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惊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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闭着眼也能感受到阳光分外刺眼。之后突然一股子草莓布丁味，准又是本尼迪特这臭小子。
我摸索着把手拍上去，果然有一张热腾腾的脸，细嫩之极，于是意识在瞬间清醒，我一个起身把那人搂到床上。Benidict扰了我好梦，看我怎么收拾你。
但是直到那人惊呼、我碰到一头长发之后，我才猛地觉得不对劲，一下睁开眼睛。
睁开眼睛以后一个人影都没有，实有草莓布丁的香气弥漫。我揉揉眼，确定这不是做梦，然后我开始想我这是在哪里。房间是我所陌生的，墙一律是天蓝色。百叶窗洁白，大把大把阳光，就从那百叶窗的缝隙射进来。
我检查了周身，睡袍里还有一件，但是我貌似没有这样的underwear，这形状不一样。床很软，枕头很硬，但曲线蜿蜒。
我迎着强光走到窗前，推开窗子的一刹那，目光定在那里：
满眼的、满眼的绿色，你能想到的最广阔的那种庄园，填满了稠密的绿色。阳光照过来，那颜色顿时嫩的可爱。与之俱来的是一阵酸甜清香的泥土味道，像我小时候从葡萄架上扯下来吃的那种葡萄藤的感觉。凹凸的绿色尽头是天空，瓦蓝瓦蓝，云朵精巧。我往下环视，这才发现，自己是在一座城堡的二楼。
我努力回忆醒来之前，自己似乎很吃惊很痛苦，又似乎听到佛家的梵唱，现在却怎么到城堡里了呢？
我推门出去，走廊昏暗，地毯柔软，两侧一串串壁灯像睁大的眼，幽幽通向尽头。
我赤着脚，小心翼翼沿着走廊摸索。布丁味已然消失，记忆里似乎有这样一个场景，一个女人一手抱着一个婴儿，另一只手牵着另一个小孩，慢慢地行走在灯光暗淡的通道里，通道低矮，周围除了壁上的灯火，再无其他风景。女人就这么走，一直走，直到远方的墙壁门一样打开，亮白的光线斜射到通道里，女人融进了那片亮白……
我搜索着这些潜意识里的记忆，猛然发现斜前方的墙壁真的裂了一道缝，真的有亮白的光，并且那亮白的范围逐渐加大。
我疑惑而忐忑地小跑过去。墙壁上没有门，却有一个长方形的光洞，我在外面躲开光线的刺眼，可是从旁边根本看不到里面。我伸手试探着摸那光，无甚感觉，然而另一侧的壁上居然没有手影。好奇胜过恐惧，我终于半闭着眼走进那亮白一探究竟，刺眼的下一个瞬间，我睁开眼，再次瞠目：
紫红的天空上有各种东西飞行，针状的楼宇拔地而起，中间用虚线状的链子连缀，地面上的球状体……形状各异，但是那些形状怎么莫名熟悉……哦，貌似是交通工具？这一辆由三个球组成，中间的一个很大，被旁边两个小的咬合，里面坐着三个人；那一辆像一个直角的“L”，四个球两个在地面，两个斜悬在空中，只有两个人；哦，那一辆飞在空中，正六边形的大汉堡……
天啊！我恍然，这……这不是分子模型吗？！那个是水，那个是过氧化氢，然后是苯环，啊，还有，二氧化碳……五氧化二磷，甲烷……那个长长的折线状球串…14,15,16,17，居然是硬脂酸！！！里面密密麻麻满是人。
我这是在哪里？分子世界？微观世界？还是什么？我一回头，身后的门已不见，脚下凌空，这才发现，自己也在一个大大的球里面，看起来像是个质子氢。我悬浮在球中央，看着它迅速地飘移游动，那外面的亮闪闪的电子都快跟不上了。
继而我渐渐看清了这个世界。我的确是在一个微观的分子世界里，并且这个世界，融合了现实世界中的微观与宏观，譬如那“辆”“硬脂酸”分子，充当了现实世界中的公交车，宏观的人处在微观的车里。
也渐渐看清，那尖状建筑，着实相似于某种结构诡异的糖蛋白，那中间连缀的链子，其实是长长的氢键。
人言：一花一世界，一叶一天堂。如今看来，此言诚不欺我。
质子氢把我带到一片像是水面的地方，水面上方悬浮着一个五光十色的分子，可以看出来，这建筑分子并不多，但是一个个分子球都大得惊人，想必是这城市中比较重要的建筑了。我上下左右数着原子，哎，这真真是考验我学术功底啊，幸好生化那彩色的课件我看得认真，要不眼前这矗立着的宏伟的ATP分子，怕是要请教学霸哥了。
谁想那质子氢竟越来越快，朝着ATP上那缺电子的氧原子球就冲了过去。我心下一紧:不好，这是要亲核进攻了么……
我眼瞅着那小电子抢先一步撞了上去，然后失了电子的氢离子球亦撞了上去，但只是微微摇动了一下，没有想象的糟糕。谁说化学反应激情如新婚呢，真是胡扯……
然后我就看见这ATP里往来匆忙的人了。奇怪的是他们似乎看不见我，我说话他们也听不见，但是他们说话我却听得一清二楚。
“前些天不知怎么飘过来一堆二氧化硫，差点儿把那嘌呤碱基的屋顶腐蚀了。”是一个细细的女声，听着甚怨毒。
“这算什么啊，你忘了上回民政选举，百姓示威游行，坐着ATP酶就冲过来了。给哈迪斯大人吓坏了。不过这也不算什么……”这男人明显在这女人面前装X，以显得他通晓政事，心系天下。
“嘘…这话可不能乱说，哈迪斯大人都把这事儿当做禁区了……我先去交一份策划啊，回见。”
接下来是磷原子内的对话。
“这是这几天的大气酸碱检测报告，您过目。”甜软的女声，像个秘书。
对象是一个肥硕的秃顶男人，着装诡异，宛若西红柿上抹了香油，又宛若一个剃了毛的猪头
“小琳啊，你办事我放心…”猪头男看也不看报告，一脸下贱模样，咧着嘴伸着脖子一个劲儿往女人那边蹭。“今天晚上有没有空啊，陪我去Fluorescence唱歌啊~”他飞了一个暧昧的眼神。
Fluorescence？好诡异的KTV。我回忆生化课上老罗那盆地口音的英语，fluorescence意思是……荧光。
“哎呦…”秘书扭捏着，骚而媚。“人家今天要加班了啦，您又不是不知道，财务那儿催得紧，我要是再晚一天……”
骚而媚的女人低下头，仿佛都要委屈的哭了。
“哎，我去跟他们说！不就是一个财务么，我们小琳都要累坏啦！我陪你放松放松嘛……”
“宋主任您真好，还是您理解小琳…”骚而媚说着说着就歪在猪头怀里了。
我已恶心的不行，速速屏蔽了这对□□伉俪。想不到微观世界里亦有如此的猥琐和虚伪，谁说有纯净物来着？纯净个屁！
走廊里又是各种窃窃的私语：
“季sir甚么时候升我啊，我都熬了半年了。”
“看见Marilyn今天穿的那件翠绿的蕾丝了么？简直……”
“哈迪斯大人今儿个好像不高兴…”
“上午那辆硬脂酸挤死我了，以后一定改坐亚油酸了！”
“你老婆生了么？男孩儿女孩儿？”
……
然而更多的，还是那些独自的沉默，面色凝重匆匆而去，在走廊留下一路风尘。
我看那些微笑，听那些对话，揣摩字句间的色彩，总觉得这个世界少了点儿什么。
然而接下来的场景让我第三次愕然。
“告诉过你当断不断反受其乱，你偏不听。为甚么不和Tartaric合作呢？”是听过的男人声音。
“我信不过。我自己可以，我说过。”居然，居然是……林蔷安！然而这每一个字，说的都像是覆着冰霜的刀一样狠绝。
“你信得过什么？你以为那些你朝思暮想的古人，就让你信得过么？人类发展了那么多年，难道越来越差劲了？人不为己，天诛地灭，这是古人说的吧？你怎么不相信？！我最后一次告诉你，跟Tartaric合作，这是命令。否则，别怪我这当父亲的对女儿不客气！”
林蔷安轻哼了一声，无声地走出房间。角落里的男人转过转椅，居然是梦境里那个似曾相识的黑色斗篷。
一切仿佛有了头绪。从殿兰教堂密室里的对话，到张裕帆的设计陷害；从林蔷安的莫名出现，到她建议我去那个寺庙。一切都是有预谋的，一切都一定与这个黑斗篷有着密不可分的联系。
相隔两个时代的恩怨，总算可以有个了结了。
林蔷安，想不到啊想不到。
现在，我要你们还给我，还给我穆丽儿和本尼迪特，还给我原本属于大明朝的前尘往事。
作者有话说
第23章 惊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