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赛神仙饭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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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班衙役押着人回县衙大牢，瑞雪和申无咎一左一右，把江悦流围在中间，声讨那对叔伯的黑心行径。
午时已至，阳光变得有些刺眼，还好沿途都有树木掩映。江悦流看着地上的影子，他们三个人肩并肩，后面还跟着一个沉默的影子。
回头，树影婆娑，正映到褚明昭脸上，把他的神色掩得晦暗不明。
“褚大人？”江悦流见他心情不好，以为是被气到了，安慰道：“别与宵小一般见识，气着自己，不值得。”
褚明昭抬眼看她，睫毛在眼睛下面投出一片蝴蝶翅般的阴影：“江姑娘……没事，我送你们到饭馆。”
申无咎忽的一跳，手往前一指：“那儿有卖蜂蜜的！”
江悦流跟着一喜，拉着瑞雪快步走：“蜂蜜是好东西，走走走，我们去瞧瞧。”
褚明昭三两步跟上，看着她被红绳束起来的长发在背后摇来荡去，被阳光镀上一层金箔。
看她捧起一罐蜂蜜，深深闻了闻，就开心笑道：“这是油菜花蜜！瑞雪，你看，油菜花蜜最容易结晶，整罐蜂蜜却好似猪油一般白。”
又看她一挥手买了两罐蜂蜜，还把人家的蜂蜡、顺手采的野蜂窝一起买了走。
回饭馆的路上，她抱着罐子，跟他讲油菜花蜜的种种作用，褚明昭一句都没听进去，心神都在她飞扬的眼角唇畔。
真希望江姑娘能一直如此快乐。
回到饭馆，褚明昭又言饿，正好也该把县衙的午饭送过去了，江悦流叫他坐下稍等。
快步进到厨房，春草正在埋头切菜，竹影在烧火熬粥，秋叶把花盆都搬到了墙根，正在调整摆放。
江悦流拿起炒锅——
“竹影，秋叶，大人叫你们过去……”瑞雪推开门来叫，眼神有些担忧。
江悦流心里咯噔一下，放下锅铲也跟了出去。
褚明昭坐在桌前，单手抵着眉心，听到人至跟前，眼也没抬，沉沉地问了一句：“你们俩的任务，还记得么？”
秋叶与竹影齐齐跪地俯首，冷汗直流：“记得，要时刻保卫江姑娘安全，不得疏忽。”
“那今日是怎么回事。”褚明昭声压更低。
他是个性情温润的人，哪怕在京城跟那些奸臣对骂，也是高声朗朗，极少会有如今这样低压的时刻。
他脑海里不断回响着江悦流那句“宁愿以命相搏”。无论是什么原因，他都无法接受这样的结果。
“今日是我一着急，忘记叫他们了。”江悦流轻柔的声线打破低压，飘了进来。
褚明昭猛地抬头，江悦流就站在秋叶和竹影身后。
他不想让她见到自己的怒气，扫了二人一眼，道：“自去领罚。”
“是。”秋叶和竹影站起身要退下，被江悦流伸手拦住。她知道褚明昭是好心，也知道对于他来说，秋叶和竹影的确是出现了工作纰漏，但她仍是有些内疚。
“褚大人，今日我也有疏忽，你若要罚他们，会让我很有心理负担。”
褚明昭不解：“江姑娘，他们最首要的事情没做好，当罚。”
“我明白……但我依旧不能接受他们因我受罚，这次是我忘记带他们了。”
竹影在一旁拽了拽她的袖子：“江姑娘，不必为此自责，大人罚的对。”
褚明昭在江悦流的坚持里节节败退，最后叹了口气，挥手叫两人退下。
江悦流立刻眉开眼笑：“褚大人，稍坐，佳肴即可就来！”
日头渐渐西斜，正是余辉最灿烂的时候。赵方站在饭馆门口迎客，一边儿将人往里请，一边儿纳闷：“今日来的，怎么大多还是昨天那些啊？”
回头客能有八成。
那个红脸男人又来了，身畔还带着位娇弱的少女。
“我还吃昨日那几个菜！再给我女儿看着上点儿菜。”红脸男人嗓门依旧大，一屁股坐在五号桌。
江悦流先倒了两杯蜂蜜水端上来，红脸男人年纪已经四十多岁了，在这个七十岁算古来稀的时代，其实已经将要迈入老年。
肝气是很刚硬的，且喜欢往上窜，可能会影响到血压变高，再严重些，造成脑卒中、脑溢血也有可能。
肝脾相对，如果肝气过亢，就会伤脾。所以如果想要疏肝，其实还应该同步补脾，甘味的食物就是最佳补脾之物，比如米面杂粮，还有蜂蜜。
尤其是油菜花蜜，可以降血脂，清肝毒，调节肝脏功能，其性凉，又不易上火。
红脸男人啧了一声，斜眼剜了她一眼：“说了要跟昨天一样的。”
江悦流把水推到他跟前：“明白，您是回头客，这蜂蜜水是赠送的，不收钱。”
男人这才满意，端起水杯牛饮，喝完还不住地咂嘴：“还真是蜂蜜水，怪甜的，还能加吗？”
怕江悦流一口答应，云生在柜台紧张提醒：“限三杯，再多就要收钱啦！”
男人又是啧了一声，后道：“那就再给我端两杯。”
江悦流借着机会，凑近了观察少女的状态，她两弯细眉蹙在一起，眼睛低垂，神采暗淡，肩膀塌塌地落下来，小口小口地呼吸。
这父女俩，一个肝阳过亢，一个肝气不舒……
“你这丫头，你爹带你出来下馆子，你拉着脸给谁看呢？一天天这幅样子，看了就烦！”红脸男人这突然的一嗓子，吓得江悦流都一哆嗦，云生、瑞雪、赵方，甚至门外的客人都把视线投过来。
少女更瑟缩了，脸如火烧云般红了起来。在家里挨骂就算了，出来还要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挨骂，她真想一走了之。
可是又不敢。
江悦流手搭在她肩膀上，轻轻抚了抚：“正好店里新出了一款茶，很适合你哦，稍等一等，马上就来。”
肝气不舒，会导致人心情郁结，悲忧善虑，郁郁寡欢。而针对这种情况，喝三花舒肝解郁茶正好合适。
取玫瑰花三朵、月季花三朵、茉莉花六朵，沸水冲泡即可。
这项工作很简单，瑞雪在柜台就可以完成。把茶壶端给少女的时候，还嘱咐了一句：“你看，这花儿多漂亮，香气馥郁，建议先欣赏再喝哦。”
花香也是药性的一部分，观赏花型、嗅闻香气，都会使心情愉悦，而疏肝的本质就是心情愉悦。
云生在瑞雪旁边嘟囔：“这么文静的姐姐，怎么会有这么暴躁的爹啊？”
瑞雪哼了一声：“你说反了，小账房，是有这样暴躁的爹，才会有这样文静的女儿。他整日里大呼小叫，横眉瞪眼，谁能心情好才怪！”
三号桌坐的还是昨日那一家三口，见到江悦流，阿婆就拉住她夸赞：“你们家这饭菜，吃了好舒服哦！我原本又胸闷，又冷，昨天吃完感觉有劲儿多了，整个人都热乎的！”
“我肚子也不胀了……”小男孩扬起脸跟了一句，“老板，今天肚子不胀了，可以吃肉了吗？”
江悦流无奈笑道：“可以，不过只能吃一点哦。”
“江家丫头。”门外传来一声亲切的呼唤，循声望过去，是早上帮她说话的那位阿婆。
“阿婆，您来啦！”江悦流赶忙去扶。
“诶唷，开了个饭馆还是蛮好的。”阿婆笑呵呵地四处打量，“可惜哦阿婆牙口不好，老是牙痛，痛了这几十年了。你看，现在满口牙都是松的要掉下来了。”
江悦流庆幸今天自己不仅买了蜂蜜，还把野蜂窝也买了回来。对付这样的反复牙痛，有一道非常便宜的菜，就是野蜂窝炖豆腐。
做法也很简单，只需要把手掌大小的野蜂窝，和一斤豆腐冷水下锅煮开，开锅后再炖二十分钟，什么调料都不需要放。
给阿婆端上去的时候，江悦流特意把蜂窝夹了出来，只留下一碗豆腐汤：“阿婆啊，这碗豆腐汤，您可得吃到一滴不剩！”
阿婆哈哈笑，轻拍了拍她的背：“你个坏丫头，阿婆喝完这个，哪还吃得下别的饭哦。”
江悦流作耍赖状：“反正您必须信我，把这碗豆腐汤喝光，而且呀，您明天还要来喝，后天也要来喝，什么时候我说可以不喝了，您才能停。”
阿婆眸光一动，领会到了什么，满口答应道：“好，听你的，阿婆天天来喝。”
考虑到她牙口不好，年纪也大了，江悦流决定做个肉末蒸蛋。
嗯，做两份吧，小孩子也适合吃。
三只鸡蛋打散，加入一小撮盐，再倒入一碗温水，搅拌均匀。拿笊篱把蛋液过一遍筛，碗口倒扣一个盘子，放到锅里蒸一刻钟。
与此同时，猪肉切成肉末，热油炒至变色，加入酱油、盐和葱花，再勾个欠，就可以盛出来了。
竹影用抹布垫着，把热锅里的蒸蛋端出来，浇上肉末，给阿婆和小男孩分别送了过去。
小男孩终于不用眼巴巴看别人吃肉了。
作者有话说
第17章 赛神仙饭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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