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微》空啼欢喜

12、生生死死两相忆

　　她以为她死了，其实还活着。

　　那活着的时候呢？

　　大致还活着。

　　生生死死，不过一瞬，却似一生。

　　谁在沧海明珠处忘了一切，谁又在宫阙楼台间扬眉长啸？

　　一切一切，不过是梦。

　　释梦。

　　“啊啊！！！！”

　　九微没等到痛感，却听见一声惨叫，凄厉的鸣声刺痛她的耳膜。凝神望去，那原该取她性命的怪物倒在地上，血自胸前溢出，溅了一地。泛着妖异的深绿色的血。

　　血……

　　什么妖魔的血会是深绿色的？

　　九微凝眉。那妖魔胸前插着一枚金色的羽箭。灼灼其华，浩气荡然，正渐渐化作透明。

　　没有声响的箭。她没听见羽箭破空的声音。九微抿起唇。

　　越来越多的问题……头疼。

　　月华般的女子站在月色之下，容色清冷，抿唇不语，眉眼却是多情。多情呵……

　　云层间的人嬉笑：“我说怎么遍寻四方都不见你，原来是跑到这里来了。”

　　九微被惊了到。她抬眼看去。一名身披盔甲，手持长弓的男子正挤眉弄眼冲着她笑。

　　长弓……她心知若无这天外一箭，只怕现在倒在地上的便是她了。

　　不过她总是死也不会死的太难看吧……毕竟她很美。

　　想歪了！歪了！九微神思飘忽。现在该考虑的可不是这个！

　　她张开唇，准备想说些什么。却又听一道声音。

　　一个女人的声音，透着柔媚。

　　“有些不对。”

　　随即从云间之中，跃出一个……带着九尾的、全身银白的大狐狸。巴掌大的狐狸脸上自是一派慵懒，优美美丽得惊心。一双紫瞳却是冷凝。

　　和她一样的紫瞳。

　　九微纳闷了。

　　狐狸的行动很迅猛，几步降到她的面前，俯下身，尾巴扫到面前来。静静地望着她。

　　她微微的局促。却不会不安。这是本能。

　　狐狸：“不记得我了吗？”

　　“我该记得你吗？”

　　狐狸有片刻的疑惑，须毛抖了抖。

　　怎么会这样？

　　它想了想。伸出一个爪子，默念咒文。

　　九微只看见一阵阵灼目的紫光自它全身开始泛起，渐渐笼住了全身，除却光，什么也看见。

　　待到紫光散去的时候，她却是惊到了。

　　狐狸已经不见了，取而代之站在原地的，是位大美人。

　　很美很美的大美人问她：“那这样呢？”

　　哪样？九微呆了。

　　大美人□□纤腰，一身银白的长袖襦裙，长发披肩，是极耀目的银。一双紫眸灿若星辰却冷比寒潭，透着疏离。口若樱色，凝玉白脂，脚系银月牵星铛。美得惊心动魄。

　　没人能忽略她的美。

　　美人蹙眉：“还是没有印象？”

　　她离着她很近，声音如泉水泠泠清透。却空灵的似乎没了感情。

　　九微点头点得像小鸡琢米。

　　“妲己，”有风。美人拢了拢鬓发，“我是九命。”

　　像惊雷一响，九微脸色苍白惨败。

　　妲己。九命。

　　那样熟悉的名字。

　　九微强作镇定：“我是九微。”不是妲己。

　　九命：“九微元君。莫不是把名号的来历都忘了？你是九微不假，但你更是妲己。”

　　她继续道：“我们同朝封神，我作了天枢宫贪狼星君，主司灾厄。而你，则在琅嬛阁任职，你……都忘记了吗？”

　　【注：琅嬛阁是天帝藏书之所。】

　　“还是妲己……你存心想忘记他？”

　　微不可闻的叹息自九命口中发出，这个‘他’让她心底一紧，话语脱口而出：

　　“谁？”

　　九命复杂地望着她。她听着，没了表情。

　　中天紫微北极大帝。

　　姬考。

　　如雷……贯耳。

　　九微笑，揣在手中的三炎还珠，碎了一地。

　　怒红的焰火散了一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