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因之沉狱》奕郅乐随

12、灿烂四

　　“为什么？为什么要做这种伤害自己的事。”
　　程煜不耐烦地一把将他推开，随即将扣子一颗颗系上，如水似的眼中透露的全是厌恶：“和你有关系吗？我犯法了吗？”
　　程煜这一推力道真不算小，金远航连连后退，后脑勺砸在嵌入式衣柜的手柄上。不过他根本感受不到痛，他上前一步：“不犯法，但是伤人心。你又有钱长得又好看，生活至于不顺心的要自残吗？”
　　程煜冷笑道：“你对生活的认知也是够浅薄的。”
　　金远航好脾气地说：“是我的确浅薄，那我想请问程大教授对生活的满意程度究竟该如何评定呢？”
　　程煜不再搭理他，他快步走向门口：“出去。”
　　金远航没动。
　　“马上滚出去！”程煜已经丧失了所有的耐心，非常不体面地在楼道口喊道。
　　金远航害怕他发疯后扰民，赶紧走出门口。
　　“砰！”铝合金大门重重地关上了。
　　十分钟后，帅气迷人的金大队长拎着纱布和碘伏敲响程煜……的邻居家的大门。
　　一位五十左右的大妈打开了门：“小伙子啥事啊？”
　　金远航将刚买的两盒蛋黄酥递给女人，不好意思地说：“阿姨能借您家阳台一用吗？”
　　金远航在楼下已经设定好了行动路线，这两家都是开放式阳台，距离相隔不太远，以他的大长腿跨过去完全没问题。倒是大妈一脸担心地询问：“小伙子啊，千万小心！”
　　她似乎觉得还不过瘾又补充道：“你看看你们这些年轻人老是吵架，又惹女朋友生气了吧。进去后赶紧认个错，之后留把备用钥匙。”
　　趁她说话的功夫金远航成功降落在程煜家的阳台，他朝女人比了个ok的手势，猫着身子进去了。
　　诶？不对啊，老奶奶一拍脑袋喃喃道：“我记得对门住的是个小伙子啊？”
　　金远航一进主卧就看到程煜一脸无语地打量着他。
　　这小子站这多久了？不会从我爬墙时就在这看着吧！他摸了摸鼻子尴尬地笑笑。
　　程煜：“你们能再大声点吗？”
　　金远航走上去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先擦药，快点！”
　　程煜知道自己胳膊拧不过大腿，只好乖乖坐在床边，拿出金远航手里的药。
　　他修长而骨节分明的手指捏着细小的棉签，将碘伏轻轻涂抹在胸口。白花花的胸前顿时带上紫黑色，那液体还时不时顺着伤口慢慢滴落在程煜挺拔纤细的腰间。
　　非礼勿视。
　　非礼勿视。
　　非礼勿视。
　　金远航在心中默念三遍咒语，赶紧移开目光。
　　程煜终于上完药了，他想将纱布缠绕在胸前，但是似乎有些困难。金远航赶紧上前，手忙脚乱地帮他缠纱布。期间他粗糙的手指不时触碰到程煜细嫩的皮肤，痒痒的，手指和心里都痒痒的。金大队长还是没能放弃隐藏在心底的粉红少女心，他给程煜骚包地系上了个蝴蝶结。金远航看着面前自己的杰作满意地笑了笑，随即想：真想把程煜塞进包装盒打包带走。
　　等等！金远航，你在干什么！他晃了晃脑袋，试图将这邪恶的念头抖出去。
　　好在这副景象没被正在系扣子的程煜看见，不然他一定会怀疑市局刑侦支队长智商不足80。
　　程煜站起身，他的眼神冷冷的，让金远航觉得刚刚温馨的景象仿佛是梦一般。
　　“金队长，我不值得你这么帮我。”程煜转过身，走出了主卧。
　　金远航紧随着他的步伐：“值不值得不是你说了算的，我觉得值得就行。”
　　程煜躺在沙发上摆成大字型，他漫不经心地说：“你不觉得我卑劣吗？”
　　他又坐起来，冷冷地说：“我知道杜昌富他们的行动，我也有能力阻止他们将那批电子烟卖给成安三中的学生，但是我没有。我为了达成自己的目的，静静地看着那些孩子一点点上瘾，我这样的人不值得人民公仆操心。”
　　“还有王子豪。”程煜将脸捂进手里，“是我害死了他。”
　　金远航坐在沙发上，一把将他的脸抬起来：“程煜，你看着我。”
　　程煜涣散的漂亮眼睛悠悠地对上面前男人炽热真诚的目光。
　　“如果不是你，成安三中那帮孩子就会像其他中学的学生一样，他们会接触到正儿八经的天荼，而不是被你稀释过的，他们的一辈子就毁了。”
　　程煜的眼睛逐渐有了神采：“你是怎么知道的？”
　　“电子烟多出来的那个零件是一个过滤装置吧。毒贩可不会那么好心，只能是你了。而且自从杜昌富被抓后，你们公司新生产的电子烟里就没有那个零件了。”
　　金远航又掏出手机，打开小赵提醒他的视频：“王子豪不是你逼死的，他是自己选择死亡的。”
　　视频里，王子豪穿着他表演时的那件羽毛西装，焦急地喊道：“程煜，我接下来的“表演”和你没有任何关系。感谢你这么久以来的倾听，你让我重新看到了那个人的影子。”
　　视频戛然而止，王子豪因为周围人多说的很隐晦，只有当事人才能明白其中的深意。
　　程煜静静地坐在金远航身边，一句话也没说。
　　两人就这么听着窗外的蝉叫，听着夜晚呼呼吹过的微风。
　　许久之后程煜站起身走进主卧，他拿出了一个录音笔，递到金远航手中。
　　“我接近王子豪，希望通过他拿到临碣观洋的犯罪证据。这是几天前他拿给我的。”
　　金远航打开音频播放键。
　　里面的声音非常嘈杂，一阵喧哗声后，只隐隐约约地听见一位年轻男人说着药物实验什么的。随后一句浑厚的男声响起，金远航真真切切地听到了天荼两个字。他一脸凝重地看向程煜。后者倒是悠闲的喝了口水：“王子豪说那个年轻男人他没见过，声线粗犷的那个是他的老板蔡源。”
　　金远航看着手里的录音笔喃喃道：“这段录音太隐晦了而且是偷录的，不能作为证据。如果贸然提审蔡源，只怕会顾此失彼。”
　　程煜点点头表示赞同：“所以我一直没拿出来。不过，好歹也提供了个方向。”
　　程煜总算有点良心，他也给金远航倒了杯水。随即重新坐回沙发：“王子豪选择自杀是临时起意的。”
　　金远航喝了口水：“此话怎讲？”
　　“你还记得他上台前对我说了句什么话？”
　　金远航：“……”
　　当时光顾着雄竞了，谁还记得他说过什么。
　　好在程煜早就料到了，继续说道：“他说：你会等我结束表演的吧。”
　　金远航的右眼皮狠狠跳了下。
　　“这就意味着他在演唱会刚开始时没打算自杀，一定时中途表演时发生什么，一下子坚定了他自杀的心。”
　　痛苦过后的程煜镇定的可怕，他的灵魂似乎游离出来，正站在上帝视角客观冷静地分析着。
　　金远航手撑着下巴，不停摸索着隐隐冒出的胡渣。他立即掏出手机想让小赵查演唱会后台的监控，结果一看时间已经三点了，只好作罢。
　　程煜看出他的想法，缓缓走进主卧掏出床凉被扔在沙发上：“今天太晚了，你就在我家休息吧。”说完头也不回地关上主卧的房门。
　　金远航看着手里线条小狗的凉被感动得都快哭了。他一脸满足地躺在沙发上，不一会儿客厅里就传来轻微的鼾声。
　　程煜躺在大床上翻来覆去地睡不着觉。金远航的出现显然不在他的计划之中，他隐秘晦暗的内心似乎正在被客厅里那男人一点点撬开，程煜也不知道这究竟是好是坏。但是今天晚上金远航翻阳台送药的场景，程煜觉得自己会记很久很久。
　　“乌蒙山连着山外山，月光洒下响水滩。”
　　夺命电话铃声再度响起，惊得金远航如鲤鱼打挺般忽的坐起。他揉了揉发胀的眼睛，只见程煜靠在主卧的门框边悠闲地转着脚踝：“金队长的审美品味还真是令人叹为观止啊。”
　　金远航不好意思地抓了抓如鸡窝般的头发，去厕所随意地洗了把脸。正站在镜子前欣赏自己的绝美容颜时，程煜拿着未拆封的牙刷和牙杯走了进来。金远航朝他一眨眼：“谢谢啊。”
　　“你去双螺旋还是去成电啊？”
　　“去成电。”
　　十分钟后大奔驶出福明小区，金远航将刚刚顺手买的包子豆浆递给程煜。
　　奔驰GLS停在大学门口，程煜笔直修长的身影从车里走了出来，引得不少学生驻足观看。
　　“程教授买新座驾啦？”
　　“哪有，你没看到他是从副驾驶座下来的吗？”
　　“我|靠，车里坐着个帅哥诶！”
　　两个女生的脑中浮现出一系列不可言说的画面兴奋地跑开了。
　　可怜的程教授全然不知自己已经成为了话题中心，正在那乐呵呵地喝着勾兑豆浆呢。
　　市局
　　金远航小跑进办公室，随即喊赵梦陈祺进来。
　　“小赵你赶紧去查演唱会那天的后台监控记录。”
　　“小陈，姚信的社会关系查的怎么样了？”
　　陈祺立刻说：“我和汪副队查到一位叫李钒的男明星不仅和姚信是好友还和崔燃联系密切。”
　　金远航点点头：“好，继续跟进，有什么情况立即汇报。”
　　“是！”小陈随即离开。
　　“金队。”赵梦拿着姚信的案卷说，“这本案卷少了一页。”
　　金远航接过卷本，打开小赵指的那页，果然有被撕裂过的痕迹。
　　“电子案卷呢？”
　　“也被删除了。”
　　金远航挑了挑眉：“呵，好大的胆子，连案卷都敢销毁。”
　　小赵补充道：“我问了秦法医，她分析过后说少的那一页是具体的尸检理化报告。”
　　“行，我知道了。你先去查监控吧。”
　　赵梦走后，金远航的脑子里一团乱麻。他又想起杜昌富的离奇死亡，还有检察院的人怎么来得那么凑巧，偏偏在他审讯的最关键节点。
　　看来程煜说的没错，市局的确不太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