头一次对他口出不逊。
不比清冷,流冶师叔一直是我所尊重爱戴的,如若不是此刻太过愤慨,我是决计不会那么说话的。
“恋月,喝茶吗?”罪魁祸首端着茶壶茶杯走到我面前。
白无泪的眼里分明嚣张的写明:从了我吧,恋月。
我接过茶杯,笑笑,随手将杯中褐色的茶水倒出门外。
白无泪望着门外的水渍,回过头:“恋月,你这是在发脾气吗?”
我瞪着他:“只可惜,我没有勇气将茶水往白掌门的脸上泼去。”
“这么一杯好茶,竟给你浪费了。”流冶不失时宜的开口,手上掂量着小巧的杯沿,“月儿,师叔从来不勉强你做什么,但这次白掌门的确做了个不错的决定,嫁给他,是最明智的。”
我朝白无泪望去,漆黑的眼眸深邃的回望着我。
“你们,”我顿了顿,不自在的避开了白无泪的凝视,“有没有想过我需要什么样的人生?这样主宰别人的婚姻很过瘾吗?”
沉寂,空气中弥漫清淡的茶香。
许久。
“嫁给我,是件如此痛苦的事吗?”
我抬眸,白无泪笔直的立在我的跟前,黝黑的瞳孔写着复杂的情绪。
我知道,我的话重伤了白无泪。
卒不及防的,我甩手推开他,狂奔出去。
我躲进屋里,闭耳不闻窗外事。
大抵是白无心逃跑的事败露,门口慌慌张张来了又去白家的门人,交头接耳,时不时探到我屋里偷瞄几眼。
“要搜就来搜,看看人是不是给我窝藏了。”
我走到门口,将虚掩的门大开,冷漠的冲外面喊道。
夜里,又是春雷轰鸣,约莫是老天爷嫌白天的雨下的不过瘾,晚上又来补上一阵。
春花秋月何时了,小楼昨夜又东风。
——这是唱的哪出戏?
我捂着被子,翻来覆去。
想到白无心温情的模样,痴笑几声。
思及白无泪痛苦的眼神,又开始发怔。
最后,脑袋里翻出花炎狡黠又可爱的甜笑,心绪才稍稍平复下来。
风势渐大,没插牢的纸窗禁不住扇动开始拍击窗框,咚咚的一声声,配合着门的颤动,我微微皱眉,跳下床,跑到窗前,拉开窗鞘,忽见窗外一袭黑影飘过,穿进树丛中蟋蟋嗦嗦的,雨点又滴滴答答敲击叶面,我不解的驻足窗前,霍的,黑影一闪,居然窜到我的面前。
隔着窗墙,我正要大喊,口即刻被捂上。
“你不要喊,我就放开你。”黑衣人蒙面,是个女声。
我连忙点头。
她纵身穿过窗户,落进我的屋子,这才松手。
“救命!刺客——”
肩口熟悉的触感,该死的,又点我穴。
“你怎么说话不算话啊?”女子收回红色的帕子,擦擦身上的雨渍,抖落一地晶莹。
我别开眼。
眼角的余光瞄到她抬手扯下面罩,顺着指尖那块红帕子,朝上望见她的脸。
喜娘!
天——我撑大了没睡好的眼皮,目瞪口呆。
喜娘笑笑,提手又点点我的肩口:“这下不会乱喊了吧?”
“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救你啊,恋月。”
“救我?继续给你卖身?”我没好气的冷哼。
喜娘摇头,沉静的眼里映着我睡眼惺忪的脸:“恋月,几月未见,越发标致了。”
她伸手摸上我的侧脸,我惯性的却步,想到她也是女的,摸摸也没啥,也就算了没挣扎。
“这脸,娇嫩出水的,真是华佗在世啊。”
她感叹着,我倍觉无趣,虽然十岁的小华佗很是罕见。
“你到底干嘛来的,喜娘?”
“神算得知你困在此处,派我来救你。恋月,信与否一念之间,我不勉强。”
神算?我挑眉:“我好好的待在这儿,谁告诉你我是被困的?这里又没可恨的老鸨逼我卖身,我为什么要接受你的救援?”
喜娘莞尔,手搭上我的肩膀,脸上逗留着雨水的痕迹:“恋月,神算不会说错话,他说你给困了你便是给困了。退一万步说,你不需要我的救援,我也必须将你带走。”
“你的‘不勉强’如此定义的?”
“不是,我给你足够的选择权,自觉的跟着我走,或者让我一掌打昏了让我扛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