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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拒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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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言看他不说话,不知他在想什么,有什么话就赶紧说啊,别磨磨唧唧的。该不是自己把他给吓着了?打击他自尊心了?话确实说的有些重,但只是希望他知难而退。
“别琢嚰了,你看,现在我们相看两厌,退婚才是要紧事。”她也不管什么自尊心了,反正她不能嫁。
“千小姐误会了,我并不厌你。”
“但我厌你!”千言有些气愤,他怕不是听不懂人话。
“你厌我什么了?无非是不喜欢我。”季澄也不急,慢慢陪她玩。
“现在我不仅是不喜欢你了,我讨厌你,非常讨厌,没由来的讨厌,看到你就烦,特别烦!行了,满意了吗?”千言拍案而起,心砰砰的跳,她觉得自己真是被这个傻子给气坏了。
“可是,这是陛下赐婚,退不了。”季澄看到他急成那样,一时也想不到什么好法子,只好拿皇帝压她。
“你休想骗我,这明明是两家商量好的,陛下不过是点了点头,你怎么知道他是真心认可,再说了,这么多年过去了,他说不定改变主意了。”
季澄无奈,“你父亲是钦天监的,我们是因为天象而定亲,当今陛下很在乎这个,你也知道我自小没娘疼没爹爱,他哪有闲心替我参谋婚事,已经定下的,自然是不能改了。”他说完觉得自己像在卖惨,搞得自己很想娶她似的,又说:“你当我想和不认识的人成亲,有一点咱俩一样——都是被迫的。”兔子急了还炸毛呢,他现在应该和她统一战线,一步步来。
千言听后想那也是,退婚这事难办,不过既然他也不想结,那这事就还有转折的余地,他应该会想法子。
“期限就要到了,你可要快些准备。”
“我会想办法的。”季澄假意安抚,他其实无所谓,但现在看她这么有意思,反而更想结了。
“那你就别赖在我这了,也没啥可说的。”千言有些困意,想赶客,她暗示自己不能着急,别急出毛病才好。
“再会。”
送走季澄,千言刚打开门,就看到她父母。
“哎呦,把我吓一跳。”千夫人嚷嚷,又仔细看她,“我的乖宝,怎么样?”
“我和他都不想成这亲,他嫌我大大咧咧,我嫌他病怏怏的,难道你想你女儿年纪轻轻就当了寡妇吗?”她这样说着,不时看千夫人脸色。
她别过头去,知道千言不想成亲,但那季澄怎么能嫌弃她的女儿,要不是看在他娘与她交情好,又听千百墨那说辞,自己是不会把女儿嫁给他的。枉她按着那老头子的指示辛苦准备了那么久,最后得来一句拒亲,小言哪里差了,分明是那人不知好歹。
她越想火越大,狠狠掐了千百墨一下。他疼得叫出了声,“小言呀,他的身子早就好多了,而且爹帮你算过,和他在一起可保你一世幸福,爹的技艺你还不信吗?”说着拍拍她的肩。
千言一把拿下他的手,“从今天起,我不信了!”说完就跑到院子里。
千母看着女儿的背影,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你说说你,她不想嫁就不嫁,非逼她干嘛,我照你说的做了,那人却不领心意,别再是个白眼狼。”
“快闭嘴吧,那孩子自小老实,万万不是你说的那样,再说了,此乃天意,天意不可违,我们做的那些,上天看到了就足够了。”他闭上眼睛,长舒了口气。“别的我都依你,但这件事,莫要胡作非为。”
这几日千言天天去找她娘说理,表明她不想嫁的决心。她很少这样,千夫人看了心酸,可她又隐约觉得千百墨说的对,他是千方考虑之下最好的人选,身子总归是可以治的,小言不喜他,大不了死后再嫁,也算是遵从天意。
所以每当这时,她都含含糊糊,想把这件事翻篇。
千言不乐意,一向最好说话的母亲竟然这样对她。
她刚穿来时,躺在床上咳嗽,千夫人一直在旁边陪着,给她喂药,递绢子,还给她讲自己儿时的故事。千言没想到她还没问,就有人把原主经历全盘托出了,真是省了不少口舌。
当她睡醒时,千夫人还趴在床旁,打着呼噜,这是该多少天没睡好觉了。仔细说来,她比自己在现代世界的妈妈还好,母女之间从来都是和谐相处,不管原主和自己犯了多大事,她都包容有加。
她很好,但总觉得那不是属于自己的,是剥夺了别人的灵魂得到的,她想家了,真正的家。她总觉得这个世界怪怪的,架空朝代,不知事情该如何发展,不知她这个角色命运如何,一切都是未知的,那么她该何去何从?
一向豁达的千言想着想着竟惆怅起来,她明明是个世家小姐,也算是站在食物链上层的人了,可还是感到压抑。她想上学了,虽然很累,但是有盼头的,一想到自己在这个年纪跨过早恋直接步入婚姻,她就觉得她宁愿上一百年学。
不行,千言觉得自己不能再想了,这些都是无用功,于是就起身拿起大厅里摆放的刀,刀很大很沉,她费了很大的力气才把刀扛起,锋利的刀架在脖子上,千夫人看了大惊失色。
为了让她看起来真实一些,她努力回想这辈子令她伤心的事,仔细想来都是些小事,可在想到成亲这件事时,她哭了。眼角中噙着泪,泛出点点亮光。
“我的乖宝嘞,你是要干什么,是要吓死阿娘吗,有事好说,乖哈,先把刀放下,别伤着自己。”说着就要上前把刀拿下。千言却把刀架得更近了,一副不想活了的样,脖子被划破了,留下血珠,她低头望去,心想玩过了,没收住手,她可不想死,她这人不仅怕疼,还惜命,这次也是豁出去了。
“只有你说服爹去向陛下说辞了这门婚事,我才会把刀放下。”
她连连说好,好不容易养大的女儿怎能因此殒命,肯定是要依了她的。
千言这才把刀放下,捂着脖子,强忍着疼痛,踉踉跄跄走了,心里还后怕着。
可走在道上又觉得自己刚才干的是傻事,就算母亲同意,父亲也不可能同意。人总是会在危机情况做出一些事后让自己都难以理解的事,千言就是这样。
寂静的夜,无声无息,时光悄然逝去,一切都捉摸不透,无可奈何。
千言躺在床上,翘着二郎腿,扶着窗儿,困意已然消散,留下的是无尽的迷茫。
她拾了个弹弓,对着窗外的那棵枯树枝,瞄准方向,拉弓射去,弹丸砰的击中树枝根,将其打落,那枝子落在地上,与残叶交融在一起。千言看着自己的战果,琢嚰自己什么时候这么厉害了,她来了兴致,又拿起个弹丸,瞄准一只乌鸦,弓开声响,又中了!她试了多次,十发九中。记得以前玩这个时总是射不远,现在倒好,看来这副身体还真是好用,不行,她可不能浪费,一定要让它物有所值。
虽然原主和她是完完全全不同的两个人,但既然已经来这了,就好好利用现有的资源,把它当成一次体验,也不错。
她要学武。
“叔父,你就教我吧,我是真心要学的。”
千言跪在地上,一脸诚恳的看着千付。
那晚她想了想,千百墨他弟是最好的选择,虽是个闲官,但听兰芝说过,他武艺高强,是擂台赛上的常客,就是不得志罢了。
她那个叔母出生在武将家庭,小时候经常跟着大人去军营,饱受熏陶,5岁时就会射箭,玩摔跤把同龄男孩打的落花流水,哭着鼻子喊爹找娘。
13岁那年她在军队中的后勤指挥,稳定军心,不是别人照顾她这个将军小姐,而成她照顾别人了,军队里的人无一不对她褒奖有加。
及笄礼时父亲送了她把短刃,看起来没什么特别之处,但这把刀有个常人不易察觉的机关,一经按拉就会变成几倍长的长刀,内设多个机关,分工鲜明。
老将军强弩着笑将刀插在她的外衣领上,“都成大姑娘了,要保护好自己。”她抽出礼物,没细看,拍拍他父亲的肩“放心吧,这话说的,我什么时候让自己受过伤。”薛老头今天怎么了,这么正经,还有些不习惯。她看见父亲转过身去,却没看到他强忍着泪。这是她最后一次看他穿军装。
建国之初,皇帝想落实重文轻武的政策,也趁此收割了一大批武将,给他安了个莫须有的罪名,但他在边关身受爱戴,一时舆论沸腾,皇帝没法,他是留不得了,就许他最后一个愿望吧。
“陛下开恩,你可还有什么心愿?”
“只愿留小女一命,将她嫁给胡仑副卫千付做正妻。”
殷朝设多个皇家军,权利虽然分散了,但也养出了不少冗兵,千付就是其中之一,职位听着好听,并无实权。放在平常老将军定是瞧不上他的,做他师傅时天天惹乱。他承认这小子是有点天赋的,但就是不正干,偏偏女儿喜欢他,他对她也很好。后来想想,嫁女儿不能刚论对方功业,幸福才是要等事。他职位不大,皇帝也不会顾及,是最合适的人选了。
直到看到那一纸婚书——胡仑副卫千付迎娶薛家女薛田,他才安稳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