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第十五章 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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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说青珠喝住了抬轿的人，在荣国府大门前停了下来。
一个跟在后面的仆妇见状，匆匆从轿里出来，走到青珠身边，道：“奶奶已经安排好了，姑娘只管坐着便是，何必又下来？”这话听着客气恭谨，细细一想却是无处不是讽刺。何必下来，好一个何必下来！青珠黑白分明的眼珠看了一眼这个说话的仆妇，只哼了一声。再过边儿上便是西角门，此刻不喊了停住难不成是想抬了她们姊妹二人从西角门进去么？
说话的仆妇被青珠眼神这一扫过，身后不觉竟出了薄汗，一旁的另一个仆妇见状，便凑过来接着道：“就是，二小姐还是回轿上去，府上人可是等了好些时候了，去得再晚了老祖宗怕是吃过了饭，来不急请安问好了。”
闻言，青珠本来还带着三分笑意的脸猛地一沉，这后面说话的人倒是比前面那个稍稍好了些，话语言辞中没有那么明显的意图了，只是那催促的意思暴露得太多。什么时候主子的行为要受到一个小小仆妇的制约了？青珠只问了这个说话的仆妇一句，冷声道：“你却是什么身份，敢这样说话！”
青珠也是有些气急了才说出了这话，她虽是跟了吴敏几年，学了些东西，只是这养气功夫始终不到家，还没做到吴敏那般八风不动万变不惊。虽说宁荣二府都是皇帝敕造，这正门比不得一般人家的大门可以随意开，可这里的开阖说的是大开门户，不然连宁荣二府的主子回来时候也只能走偏门不成？
中门大开，是需要让皇帝知晓的，若只是半开，这也不会坏了什么规矩。好歹自己和姐姐算不上是什么大人物，也算是荣国府上的客人，让客人走西角门，这天下哪里去听这么个折辱人的道理去！这一路过来，那些个随从的三等仆妇和自己姊妹两个乘坐的轿子无甚区别青珠也只装作没看见，现在还这般姿态，青珠宁可不认这房富贵亲戚也不愿让自家爹爹被这高人一等的贾府扇这么个耳光！
林如海怎么说也是两淮巡盐御史，朝廷从二品的高官一员，便只单是林如海两个嫡女受邀来访，也不该被引着进那留给那些个下人走的西角门！也不知做出这番行为的是贾府上那位掌事儿的主子，偏生做了这种掉脸皮的事情来。想来，或许是想着黛玉和青珠年纪小，也不懂这些个规矩。只是不知道这番做法究竟能给做出这个决定的人什么样的利益。
“二小姐……”那仆妇被青珠一问，嗫嚅说不出话来。她的身份无论怎么变也只是一个下人，青珠和黛玉不管怎么换也都是主子。下人能直着身子平视主子都已经是很主子赏赐的恩宠，更遑论对这主子这般说话，况且这些个做法也不是她的本意。一开始高高兴兴接下这个差使一方面是因为背后安排的那位主子实在是位惹不起躲不开的，二来则是想着黛玉和青珠加起来也不过十一二岁，哪里明白什么事情，这差使想来是十分轻松的，哪知道出了青珠这么个异类变数。
青珠本来对贾府没什么太多的感情，被吴敏点透了来时这些个下人的不一般之后就没了一点儿好印象，现在更是想扭头便走。若不是担心林如海在扬州听到什么不好的话，青珠肯定已经拉着黛玉走了。这金陵，远了不说，就水溶那里，若青珠跑去敲了门，难不成还没有她们姐妹二人落脚的地方？
“我也不与你多说，你若识趣，就快些去请个能说话的主子来，若是那位主子就这么交代的，就给个准信儿，我们姊妹两个自然高攀不起，回去的盘缠还是备得有的。”青珠冷笑一声，正眼不往那个脸色愈发白了起来的仆妇身上看，说话却更加尖锐刻薄。这也怨不得青珠，在青珠心中有两个顶顶重要的人，一个是青珠从小跟着的先生吴敏，另一个就是林如海。
贾敏在青珠年幼之时还稍微有点照顾，偏心没那么明显，可越到后来就越是对青珠有偏见。青珠可以依靠的人里面从来就没有贾敏的名字过，倒是林如海，对青珠虽然经常表现得严厉了些，却是青珠心中最大的一个依靠。儿女孝顺的，能忍受自己被人侮辱了去，怎能忍下自己的父母被人侮辱？！是可忍孰不可忍！
青珠虽然年幼，心智却是早熟。荣国府这般做法已经触碰到了青珠的底线了。让黛玉和青珠从西角门入，并不是单纯的看轻她们姊妹两个，更是看不起她们的爹爹林如海，就是不清楚这算是下马威还是表现不满。自然，一个小小的巡盐御史在面对贾府这样一个庞然大物的时候是显得渺小了些，被看轻也是自然的事情，而贾府的千金嫁给了林如海，却是身子越来越差，最终早早的就丢了性命，贾府里看不过去的人只怕也不少。
那几个仆妇小厮听了青珠这话，低声说了两句，便由一个丫头跑去通知去了。
半盏茶时间过去，大门外还在僵持着，气氛越发压抑。却听得细小的吱嘎声音响起，荣国府那朱红大门缓缓开了能容四五个人进出的宽度，从里面走出一个女人来。只见她头上戴着金丝八宝攒珠髻,绾着朝阳五凤挂珠钗,项上戴着赤金盘螭璎珞圈,裙边系着豆绿宫绦,双衡比目玫瑰佩,身上穿着缕金百蝶穿花大红洋缎窄袖袄,外罩五彩刻丝石青银鼠褂,下着翡翠撒花洋绉裙.一双丹凤三角眼,两弯柳叶吊梢眉,身量苗条,体格风骚,粉面含春，笑着从门里走了出来，嘴里直说道：“瞧瞧这两个天仙儿一样标致的人儿是谁？今日竟是府上的造化，迎来了两个妹妹！”话说着，便快步上前到了黛玉身前七八步位置方停下。
剩下的几个仆妇见里面主子来了，也都松了口气，福了身便领了雪雁、王嬷嬷、红袖并添香几个往一边儿的偏门去了，贾雨村和吴敏这是跟着一个管事儿模样的人去了另一处地方。青珠也不言语，只拉着黛玉的手，小小往前站了一小步，挡住了前面这个穿金戴银周身绫罗的女人，一张小脸绷得紧紧的。虽然这女人眼中也是笑，青珠看了却只觉得心里有点发凉。
“我又不是个会吃人的妖怪，这般谨慎做什么？”见青珠这个模样，凤姐儿心中暗暗啐了一句：“真真是个难处理的小丫头！”面上却不露一丝不悦神色，依旧是笑得开怀，又是上前几步到了青珠黛玉跟前，一手拉了黛玉，一手拉了青珠，热切道：“我道是你们怎么还不来呢，原来是已经到了！这些个不机灵的下人也是的，一个两个都蠢了，也不知道早点来知候一声儿，让两个妹妹在这里空等了这么久。快快跟我进去，老祖宗这些日子等得心焦，吃不好睡不好的，今儿个见了怕是连饭也会多吃上一碗呢！”
黛玉看着凤姐拉着自己的手，眉头微微蹙起，可略微一偏头，见青珠都没什么反应，便任由凤姐拉着自己和青珠往门里去了。也不知凤姐是故意还是无心，她人高腿长的，走路本来就比五六岁的黛玉和青珠要快上许多，这时候也一点都没有下想到自己牵的是两个小姑娘，倒是让黛玉和青珠只能被牵着快步小跑……
作者有话说
第15章 第十五章 争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